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郑小舟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显然是惊魂未定。陆海草草安抚了他几句，开始提问：“你是怎么发现出事的？”
    “我……我去张勇家打麻将，打完了往家走，经过贾帆他们家的时候，看见院子大门没关，灯也亮着，就想进去看看……”
    “看什么？”
    “看……看……”郑小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稍稍平复：“本来今天打牌张勇也叫了贾帆的，但他说他们家有亲戚来，走不开。我回来的时候他家还有灯，我以为他们也在打夜麻将，就想去凑个热闹……结果……一进去就见贾帆倒在地上，一身的血，我吓坏了，赶紧跑出来打电话给我大伯……”
    “然后？”
    “然后我大伯就过来了，他进屋转了一圈，告诉我死的不光是贾帆，还有他爸妈，然后他就打了刘队长的手机，再然后……你们就来了。”
    此时驱赶乡民的郑明亮也重新返回了现场，刘鸥问他：“你进去之后动没动什么东西？”
    “没有！”郑明亮急切地回答：“我就只看，什么都没碰！连灯开关都没碰！灯是他们自己没关的！”
    “你看到什么？”
    “呃……我先是在院子里看到贾帆，然后我顺着往里走，在厨房看到了何……何……”
    “何桂芳。”郑小舟嗫嚅道。
    “对！何桂芳！贾帆他妈！然后我又转了转，在两口子卧室里看到了贾红旗。呃，都倒在一滩血里……”
    “其他的呢？”
    “没了！我看完就跑出来给您打电话了！”
    刘鸥和陆海交换个眼神，陆海示意郑明亮看他抖得筛糠似的侄子：“你先带小舟回去吧，想起什么情况马上报过来。”
    这会儿郑明亮似乎也顾不上计较陆海这个下属竟然敢对上司下命令的不恭敬了，急忙点着头，拽上郑小舟离开。
    他们刚走，司灵晨就从院里出来，招呼道：“鸥队，陆海，你们过来看一下。”
    他将两人引到卧室，指着贾红旗尸体旁的地面：“看。”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数字“7”，血书。刘鸥蹲下细看，神情严肃：“从字头到字尾，笔画连贯通畅”，他一指周围：“有细小的血迹滴落，从不到50公分的地方。这个字是凶手蹲着，蘸了死者血写下的，在传递信息。”
    “7……”陆海沉吟片刻，忽然高声：“是数量！王疯子，周晓一家三口，贾帆一家三口，加起来正好是七个！”
    “那么这就是两个信息”，刘鸥道：“第一，三起案子是一人所为；第二，杀人的顺序——贾红旗是最后死的。”
    “没错”，吕游走进屋子：“我和吴思做了现场还原，莫然也初步检查了尸体，三人都有多处刀伤，致命伤应当在心肺处，但死前都没有呼救，很可能又是被乙醚麻醉。贾帆死在院中，必须穿过院子才能到达厨房，他死时他母亲……”
    “何桂芳。”陆海插话。
    吕游点点头：“何桂芳当时仍在厨房洗碗，没有走出来，可见没听到什么声音，从地上掉落的一双筷子和她手上的泡沫也能证实。由何父倒下的方位以及房屋朝向分析，他死时是背对房门，也就是说，背对着凶手。”
    “贾帆家大门对面左上方有一个摄像头”，陆海说：“虽然画质不太清晰，但还能用，我们可以回所里调监控。”
    “好”，刘鸥安排道：“莫然、司灵晨，你们通知市刑侦过来，搬走尸体并立刻解剖。吴思、吕游，你们找到死者的手机，查清楚来贾家的亲戚是哪些人，一一问询。我和陆海回派出所看监控。”
    “是！”
    临时办公室里，陆海迅速调出了画面，凌晨12点48分，一辆面包车停在贾家门外，两分钟后，五个人从贾家出来，上车。陆海按下暂停：“这应该就是那些亲戚。红光镇有些车主在春节期间会做点接送生意，只要提前约好，谈好价钱，哪怕是夜里很晚，他们也会开车载走亲戚的人回家。”
    刘鸥点点头，示意他继续放。12点55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高挑、长卷发的女子，穿着跟之前一样的长款羽绒服，只是换了颜色。陆海立刻按下慢放，与刘鸥一起凑近屏幕。
    “深更半夜，还戴着这么大一副墨镜，而且越走得近头埋得越低”，陆海指点着：“她应当是事先看清了摄像头的位置，反侦查意识很强。”
    这名女子径直走到了贾家门口，伸手敲门，来开门的是贾帆，两人先站着说了几句，贾帆并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随后，她虽然背对着摄像头，但从手部动作看，她摘下了墨镜，贾帆盯着她看了近半分钟……
    “放大。”刘鸥说。
    陆海将画面拉到最大，在模模糊糊、颗粒状的画质里，仍能依稀看出贾帆瞪大双眼、十分吃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