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联考，画室里的部分学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回了，以前拥挤的画室，一下宽敞大半，就连静物看着都比平常大，柳青玉站在画板前，看着那组色彩静物，心不在焉，本以为能见到瑶望，可没想到他又被抓进了自新所，想去见他可又不知道见了说什么，他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话，永远是，好好画画，学业为重，也只有自己好好画画的时候他才会多和自己说些话，对自己笑一笑。他只愿和自己保持不近不远的师生关系，没有给过他半点念头，就算他如何劝自己断了那份非分之想，可见到瑶望的一瞬，就全化为泡影了。
    中午下课时间，柳青玉正带着小璞在街上寻觅该吃点什么的时候，许久未响的手机铃声突然来电。
    小璞看了看面色难看的哥哥，小声道：“是妈妈打的电话？”
    柳青玉紧握手机没有做声，铃音还在响，一声比一声急，小璞抿抿嘴，一把夺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柳青玉，你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翅膀硬了是不是？不好好在学校里学习居然跑到XX市，你把家里的钱当什么？我们挣钱容易吗？你就这样糟蹋？”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带着压制许久的暴怒，小璞听得有些害怕，伸出小手将手机递还给柳青玉。
    “柳青玉，我限你十分钟之内到遇香咖啡馆来找我。我们两好好谈谈！”
    还是老样子，柳青玉一句话没说，对方已经把话说完了，命令式的语调，让他恶心和心烦，盯着手机结束通话的屏幕，顺手将手机扔到垃圾桶。
    “哥！这手机这么贵，你怎么能扔？”
    “哪那么多废话？”说罢从裤兜里摸出一百块钱塞到他手中：“自己去吃饭，吃完回家，我下午有事。”
    小璞想了想，没有多问，只乖乖的哦了一声，拽拽柳青玉的衣服：“哥，别和妈吵架！”
    吵架？只怕自己还没开口说一句话，她就把话说完了。
    柳青玉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和这个女人见面，一年两年，还是三年？每次回来她从不会对自己好好说话，只会下命令，下完命令就走，不做一刻多余的停留。
    葛月儿瞅了一眼门口许久未见的儿子，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端起咖啡继续看手中的文件，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意思不言而喻。
    “给你带你了一杯咖啡，要是不喜欢自己再点。”葛月儿头也没抬，轻轻淡淡说了句。
    “给你说个事，我和你爸离婚了，他出轨外面又找了个女人，我现在正在和他争抚养权，要不是律师说要问问你的意思，我还不知道你竟辍学跑到这来，你要不想在这里上这种二流大学，可以直接告诉我，也别浪费时间参加无聊的高考，我送你出国。你想去那个国家？法国，英国？美国？还是俄罗斯？要是快的话年过完就能把出国手续办下来，五六月份走不冷不热正好。”
    柳青玉握紧双拳：“我不想出国！”
    “你不想出国？你不想出国不去上学？国内的教育质量太差，大学毕业后能干什么？你又不笨，如果不是嫌弃国内的教学质量，干什么不去上学？”
    “我讨厌上学，国内国外都一样，就算你把我送到国外，我也一样会买机票回国。”
    葛月儿的手一顿：“你这么小年纪不上学干什么？和那些小混混一样出去混？我对你的安排没错，去念个好大学，回来也好找工作，国外大学的文凭比国内的值钱多了，你不知道现在市场竞争压力有多大，有多少人哭着喊着要出国，你现在有这个机会应该好好珍惜，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也出来玩了这么几个月，该收心了。”
    柳青玉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月在玩？”
    “那你没玩在干什么？难不成念书？”
    “我在一个画室画画！”
    正在喝咖啡的葛月儿一口咖啡没喷出来：“什么？你在画画？你怎么能去学那种东西？学画画比你现在回去上学还没前途！”
    柳青玉嘴角挑起一丝冷笑：“你怎么知道没前途？”
    葛月儿将被子往桌上一砸：“你是我儿子，你是不是那块料我不知道？你现在都不好好学习，还有心思画画？咱家是不缺钱，可你也不能乱造，你知不知道一天到晚我在外面挣钱不容易。听我的别画了。”
    毫不关心的冷淡语气让柳青玉的心也冷了下去：“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块料，你见过我画画？”
    “|这还用见？你的那点水平我还不知道？我是你妈，你适合干什么我清楚，你不是那块料，别瞎折腾，浪费时间。学画画不过也就能考个美院，画这种东西就是个理念，说白了没有恒定标准，你说好看别人不一定觉得好看，白白受气，做设计还是搞纯艺术都一样，我不想你受那份气，知道吗？我现在是在为你把以后的路铺好，等你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了。”
    要是葛月儿没说后半句话，他估计还能忍，可那句苦心，为你好，听得他发冷：“你的苦心？你的苦心，就是从来不问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按照你的想法命令我去做什么！你从来……”|
    话未说完，葛月儿便拿起桌上的手机：“喂？李律师？哦，我现在不忙，有什么话你说……什么？邹凯反说我出轨？李律师你别听他的，他就是胡说想要两孩子的抚养权，我已经问过了，两个孩子都愿意跟着我，我的大儿子已经具备行为能力，他是自由人，李律师钱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但抚养权必须归我！”
    耳边葛月儿的话语让他觉得聒噪，从小到大，父母对他而言可有可无的东西，离婚也好，不离婚也好，对他而言都一样。可即使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烦闷的感觉，葛月儿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吵，终于柳青玉忍无可忍，一把将杯子狠砸在地上。
    四溅的咖啡和玻璃渣终于引让葛月儿正式打量了他一眼。
    “你发什么疯？”
    “我不同意！”
    葛月儿一愣：问了句：“什么？”
    柳青玉攥紧双拳死死盯着葛月儿，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你们离婚！”
    葛月儿被眼前儿子的态度吓到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和自己这么理直气壮的顶嘴，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柳青玉已经愤然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