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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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喧嚣,李子施孤身一人走在马路上,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终点在哪儿,他也不想知道。本想着,像小说里一样,一个人满怀愁绪走在无人的静寂小道上,用月色来点亮自己前进的路。谁知道,小说果然是小说,很不靠谱。城市的夜晚怎么可能会安静呢?繁华与热闹才是城市的标配。而想象中的“一人我饮酒醉”,也只是想象。
马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脸上带着淋漓的笑意,奔赴下一个狂欢的地点。借着路灯微微发黄的灯光,李子施悄悄的打量着他们。李子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这样做就能窥探到别人的秘密般。自己以前不这样的,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呢?年代太久远了,他已经记不清了。似乎是从自己与乔远分手的时候吧。
依稀记得,那天,天气异于往常的好。本就是酷热难当的夏天,那天,温度竟然又升了几度。蓝蓝的天空上偶尔飘来几丝云朵,却无法为人们带来更多的阴凉。自己就站在路口的大树下,焦急的等待着乔远的到来。就在昨天,乔远告诉李子施,他要和家人摊牌,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喜欢的人是个男生,是他李子施。李子施知道自己应该阻止乔远向家人坦白,毕竟乔远的家人那么的保守固执,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个同性恋的。可是,他又忍不住的期待,要是他的家人拗不过乔远呢,自己和乔远已经许诺要在一起,要在一起一辈子,那自己和乔远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想要和乔远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在白天,在大街上,可以坦然的手牵手,可以在朋友面前秀恩爱,可以收到来自朋友与家人的祝福,这种想法一瞬间占领了李子施大脑,他放弃了思考,选择性忘记了这种行为所带来的另一种结果,另一种糟糕到极点的结果。
那天,李子施在树下等了一天,乔远,没有来。
李子施告诉自己,只是乔远忘记了时间。
第二天,李子施去上学时,就像小说里的情节一样,现实就那么不可思议的发生了,乔远他,没有来上课。
李子施竭力告诉自己,不会的。他努力的保持着冷静,向班主任李老师问乔远没有来的原因。
“他生病了,他爸妈给他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李老师将自己了解到的原因告诉李子施。
于是,李子施开始了自己心神不宁的一个星期。他不知道乔远没来是因为他爸爸妈妈将他禁足,因为他喜欢男人?还是就只是乔远真的生病了?李子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这事情不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要真的是第一种情况,乔远会怎么做呢?会不会对他们的感情坚持到底呢?会的,李子施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毕竟乔远和自己说过,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放弃两人的感情的。
在李子施的提心吊胆中,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第二个星期,乔远依然没来上课,老师说,乔远的病还没好,又多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是真的还没好吗?李子施看向走廊,是没好呢?还是不能再来上课了呢?
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李子施对乔远再回来上课这件事已经开始不抱希望的时候,那天下午,李子施收到了乔远发来的短信。
“老地方见,乔远。”虽然短信的语气很奇怪,但已经被兴奋冲昏头脑的李子施并没有发现。
自己那时候真是傻,李子施看着马路上的人来人往自嘲的笑了笑。收到短信的自己当时就像是个傻子,满心满眼里都想着,乔远怎么样了?他是真的生病了?病好了没?他的家人同意了,所以才可以再和我见面?
下课铃一响,李子施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了教室,他的动作太快,不小心带倒了凳子,引得老师和同学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李子施来到十字路口的大树下时,乔远已经在那儿等很久了。李子施现在都记得,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漏在了乔远的脸上,带着斑驳的光影,好看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来啦。”乔远看向李子施。
“恩。”李子施有些奇怪,今天的乔远不同以往正经起来,有些不祥的预感。
“李子施,我。。。”乔远欲言又止。
李子施,听到这三个字,李子施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盛,他想要打断乔远的话,“乔远,你这几个星期没来上课,积了可多作业了,你明天回去上课,可有的写了。”话题转换的有些拙劣,李子施自己也明白。
乔远看看李子施,终是说出了口,“李子施,我们分手吧。”
听到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李子施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之前感情明明还很好?
乔远闭了闭眼,认真的看向李子施,“我和我爸妈说了我们俩的事了,他们不同意。”
李子施不可置信,“然后呢?”
“我一开始是坚持的,他们打我骂我我都没有想过分手。”乔远认真的看着李子施,像是要看到心里去,“那天晚上,我听到他们哭了。我爸爸那么古板的一个人,他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可是他哭了,因为我。我妈妈,那么爱笑的一个人,我从来没见过她生气,从来没见过她哭,可是她哭了,因为我。我听到他们说,都是因为自己从前只顾着工作忽略了我,所以我才会喜欢上男人,才会走上错误的路。我多想告诉他们,喜欢你,不是错误的,我也很想告诉他们,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可是,他们哭了,哭的那么伤心,我没办法。所以。。。。”
“所以,就只能对不起我了?”李子施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对不起。”乔远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口。
“不用说对不起,乔远,再见。”李子施恨恨的转头离开。不是没想过挽留,可又能怎样?怪他没在父母和自己之间选择自己?怪他不够坚定?李子施不想这样,他有他自己的骄傲。
就这样转身离开,对谁都好。可是,李子施实在不甘心,他看到乔远还站在大树底下,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一样,忍不住冲了过去,二话不说,用力的狠狠的揍了乔远一顿,“乔远,从今天起,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呵呵,别在这幅被我抛弃样子了,要不我见一次打一次。”
呵,李子施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心底冷笑一声,自己装的不会受伤,难道就真的不会受伤吗?在一起,这三个字,从你乔远嘴里说出来太没可信力了!再见了,乔远。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所以,再见了,乔远,我们没可能的,我再也不想被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