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雪神前传  005 乌火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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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乌火,是一只狐狸,准确的来说,是一只九尾赤狐,我天生有九条尾巴。
    狐族天性狡猾多疑,内部四分五裂,各自为政,甚至时常发生流血牺牲。
    母后怀我的时候,正值赤狐最为艰难的时刻,白狐和青狐勾结,虎族压迫,赤狐一族内忧外患不断。为了给家人谋求更好的生活环境,赤狐的王不得不常年在外征战,百年来,与家人的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
    我的母后,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总爱跟肚子里的我说话,我有时在听,有时困了,便睡过去。
    百年转眼过去,我还是没出生,可把母后急坏了。要知道,普通的狐族,怀孕不过数月。
    为了使我顺利降生,各位长老没少是法子,可惜皆无疾而终。最后,有人进言,王后肚子里的是灾星,会祸国央民,应当除去。
    母后不信,杀死了那些禁言的人,一时之间,朝野上上下,人心惶惶。
    我在母后的肚子里待了一百零五年三个月又四天,在第五天早上,我忽然睁开眼睛,然后一蹬脚丫子,从母后的肚子里跳了出来。
    我出生的那一年,是赤狐一族最平静的一年,那一年,赤狐王后以母家秘宝相献,获得白虎族的和谈。也是在那一年,我第一次见到从战场归来的父亲及兄长。即使到现在,我的记忆依然那么清晰:父王强有力的臂膀,母后温柔的话语,夹杂着兄长们的嬉笑打闹……那是家人。
    传说,在上古时期,狐族处于兽人的劣势,所有种族都能欺辱,是世界最底层的存在。在那个艰难的时刻,有一只小狐狸,无父无母,生于天地间,不畏烈火,不畏严寒,为了保护族人,受尽煎熬,历经九劫,成就神位,侍奉火神左右。传说,那只狐狸每经一劫,就长出一条尾巴,历经九劫后,就拥有了九条尾巴,每一条尾巴,代表了其拥有的一种情识,以及与之匹配的力量。
    九尾天狐,是赤狐王室的祖先。尾巴的数量,是赤狐力量的象征。
    而我,生来具有八条尾巴,是一只八尾赤狐,被预言最有可能达到那个位置的人。
    要知道,我的五哥哥,被誉为法力最强的继任者,也不过拥有四条尾巴,那还是他历尽万险才得来的,代价是五哥哥的双腿。
    我天生具有强大的力量,万物在弹指间飞灰湮灭。
    然而,我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不能变化成兽形。
    母后说,事物都有两面。九条尾巴赐予我比常人的强大,却也剥夺了我身为王族的荣耀。这一生,我再也无法变成完全的兽形了。我的哥哥们十分伤心,我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每每看到昔日好友化为兽形和哥哥在草地上尽情奔跑玩耍,心里仿佛缺了一角。
    直到我满三百岁,我依旧没长出第九条尾巴,而且,过于强大的力量经常导致我发狂。
    为了保护我,父王联同所有长老封印了我的能力,不能使用法力,我与普通的狐妖便没了区别。
    我一直在王宫里呆到五百岁。那五百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记忆中最常见的情景,便是母后抱着我,九哥和十哥一左一右,在烈日下接受父王艰苦的训练。有时其他哥哥们经过,或给我表演法术,或给我带来礼物。最深刻的便是二哥哥,总爱穿着一袭红衣,给我讲外面的故事,血族,狼族,鬼族……以及虎族。三哥哥爱喝酒,他会把最好的酒送给我,只是待我喝醉一次后,哥哥便再也没有给我送过酒了。我在众人的疼宠下长大,一直到五百岁。
    五百岁那年,虎族撕毁盟约,屠了青狐一族,军队直逼我族的边境森林,白狐因为迁移领地逃过一劫。
    那一年,除了年幼的九哥和十哥,哥哥们随父王上了战场,偌大的皇宫又剩下我,母后,九哥十哥四人。不管我如何哀求,父王始终不答应解除我身上的封印,他们希望我做一只平凡的小狐狸。
    战败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皇宫气氛日日愁云惨淡环绕,九哥和十哥没日没夜练习战技,直至力竭晕倒。我也不断试图冲破封印,然而却一无所获,母后的身体越来越差,战报从开始的每月一封变成两三年一封。族人们寻求皇室庇护,却不知我们也期待奇迹出现。
    不到百年,虎族便冲破边防,进入我们的青之森,距王城只有一步之遥。我的父王,那个只有在妻子和孩子前才露出笑容的严肃男人,死在了冰冷战场上,被敌方将领的长戬穿破心脏。
    我的五个哥哥为了保护家园,用自身的生命的修为,化为巨大的防护罩,挡住敌人。我的母后,那个面对流言蜚语仍坚强的女人,得知丈夫孩子的死讯后,彻底与世长辞。
    时间一日日过去,族人死伤无数,王宫里的仆人四处逃散,我长出了第九条尾巴,却仍然无任何法力。五哥哥说,一条尾巴代表一种情识,待我领悟透了,力量便回来了。这是五哥哥最后的一句话,之后他便失血过多死了,回归兽神的怀抱。
    我从未如此憎恨过虎族,他们闯进我的家园,杀死我的家人,偏我却无能为力。
    虎族大军还是打破了防护罩,他们闯进王城,烧杀抢掠。我的九哥哥试图把我传送出去,但他的力量不够,应该说,除了巅峰时期的我,没人能启动如此庞大的法阵。我不愿,也不能。九哥哥和十哥哥是我仅余的家人了,我不能失去他们。
    两个哥哥把我藏到了王宫地底陵墓,那里有一块极大的红色魔水晶,是赤狐一族的根本,他们希望用魔水晶的力量送我离开,然而却没有开启魔水晶的钥匙。
    “哥哥,哥哥。”我疯狂的呐喊,挣扎,透过水镜看着哥哥被击中,跌落,又爬起,跌落,循环反复,鲜血染红了他们,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在眼看九哥哥的身体被敌方的魔兽完全吞噬后,我疯了,我突然不再害怕了,我一直渴望保护家人,却又害怕强大的力量,我渴望平凡,希望能一家人平静的生活,这是弱者的想法,矛盾,软弱。在失去哥哥之后,我哭了,我流下生平第一滴眼泪,然后,用牙齿咬开手腕,滴落的鲜血在魔水晶旁画出一个法阵,那是我曾在一本古最后一页偶然瞥到的法阵,繁杂的古文字那一刻却在脑海中那么清晰,我亲手割断我的九条尾巴,放在法阵的九个角落,也许我一生都没有办法使出真正的力量,然而,我的尾巴,我的生命,我的灵魂,却愿意化为开启法阵的钥匙。九尾赤狐,火神座下侍从,献祭自身,便能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这是历代赤狐的禁忌,也是我最后的希望。
    当虎族士兵被魔水晶发出的红光吞噬,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平静的闭上眼,仿佛看到自己被母后抱在怀中,哥哥们一旁玩闹嬉笑,以及父王那张严肃认真的脸。
    哥哥,乌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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