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还是慢了一拍，林煜拉着戴今拐进了商业街后面没来得及拆迁的老胡同，三下两下踩着砖头翻墙甩掉了那些人。
    两人拉着手狂奔了一路，直到从墙头上下来，戴今才恍然觉出来林煜早已松开了他的手。
    已经是正午时分，四合院里的狗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狂吠起来，戴今因为跑得太急，肋骨下面变得生疼，他用手按了按那个地方，大口喘着粗气。
    林煜也跑出了汗，但是似乎心情还不错，特别是当他看到戴今已经把手撑在膝盖上，靠着一棵树说什么也跑不动了，便笑道：“小子，你用着我的身子还这么怂，哥可是八块肌。”
    戴今暗地里翻了个大白眼，心想：“你几块肌也不是我的，我该跑不动还是跑不动。”
    林煜逆着光，站在戴今面前冲他笑，戴今扬起头来，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越过林煜的身子，他看到对面商业街的高楼上有一幅巨型海报，正是林煜穿着西装革履给一家男装代言的广告。
    海报上，林煜笑的格外性感，鼻梁高挺，嘴唇薄薄地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全脸无死角。领口微开，脖颈修长，他挺拔的身材占领了一栋建筑物的一半，隔着巨大的天幕俯瞰着商业街上的人群。
    戴今看着海报上的林煜，一言不发。
    林煜也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看到了自己的海报挂在那么显眼的位置，自嘲地笑了笑，问道：“看什么呢？”
    “看你。”戴今不再撑着膝盖，而是站直身子，眯起眼睛看着远处。
    “现在是你了，墙上挂着的是你。”林煜笑笑，走到戴今旁边，跟他并排靠在树上。
    自从那次从楼上摔下来之后，戴今就换成了林煜的身体，他嫉妒过林煜，嘲笑过林煜，甚至鄙视过林煜，也曾因为占据了林煜的身体而暗自窃喜，发誓要好好利用这次意外来实现自己的价值。但是现在，他很低落。可以说从他们换了身体之后，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这样低落过。
    “不是我，那怎么会是我……”戴今喃喃地说：“我多努力也只是空有一副你的皮囊而已，前辈。”
    他以前觉得林煜只是因为含着金钥匙出生，才处处比别人活的都顺利。但是这几天的工作让他有了不一样的认识，跟林煜的相处过程中，他也领会到了这个人的另一面。
    “哟，怎么了这是？让人围傻了？”林煜侧过脸来，笑嘻嘻地说。
    这人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笑嘻嘻的，好像天塌下来也不管他的事儿一样，又好像所有的事情他都不用走心，却把每件事都暗暗地做了下来——比如替他父母还得债；比如冲到人群里把他拽出来。
    戴今看了林煜一眼，把脑袋靠在树上，轻声回答：“我只是占了你的身子，其他的还差一大截，就比如说今天，如果不是你来，我可能就被堵在街上了。”
    “那只能说明你还嫩，多被追几次就可以了。”林煜耸耸肩，双手插在了口袋里。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戴今一直盯着远方的巨型海报看。以前，林煜的海报几乎都是他玩音乐时候的样子，一把电吉他，一身皮衣，头发炸在脑后，耳朵上还闪着一颗亮晶晶的耳钉，那样子活像一头露出尖牙的雄狮，浑身都是不可侵犯的王者风范。但是现在不同了，他的代言永远都是中规中矩的正装，露着有些失真的笑容，敛住一身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