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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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图在二楼的阳台上目送他的车驶离后才转身进屋,刚进去便被抱了个满怀。突然受到惊吓,他本能地推拒着眼前同样高大的身躯。然而,一股浓香的红酒气息却迎面而来,几乎是同时,安图用手挡住了正意图亲上的嘴唇。
“安图,你总算回来了!”明显醉意满满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安图一把扶住抱着自己倾倒下去的男子,心里落下不住的叹息。
“焱漠少爷,告诫过您许多回了!请别再喝红酒!您对它是一杯就醉型的!”
扶着比自己高大不少的男子艰难地挪回那张古董大床前,安图一把将焱家大少爷很不客气地甩到床上。
“我只是想你了。”
“我的大少爷,我们才分开不到半个小时!”安图整理着自己被弄出褶皱的管事服。事实上,在被带到焱家之后,他第一时间被告知作为焱家大少爷的贴身管事,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陪伴他睡觉。焱家大少爷患有不明原因的人体温度缺乏症,睡觉时必须有人陪伴在侧,来温暖他时刻失温的躯体。当然,在安图来之前,陪伴他的总是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仆。
焱漠一脸漠然地平躺在床上,看着站在床边的自己的管事,心中不知为何一片酸涩。安图自然不是那些可以随他怎么享用的女仆,他的陪伴只能单纯地用身体温暖自己,保持那些随时可能失去的体温而已,就像当年亚拉刚带他回来时所做的一样。亚拉对他说“大少爷,我的儿子很乐意让您抱着,享受一个安稳的睡眠。”
“八年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冷漠语调此刻却带上了些微颤抖。
安图的手顿了,喉头有些干涩,却猝不及防被一把拉倒在床上,高大的身躯如山一般压下。
“八年,安图,你不知道这八年我是如何度过的!”略微粗糙带着汗湿感的手指描绘着底下透着禁欲感的薄唇,焱漠的眼神一片迷离,“为什么要走?告诉我!”
安图看着他,嘴里一片苦涩,“不知道。”
焱漠却笑了,他定定看着安图许久,终于还是撑起身,放了他自由。
“你跟亚拉真像,从来都不会讲真话。”焱漠拿起床头的酒杯,将其中黑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别喝了。”安图起身上前,从宽厚的手掌里将酒杯拿走,“八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真的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那么做。”
焱漠眼神通红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能丢下我一个人在寒冷的夜里,安图?你不知道没有你我每个夜晚都冷的睡不着觉吗?”他生气地对着安图吼着,良久,他背过身去,“抱歉,我有些失控。”
焱漠扶着额,“父亲告诉我,亚拉是特别珍贵的存在。我知道你们是特别的,安图,可是,我已经放不开了,你懂么?别跟我说你那时还是个孩子,那时候,我也是个无能为力的孩子啊!”
安图站到他面前,表情僵硬而阴沉。
“你知道些什么?”安图反问,八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肯定发生了什么?而他,从来都是一无所知。
他对那晚的记忆始终只有匆忙将自己拉出焱漠怀抱的父亲和他跌跌撞撞奔跑的背影,他清晰地看到父亲脸上晶莹到几乎雪白的泪,还有身后,大哥绝望的吼声。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和弟弟罗尔一起被塞进一辆车里,那之后,他们直接被带到23区的边缘地带定居,不久大哥背着满身是血的父亲回来,自那时起,父亲再也没有站起来过。后来的某一天,家里突然来了好多黑衣人,他和罗尔被大哥带着躲进地窖。他只记得大哥用棉花塞住了他们的耳朵,一双手则紧紧地捂住他们的眼睛,一直这样很久很久,等到大哥终于松开手的时候,他只看到他满脸的泪和被他自己咬得残破不堪的嘴唇。
等到他走出地窖,只听得身边充满了哭泣的声音,大哥一把抱住他说:“安图,今天起,我们就是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