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没好好学这些东西，经常搞不懂它们，你有时候会很生气。”傀儡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一直不当回事儿，总觉得你可以教我更好的东西。直到你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悲痛许久之后再看到这些草药，我才知道你教我这些是为了什么。”为了你下山之后不被饿死，文泽睿想。
    “你看，我没有忘记你教我的一切，我清晰记住了它们的外形、习性、作用，每一年每一年都牢牢记住，一次又一次把它们刻在我的脑子里，就是为了有一天再见到你，让你知道我长大了，我不是当时跟在你身后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了。”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只是不告诉我而已，你早就想让我走了，你早就想好要和我分别但就是不告诉我，那你对我那么好是为了什么？还说什么等不等的，我在这里等了二十年，不是一样什么都没等到吗？你做不到为什么要说出来……”
    “你看这些眼熟吗？这都是你亲手教我的，你看我都完完整整地记下了，你怎么能狠心把我丢在这里几十年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它的脸上真的有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
    “我想让你留下，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可惜我至死未能见你一面，如果你不介意，不妨在这里陪我几天再走吧。我想你了，钟纹。”说完，它走到墙边坐下，闭上了眼睛。
    从他说话开始，青平的心里一直平静无波，两人的经历太像了，有一个思念的师父，有一座无人的空山，他再听一遍，也没有什么起伏。可是听到最后一句，他吃惊地睁大眼睛：“怎么会？他怎么会认识钟纹？”文泽睿看看他，等着下文。
    “朱奄息的师父是赵夕，赵夕的师父才是钟纹，按理说两个人差了最起码三十年，不可能认识的，连见都不会见过的……”到最后他近乎喃喃自语，他第一次在最熟悉的地方感受到了最陌生的无力感，这些未知的东西好像突然之间涌向他身边，一个接一个跳到他身上。要说人骨旁自己的名字给了他寻找的动力，两生花的存在却让他感受到了阵阵犹疑和恐惧，现在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相识，让他猛然产生了一种退却的念头：师父和蜘蛛下落不明，所有的一切压在他身上，他或许是唯一一个背负望仙山的人，究竟他是山的主人，还是山在支配他？仿佛有一张大网正在向他接近，他要么找到关键的线拆散这张网，要么被牢牢地困在网里，任由它们相互缠绕收紧。
    文泽睿看他脸色不好，眉头紧皱，不由得上去握住他的手腕，语气轻柔地问道：“怎么了？”
    青平抬起头，眼神涣散，又一瞬间清明。
    “没什么，在想以前的事。”抽出他被握住的手腕，走向傀儡，只一眼，他便知道它已经没用了。
    “师徒一别尚难有再见日，何况中间隔了一代，他们注定是见不到的。也不知道那个战乱的年代发生过什么，竟然能让他们两个相识。”
    “按它所说，这里的东西是钟纹教给他的，那锦官城的设计一定是早就想好的了……”
    “他的师父怎么可能是钟纹？”是赵夕。
    “你忘了，钟川也教过蜘蛛，如果你和蜘蛛没有碰到，如果钟川嘱咐蜘蛛上山，蜘蛛一样会成为你的徒弟。”
    青平一愣，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呢，如果朱奄息自幼被钟纹带大，那他对钟纹的感情自然比对赵夕深，离别的痛苦就更加刻骨铭心。但是，能到了让他挖空半座山的地步吗？
    “当年神谕祭司怎么死的，你知道吗？”学宫，天坛，佛寺，每一样用心的建筑都打下了神谕祭司的烙印，如果当时朱奄息还小，那这个神谕祭司，毫无疑问，就是钟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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