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熠叹了口气，自己坐在了那给程辉准备好的椅子上，然后翻开程辉之前写过的作业，认真的研究程辉的笔迹，毕竟能把字写得那么丑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一笔一划都要歪扭，挨着的俩字儿大小不能一样，比划粗细也不能一样，卓熠拿着笔的手一直在抖，手心里全是汗，还在皱眉跟程辉这鸡爪子抓出来的字搏斗。
    “哎呦，你还开始学我写字了啊！？”程辉看完了漫画，一摇一晃的踱步到卓熠身后，拖沓拖鞋的声音特别响，卓熠都没受影响，程辉站在卓熠身后探脑袋看他在干嘛，却发现卓熠那小子居然在学写自己的字，喊不动自己写作业就上手学字，势必要达成程辉的《快乐暑假》全部写完的目标，这就是卓熠这人的死脑筋，程辉笑嘻嘻的说：“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卓熠瘪了瘪嘴，转头看了程辉一眼，又继续写，程辉看着卓熠那有意思的样子忍不住笑得打颤，笑完了又到卓熠身后，伸手抓住卓熠拿着笔的手写字，比划行云流水，特快，没一会儿一排程辉专属鸡爪子抓出来的字就写好了。
    程辉收了手，笑眯眯的看着纸上自己的“大作”，卓熠也没再写，只放了笔到客厅跟程老妈看养生节目去了，连个正脸都没给程辉，只给了俩红彤彤的耳朵。
    感情这东西，就是不能自己给自己明确的答案，一旦给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卓熠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着电视屏幕上专家讲解枸杞的功效，看着看着……这专家怎么成程辉了？！揉了揉眼睛继续看，这枸杞又成了个缩小版的程辉！
    卓熠猛地站起身来，还把看枸杞看得津津有味的程老妈吓了一跳，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他必须得看点儿小说冷静一下了。
    “卓熠？”卓熠刚关上程辉家门，就听见了巷子口传来的声音，还是个女声，“来这儿来这儿！”
    “谁啊？”卓熠边问边往巷子口那儿走。
    “我！”严淼淼女侠猛地跳到卓熠面前，仰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卓熠，“怎么样，那么久没见，有没有非常的思念我啊？”
    “你……”卓熠这话不是对严淼淼说的，而是对严淼淼身后的孟月楠说的，她拿着个印着草莓的礼品袋子，一声不吭的站在严淼淼身后，看着卓熠欲言又止的样子。
    “卓熠，我……”孟月楠看着卓熠笑了笑，有点难为情的样子，“你能帮我叫程辉出来吗？”
    “诶，快叫画中仙出来！”严淼淼又一步跳到了孟月楠身边，抬头对卓熠说：“我这几天比较闲，所以想来找你，正好看见她，就在街口那儿，她不认识路所以我带她来了，画中仙的女朋友对吧，闹什么矛盾让女朋友登门道歉啊？快让画中仙出来！藏着掖着太不男人了！”
    “严淼淼……”卓熠放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紧，看着眼前一副正义化身的严淼淼简直无言以对，转头看向孟月楠，好一会儿才转身去叫程辉。
    他当然得叫程辉了，他必须叫，孟月楠可是程辉女朋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能不叫？自己就只是程辉家对门儿的弟弟，跑腿工作再适合不过了。
    程辉听到卓熠说孟月楠来找他的时候确实很惊愕，他真没想到孟月楠能找上门来，见肯定是要见的，但能说什么呢？他跟孟月楠之间也没矛盾，就是放了假程辉懒得联系而已，她拿着个礼品袋子上门来找，程辉心里除了难堪就是愧疚。
    程辉带着孟月楠去了街口的奶茶店，卓熠拿了画画工具和严淼淼去了一中后边儿的那条河，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那么贸然的来你家找你……”孟月楠手臂撑在桌子上，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奶茶，说话像是在跟奶茶里的珍珠说似的，“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程辉摇了摇头，他确实是没生气啊，就是觉得有点突然，“我只是没想到。”
    “你别讨厌我”孟月楠突然抬起头来看着程辉，“蒋福生说你特别讨厌粘人的女生，但是很久没见了，我……我很想你，想给你打电话，又怕打到你家里被你父母听见，到时候你难得解释。”
    “马上就开学了”程辉偏过头去看着窗外。
    孟月楠说‘想他’……其实程辉挺不好意思的，因为假期以来程辉真没怎么想过孟月楠，可电视剧里那种情侣之间特别想见到对方，见不到就浑身难受的情感，他对于孟月楠是真的没有，和她在一起，成为男女朋友这件事，或许是一时头脑发热，觉得这姑娘其实还行，也有些对恋爱的好奇心……喜欢真谈不上。
    每每想到这里程辉总觉得对孟月楠很愧疚，程辉只能靠对孟月楠好来缓解这种愧疚，可喜欢这种情感终究没有，虽然和她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还是没有产生这种情感……猛然间又想到卓熠，还有严淼淼……程辉突然心里一阵不舒服，一伸腿还不小心踢到了桌角，桌上两杯奶茶洒出来了一点儿，还把坐在对面的孟月楠给吓坏了。
    去河边写生之前，严淼淼和卓熠一块去卓熠房间里拿画板，卓熠的画板很多，严淼淼选了个特别迷你的，又找了盒暖色调的颜料塞包里，准备轻装上阵，回头一看卓熠，他正折腾最大的那块画板。
    “你拿那么大的画板干嘛啊？”严淼淼赶紧走过去阻止卓熠收拾画板的手，“这重死了，你不嫌累啊？”
    “你别管我”卓熠闷头收拾，他不仅选了最大的画板，还连调色盘和颜料盒都选最大的，还在包里塞了一堆有的没的，被起来时双肩都被勒得发麻，再扛起画板，简直就是负重行军的架势。
    严淼淼本来还想继续阻止，但无奈被卓熠周身散发的低气压给隔绝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少年在自虐的路上越走越远。
    假期之后程辉他们班学习抓得更紧了，程辉选了理科，之前的政治地理历史什么的文科课程也没再上了，语数英物生化轮着来，体育美术音乐课一概没有，最可怕的一天能上四节数学课，上得程辉在食堂打饭时看着菜价表的数字都头晕。
    孟月楠也选了理科，每天都在题海中沉浮，给程辉弄早午饭都是从干巴巴的海绵里使劲儿挤出来的时间，程辉知道现在他们学习抓得严也叫她别折腾了，孟月楠先是不肯，但后来也向现实屈服了，真没时间。
    早午餐除去了，晚餐程辉一般都和室友一块儿吃，一来二去的程辉和孟月楠的交集越来越少，偶尔在赶去食堂、赶去寝室和赶去教室的路上遇到，也就不咸不淡的打个招呼，根本没有一点儿情侣的样子。
    这个学期也分科了，蒋福生选了文科，跟着一群姑娘研究洋流图去了，还在某某专家来学校做励志演讲的时候悄悄定下的目标，每天都被梦想从睡梦中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