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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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乐轩并肩坐的全都是保镖或是自己的人的头等舱中,罗老讨好的说道,“乐轩,到日本以后,外公带你去迪斯尼乐园玩好不好?”罗老想,乐轩现在心中不单是气岩鹰还应该有他这个外公。
闭着双眼,乐轩一言不发,也任由眼泪肆意的流淌。他现在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难保他不会崩溃的嚎啕大哭。他并不气外公,他气的是岩鹰,他竟然敢背叛他,不对……是抛弃他!
他明明知道,知道他的心意,知道只要他开口,他没有什么是不会去做……可是他还是选择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心口好痛,痛到快没有办法呼吸了。他终于明白原来电视剧里说的痛到无法呼吸原来是真的。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而他竟然拿这种喜欢来欺骗他?他到底把他当做什么?难不成自己的真的是他的包袱吗?
每一段有他的回忆,每一次一厢情愿的表白,每一次亲密的拥抱,每一次他认为对他好的事情,每一次,每一次……都成了此刻讥讽他的天大笑话。
乐轩捂着自己的胸口半倒在座位里,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好像这样就可以减缓一些他的痛楚。
若不曾那么爱他,想必此刻的他也定不会那么恨他!恨不得冲下飞机找他要个说法。
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在座位里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些年的爱恋都哭出去,此刻的他多么想失忆啊!全都忘了,也许这样他才能重新开始。
罗老在旁边看着他哭,心疼的也难以自持。他做错了吗?难不成真的是他做错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旁边陪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希望可以让他好受一点,再多,却什么也做不了了,因为只有那个人才能让他不那么痛苦。
岩鹰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第多少个不眠之夜了,他发现自从乐轩离开之后他就开始经常失眠。因为一但闭上眼,梦里总会有他,总会有他哭着离去的背影。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拿出他私藏乐轩的那本日记,其实里面的内容他几乎都会背了,可是他依旧一遍一遍的翻看,生怕有哪些是他没看过的。
看着熟悉的文字,看着几乎每一篇都会有他出现的日记,里面描述了这些年来两个人的点点滴滴,他把依恋和爱慕都写在了日记里,体现在日常生活里,可是自己最后却这样对他!
每次翻看日记就会这样坐着一直坐到天亮。
家里布置得还和以前一样,就连他的房间他也会经常收拾,这样就好像他还在他身边一样,现在只不过他出去旅行了,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抬头看了一眼日历,又到了每年的这个日子了。
“喂,你看,那个人又来了!”
“谁?”
“那个坐窗边的,左颊上有条疤的男人啊!他呀,每年的今天都一定回来,今年是第四年了,而且他每次来都一定坐在同样的地方,点同样的菜,而且还是两份呢。”
“两份?可是他不是一个人吗?”
“你是装傻还是真笨?着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一定是有故事的男人啊,哇咔咔,这要是能问出来,一定是一个不错的小说。”
“哇,那一定很浪漫!”
餐厅里的工作人员们开始私下的交头接耳着,天马行空的胡扯。
“一个个不干活,说什么呢?”一名女经理走过来训斥道。
大家伙登时一哄而散。
待走得一人不剩的时候,女经理才双手托腮撑着吧台一个人陶醉起来,“这一定是个特别特别浪漫的爱情故事。”
这是第四个没有他这个主角出现的生日,四年前,是他十六岁的生日的那一年,也是他们分离的那一年……
岩鹰坐在四年前帮他庆生的同样的一个位置上,吃着同样的食物,饮着同样的香槟,桌上放着第四个送不出去的生日礼物,他会这样一直坐到近午夜,直到餐厅人员告诉他即将打烊,他才会离开,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傻到不能再傻。
每每走在路上,只要迎面走来年龄约莫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子,他总是情不自禁的多看上两眼,在他们身上依稀还可以看到曾经乐轩的影子,耳边似乎还可以听到他的叫喊声和爽朗的笑声。
印象中,他老是爱一连气的叫他的名字,“鹰哥、鹰哥、鹰哥……”
总认为自己是成熟的,可是到头来,才发觉自己是极其的幼稚,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懂得如何去爱。他当时该是拥有怎样的勇气才会说出只要他说一句让他留下他就会留下来这样的话。而自己又做了什么?将本可以拥抱他的双手藏到了背后,然后狠心的将他推了出去。
他也曾想欺骗自己,欺骗自己并不想念烙刻在记忆中的面容,可是他发现他办不到,因为思念是无时无刻的,这份想念无止境的循环,一圈一圈的交叉缠绕,纠结成一团解不开的死疙瘩。
岩鹰的思绪在百转千回,如同往昔,餐厅内的人们一一离去,只留下他孤独面对暗夜的苦寂。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要休息了。”侍者礼貌的知会道。
他暗暗地叹口气,点点头来到柜台准备结账。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要休息了。”侍者走到餐厅的里一个角落,对另外一名客人说着同样的话。
“恩,我知道了,谢谢你。”他回道。
岩鹰也没多注意,待他在信用卡签单上签字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清朗的男声,“先生,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你愿意请客吗?”
岩鹰猛地转头看向来人,眼前的人叫他霎时怔住了。
“哈喽,好久不见了。”乐轩挑眉一笑,率先朝他打招呼。
岩鹰不信的瞠目结舌,呆愣在原地,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相邀来到餐厅里的钢琴酒吧,岩鹰与乐轩相对而坐,好像在比着耐性般,谁都没有想要先开口说话。
他凝神注视着他,心如旗帜在飞扬。
应该怎么说呢?应该说他长大了吧!曾是满覆稚气的清秀脸庞,已经蜕变成带有几分英朗的俊美容颜,双眸依然清澈幽亮,却不再过于坦然的莽撞。无疑,他的成长使他更加的光彩照人,摄人心魄。
这四年来,你过得如何?他想问却始终问不出口。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乐轩首先打破这沉寂,用吸管搅动着杯里的果汁。
“你……”岩鹰端起盛有威士忌的杯子喝了一口,想要顺顺自己紧绷的喉咙,“长大了……”
“是吗?那你呢?你也长大了嘛?”乐轩反问,意有所指。
岩鹰闻言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
“你知道我到日本以后,差点死掉吗?”乐轩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的逼近岩鹰,直到乐轩都可以清楚的看他眼睛下方的痣才停下。
“什么?”岩鹰看着突然靠近的乐轩吃了一惊。
看到岩鹰眼中的吃惊,乐轩笑着又退了回来,坐回到位置上面接着搅动果汁。“一个星期都在发高烧,烧的恨不得直接死掉,当时想也许死了可能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但是我又想,我死了就不能报复你了,我要求自己必须好起来。你没想到吧,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的我居然也可以病得那么厉害。”
岩鹰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道歉吗?道歉如果管用,那么他可以一直道歉,直到他原谅他为止。可是,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
“傻逼!”乐轩看着岩鹰的这幅摸样,不由得觉得很生气又觉得很好笑。他积累了四年想骂他的话当然不止这一句,但浓缩到最后只剩下着简洁有力的两个音节。
听着他骂他,岩鹰先是愣了愣,然后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起初只是轻笑,后来却越笑越大声的克制不住。
乐轩不悦的蹙起眉头斥道:“有什么好笑的?”他在骂他啊,不过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他大笑,记得以前他一向很少笑的,可以说是几乎不笑。
“少爷,你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他努力压下笑声悠然回道,声里,眼里隐含着几分喜悦与释然。心想即使外表变了,可事实上他的本质还是没有变。他依然还是他—他的那个他。
乐轩胸口一闷,带着几分不悦的说,“你也没变多少嘛,还是叫我少爷!”
“不然我应该叫你什么?”岩鹰抬眼看他。
乐轩耸耸肩佯装淡然地道,“随便你,你开心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吧!”
岩鹰顿了顿,低声唤道,“乐轩……”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四年间在他的脑海里已翻腾过无数无数次。
瞬间,乐轩的身心同时微微震荡着,顷刻之后随即平静下来,他意有所指的说道。“人总是要在失去之后,才懂得追求与珍惜。”
他柔声说道,“若不曾失去,如何知道什么是值得追求与珍惜的呢?”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乐轩直视着岩鹰的眼睛,像是要直直的看到他的心底一样。
“不会的,世界上没有追不回来的东西,只有不肯努力的人。”岩鹰迎视着乐轩的目光,没有半分的退让。
“你知道吗?我幻想过无数次见到你之后的场景,想的最多的是如何胖揍你一顿解气,可是我却不曾想过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乐轩有些泄气的苦笑着说。
“你现在也可以胖揍我一顿解气,我就在这里让你打,打到你解气为止。”岩鹰笑着看着乐轩,一派逆来顺受的摸样。
乐轩沉默半晌,再次心平气和的开口说道,“原本,我们可以不用错失四年的时光的,可是你却甩开了我的手。”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以为那样对你是最好的……”
“你以为,你以为,总是你以为,你有问过我想要什么吗?”乐轩一听到这句话就很生气,为什么他总是觉得他给他的安排就是最好的,而不听他的。
“因为我的那个以为,是自以为是不成熟的以为。”岩鹰坦诚自己曾经的愚蠢。
“这是辩解吗?”乐轩睨他一眼。
“不,这是道歉。”
心房掀起波澜,,正当心思摇摆不定之际,他的目光落在他手边的生日礼物上,话锋一转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东西要给我。”
岩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想起来还没给他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岩鹰笑着说道,双手递出礼物。
“谢谢!”他伸出手接过,“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来看看!”
他拆开包装盒,打开盒盖,盒子里面躺着一只样式异于他十六岁生日时,但仍是江诗丹顿的当季最新款的限量手表,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吧!他从未忘记他的喜好,以及关于他的任何事。
“喜欢吗?”他问。
不点头也不摇头,乐轩盖上盒盖,“改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那里?”
“我父母的公墓,我好久没去看他们了,我想去向他们报个平安。”
岩鹰干脆的应允道,“好。”
“待会请你陪我散散步好吗?”他再次邀请道。
“没问题。”他欣然应允。
两人走出酒吧,闲庭信步似的走在渐渐冷清的中央大道上,回忆在两人之间纷飞,牵引着他们一直前进。
“其实,和你说实在的。”乐轩幽幽的开口。
“什么事?”他偏过头看他。
他抿了抿唇,但仍然掩饰不住唇边的笑意,“日本的菜吃时间长了真不好吃,想吃你做的菜了。”
岩鹰的眼里笑意渐浓,“那留下来吧,还像以前一样,我给你做一日三餐。”
“你说的!”
“恩,我说的!”岩鹰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乐轩微微的笑了,虽然没有天花乱坠的甜言蜜语与海誓山盟,但是他得到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承诺。
“你愿意原谅我吗?”岩鹰陡然说道,恳求着原谅。
沉吟片刻,当他看到他眼中流露的焦急时,才缓缓的开口道,“如果一会回家可以吃到宵夜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对视了一眼,一时忍俊不禁,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开来。四年的爱与恨,嗔与怨都在笑声中灰飞烟灭,一切重新开始。
岩鹰已经受到了惩罚,这四年是他足以铭记一生的遗憾,所以他会用他今后的时光尽全力去弥补。
乐轩为了这份感情做过多少努力,他不想告诉岩鹰,只要现在他们可以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分开,他认为都值了。
俩人初见的那一年,一个不过是十四岁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小毛头,一个是还不谙世事的四岁奶娃娃。
十六年后的今日,他三十岁,而他刚好满二十岁。今后的路还很长。
将一束纯白的百合花放于墓碑前,乐轩跪至墓前所置的跪垫上,双手合十喃喃地说道。“爸、妈,请原谅我这么久没有来看过你们,这几年我过得很好,请你们不要为我担心……”
岩鹰立在身旁,静静的陪伴着他。
不多时,待他说完准备起身,岩鹰冷不防地单膝跪地至墓前,脱口说道:“齐先生,齐太太,请将你们的儿子交付给我。”
登时愣住,乐轩张口结舌的看向他,半晌吭不出声,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耳背听错了。
“我们结婚好吗?虽然我不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虽然我不能让所有人认可我们的关系;甚至我们不能像正常的夫妻一样可以得到法律的认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嫁给我。”他转向他,面对面的望着,他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此刻他紧张地双手都在冒汗。
他没有听错,他正在向他求婚!乐轩眨眨眼睛,喉头好像被不知名的感动紧紧扼住,感觉时间都在这一刻凝结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再问,声音中是掩不住的紧张。
“为什么不是你嫁给我呢?”乐轩吸吸鼻子,努力地压制着眼中的泪水。
“如果你想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嫁给你。”岩鹰不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只要他愿意就可以了。
乐轩仰头看着天空,好半天才看向岩鹰,点了点头。
岩鹰惊喜的一把抱住乐轩,情不自禁的吻着他的唇,像是要一次把这四年的份都补回来。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得松开,然后转向墓碑说道:“齐先生,齐太太,不对,爸、妈、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乐轩的。”
岩鹰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只银戒指,轻轻地执起乐轩的右手,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是那只戒指?”那只他买给他,而他又丢还给他的戒指,而今又再度回到了他的手上。
“没错,是它。”岩鹰微笑着回答,温柔而坚定的牵握住他的手,这一牵就是一辈子,“它一直都属于你,而你也一直都属于我,正如我也属于你一样。”
时光仿佛回到他幼年时的情景,不变的柔软,细致与温暖,以前他的手是那样的小,如今变大了,终于可以与他交握,而牵他手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他,他再也不会放开了。
两人静静的站在墓碑前面,良久,岩鹰才再次开口,“乐轩,我爱你。”
乐轩抱住岩鹰,岩鹰也深深地回拥着他,他在他的耳边坚定地同样回道,“我也爱你!”
墓碑相片里的两人温柔地笑看他们,看起来似乎也终于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