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瑶望就招呼着赫连浔将他从床上拽起。以往这个太阳照屁股都还在床上打滚的人，今天突然反常的吵着闹着要起床，赫连浔揉揉眼睛瞅了一眼正在穿衣服的人道：“你不会让我排队去给你买什么吃的吧？”
    “不是，你开车送我去找杨川。”
    “杨川？”
    “他帮了我们大忙，我总要上门道谢才行，欠了他那么大人情，要不登门拜访说不过去。”
    赫连浔揉揉脑袋，刚才听那话怎么觉得自己没睡醒呢？
    “瑶望，你真要去找杨川？”
    “怎么？我不能去？还是你懒得送我？”
    “我怎么敢不送你？不过，你别为郎济宁的事和他吵。”
    “我才没那么小心眼，你们的事我瞎掺和什么？我就是去和他聊聊天，叙叙旧。杨川这个人还是不错。他是你的多年老友，就算不信我，你也要相信他。”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的味道有点不对？”
    瑶望转转眼睛：“有吗？赶紧起来，你还上不上班了？这都几点了，还躺在床上？”
    赫连浔揉揉脑袋，这家伙强词夺理的本事还真是见长，瑶望从来都没有早起的习惯，一上车看着车窗不是发呆就是打哈气，时不时揉揉腰，迷瞪的双眼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倦意。
    “后排有被子，你盖着睡会。”|
    瑶望揉揉眼睛嘻嘻鼻子：“不用，十几分钟就到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开车比以前小心了呢？”
    能不小心嘛？上次把跑车开爽了，如今车还在交警大队扣着，驾照要不是大队长说情，他铁定重考，这段时间他惹得事不少，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以后，你尽量少来所里找我。”
    闻言，瑶望看了看赫连浔打了个哈气，应了句知道，自从上次他在泳池救了自己之后，作息时间和以往有些不同，去所里找他也被拦在大厅，问洛洛和阿怪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都打哈哈，顾左右而言他。瑶望琢磨应该是赫连浔把任务搞砸了，被上级处分，或者降级。
    瑶望去杨川家时，他刚好洗完澡，浑身湿漉漉的，一见门口的稀客更是诧异万分。
    “你，怎么知道我家？”杨川一边擦头，一边简单收拾客厅，给瑶望腾出一块地方。
    “赫连浔送我来的。”
    “|是吗？你先喝点水，我去换身衣服。水杯在饮水机下面。”
    瑶望拿起桌上的苹果擦了擦啃了一口，酸甜的果汁充满口腔，让瑶望又啃了一大口，屋中简单而干净，烟灰缸还堆着几根烟头，可客厅四周去见不到一个打火机，甚至一包香烟，打开饮水机下面的箱子，里面的茶叶和水杯摆放的整整齐齐，唯独第二层中间的空隙有些格格不入，瑶望仔细瞧了一下阁子上的圆形印记，又在客厅扫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杯子的影子。倒出几粒茶叶嗅了嗅，又看了看包装上的生产日期，居然是今年的新茶。
    杨川一个常年在外忙碌的人，怎么会买新茶备在家里？
    “我的饮水机有问题吗？”
    瑶望一愣：“没有，你这杯子太多，我不知道该用哪一个，我看每个杯子都不一样，害怕万一拿错了闹笑话，你们家有没有纸杯子，或者别的普通玻璃杯？”
    “所有的杯子都在这，我很少回来，家里没那么多杯子，这些杯子还是我很久以前买的，你随便拿，没事。”
    “但是，我看着少了一个杯子。”
    “昨天不小心打碎了。”
    瑶望没有再问，思索片刻，从裤兜里掏出半包香烟：“抽一根？”
    杨川笑笑摇了摇头。
    “我听赫连浔说，你要把下一期的XX杂志全部买了？”
    “嗯，这是当初我考虑不周。”
    瑶望咳嗽几声，他这种普通人，或许永远不懂对方在轻描淡写间就说买一栋楼究竟是什么心里，这几百万本的杂志就他这么轻轻一说，就入了土。
    “那要不少钱吧？你是做生意的人，俗话说钱要用在刀刃上，这笔开销，是不是不太值？”
    “这笔钱又不多，几百本杂志而已，要是不卖，我把印刷厂买下就行。”
    “……”麻痹，你以为是在演偶像剧？要不要承包鱼塘？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似乎看车瑶望的不信和不屑，杨川笑笑：“我并没骗你，我有那个实力。”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是哪种天天吃鲍鱼海参都觉得像吃白菜一样的人，我是那种吃一顿鲍鱼海参就觉得这辈子值了的人。我两的生活层次水平差太多，你的轻描淡写，在我听起来，有些像吹牛，不真实。别介意，我就是这种人。”
    杨川笑笑：“其实，我很喜欢你，从在你们学校毕业展，看到你画作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虽然一直没见过你人，但我一直觉得，如果真有机会见到，我们应该算是合的来。”
    “为什么？”
    “你的画虽然看起来很热闹，生动，但我能感觉到，你的内心并不像你画的画那样，你所有的画作，人物都是带着微笑，或许你自己都没察觉，你的画中其实是有些孤寂和悲凉的，你所有的背景都是冷色调，无论其他人物多暖，你的背景色调都不会变，就像这两幅夏和冬的风景画一样，也是冷色居多。所以第一看到你的画作，我就觉得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以为你会是个深沉内敛言语不多的性子，没想到，我猜错了，本来一直想着见你，后来因为太忙总是没有时间，没想到我认识你，会是因为赫连浔。”
    色彩是最能表现一个人的情绪，下意识使用的颜色会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这些东西瑶望明白，可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能看清楚别人画上的毛病，却看不清自己的毛病。
    “我觉得，如果我在赫连浔之前认识你，或许我们两能成为朋友。”
    瑶望笑笑：“不可能，就算我在赫连浔之前认识你，也不会和你接触太深，你这人，我看不透，看似人畜无害，笑意盈盈，可却总不让人觉得亲近，和你待在一起总让我想起上学时候的老师，距离感太强。”
    “是吗？太容易让人看透不是好事。尤其是在心在这个社会，一步不慎，那就是万丈深渊。”
    瑶望没作声，想了想：“你要真把我当朋友，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我，你恨不恨赫连浔？”
    杨川的神色在一瞬变得复杂，嗓间吞咽几次，最终深吸一口气，幽幽道了句：“恨！”
    “恨他杀了你哥？”
    “我哥是自愿死在他手中的，对我哥而言，死了比活着好。不过，我虽然恨他，但他毕竟是我哥最好的兄弟，这么多年我也试着放下，可有些事情是烙在骨子里的。人世间的恩恩怨怨总是太多有太过复杂。”
    “别说的那么高端，我倒觉得，人就这一辈子，就算有下辈子，那你也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了，所有我倒觉得过的痛快点比什么都好。”
    杨川笑笑：“你不劝我放下仇恨？”
    “有什么好劝，再说，我劝了你就能放下？我要是你，我也恨他。所以我不劝你，不过，你要是动他，我也绝不会只在一旁看着。我对他的感情，比你简单，就是喜欢。”
    “赫连浔喜欢你，果然有他的道理。你是不是讨厌我？”
    瑶望深吸一口气，剥了几个花生：“怎么说呢？要说讨厌你，可你又不及小胡子，要说不讨厌你，可我又实在不怎么喜欢你，也就能说个话的交情。不喜欢也不讨厌。这个答案你满意？”
    “没什么满意不满意，你能对我说实话，我就已经达到目的。其实我真的蛮想和你成为朋友。”
    “可我不是你理想中的性子，咱两合不来。”
    “和是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但是接触了，也才发现还不错。好好陪赫连浔，他从小父母早亡，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有空的话，随时欢迎你来我这坐坐，我最近都会在这。”
    “行。”瑶望刚准备走，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我问你，你电脑上还有没有我上次瞿泉给拍的那几组照片，我要的不是那种生活照，是咱两一起照的那几张。”
    说到这，杨川面露苦色：“这，赫连浔的手比我快，我说给他发邮箱里，他直接拷了后把我的电脑格式化。下手太黑。我顶多也是就是把瞿泉的摄影机电脑U盘全部格式化而已。”
    瑶望心道，你两也差不多。
    “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侦探好吗？”
    瑶望抓住门把的手一顿：“当然！”
    “为什么？”
    “他们抓坏人。”
    杨川莫名一笑，看拿起桌上瑶望吃了一半的苹果擦了擦，顺着齿痕咬了一口，这世上的事情真是谁也说不准，如果能换个时间点相遇我们说不定又更多的机会，像今天这样聊一聊。
    回去的路上，瑶望一直在想杨川的事，他发现，自己的确不了解这个人，他把情绪掩饰的太好，言语中真假参半。但现在他有一点很确定，杨川的确恨赫连浔，后面虽然虽然解释了很多，但他说出那个字时眼中没落和微蜷的双拳多证明他心头一直没放下。赫连浔本来就对杨川有愧，就算自己告诉他杨川恨你，他也只会笑笑。这是人之常情的事。
    现在还是应该在郎济宁身上下手，赫连浔说杨川用过郎济宁的杯子，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被打碎，如果这两人之间真是那种关系，杨川不会那么不慎。只有一种解释，他是故意打碎的，戏演完了，觉得恶心，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