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就此别过，恕不相送。”
    一阵冷风吹过，君绝以无锋刀的刀口面对准自己的掌心，割破了手掌，血液染红了刀口。
    姜小年拧起眉头，往后退了几步，君绝舞动无锋刀，刀光如同一张密集的网，将姜小年困在中间。
    姚凌在姜小年的怀中动了一下，疲倦的眼睛逐渐睁开，他看到了刀光，也看到了君绝，看到君绝的那一刹那，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然后又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姜小年感觉到怀中之人在动，他松了一口气。
    君绝步步紧逼，姜小年始终没有还手，他只是带着姚凌一步步后退，不让君绝伤到自己，也不让君绝夺走姚凌。他知道，只要姚凌醒来，就不可能再跟着君绝走。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懂得魔的心。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过不了一会儿，姚凌就会醒过来。和杀了君绝比起来，他更希望看到姚凌抛弃君绝。
    “放开他！”君绝呵斥道，招式越发的狠辣凛冽。
    姜小年面无表情的后退，躲开君绝的招式。
    一连数百招下来，君绝气喘吁吁面色微红，姜小年站在积雪之上，身体轻盈如风中的纱。姚凌在他怀中清醒过来，轻轻地推开姜小年的手臂，从姜小年的怀中站起来，他的起色很好，眼睛明亮，多情而又镇定的目光落在君绝的身上，他微微一笑，只是看了君绝一眼，然后就冷漠的转身走向了与君绝相反的方向。
    君绝收起无锋刀追了上去，“姚凌，你不回柳城了吗？”
    姚凌背对着他，脚掌深陷在积雪里。
    君绝道，“以前你是无人能敌的魔，今生你是当世人人都心悸的杀手。你一直都独来独往……”
    “今生，我也是魔。”姚凌打断他道，“我知道前世都发生了什么，我也饮下了姜小年的血，他的血液已经在我的身体里循环，前世你因为这个身份而叛我，今生你也因我杀手的身份多次劝我离开姚家，你代表的是人类，正义的人类，而我……始终属于黑暗。”
    “姚凌，只要你不再乱杀无辜……”君绝道，他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要说，但所有的话到嘴边，都好像是错，全都不对，全都不是他想说的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君道长。就此别过，恕不相送。”姚凌依旧背对着他，一句话说完，大雪茫茫的天空消失了，艳阳取而代之，之前那迷宫一般的鹤凌宫消失了。脚下的土地，周围的宫殿又全都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土地和石板路，普通的道观，寥落萧索，路上铺满了落叶，一片凄凉。
    举目望去，没有鸟雀，没有道士，也不知道侯文和候忆君在哪里。
    姚凌一步一步走向道观之外，在白鹤观的大门口外，候忆君站在一辆马车旁，静静地等待着，仿佛已经在那里等待了很久。
    看到姚凌出来，候忆君微笑颔首，他在等姚凌上马车。然而赶车的人却是侯文。
    “姚小少爷一定很奇怪，为何他也在此处？”候忆君道。
    姚凌答道，“我确实很奇怪，走出这扇门，我甚至开始怀疑在白鹤观内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少爷觉得那些事情是真的吗？”候忆君问，“如果小少爷现在回头，是不是还能找到证据证明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
    “不用回头。”姚凌道，“我的任务是把你活着带回柳城。”
    “不仅仅如此，你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候忆君提醒道。
    姚凌看了一眼坐在赶车位上得侯文。侯文也对姚凌微微一笑。
    姚凌随手一掷，一道暗器飞出，直接刺入侯文的心脏，侯文一声不吭的从车上滚下来。
    候忆君微微一笑，坐上马车，姚凌赶车。
    车子逐渐远离白鹤观，离开邰青山。
    到了山下镇上的时候。候忆君在车内问了一声，“你还想知道发生在白鹤观内的事情是真是假吗？”
    “是真则真，是假则假，我的身份是真，前世的事情是真，君绝是真，姜小年是真，你是真，侯文也是真，比起你这一问，我更想知道你为何多次提醒我杀侯文。”姚凌道。
    候忆君道，“因为我知道侯文死不了，要杀侯文的办法只有一个，彻底的摧毁白鹤观，因为发生在白鹤观里的事情全都是真的，只要白鹤观还存在，侯文就不会死，无论你怎么对他，他都只会暂时的倒下，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会再一次复活。现在我已经离开了白鹤观……所以白鹤观的存在与否，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现在是想我回去，回去毁了白鹤观杀了侯文。”姚凌道，“而你想让我赶回去摧毁白鹤观，你好逃走，你根本就不想去柳城。”
    “不，我可以一个人去柳城。”候忆君道。
    姚凌冷笑一声，“那就是说在白鹤观里发生的事情，就一定是真的，无论是关系到前世的记忆，还是困住我们的鹤凌宫，全都是真的，你想让我回头去杀侯文，你早一步到柳城，和姚老爷子商量，如何除掉我这个魔头。”
    “姚老爷还想要你这个儿子……不然在你出身的时候，他就会杀了你，之所以等到今天，就是因为他还想要你这个儿子，只是这中间需要用些手段，而这些手段你不能知道。所以这段时间你不能在柳城，你可以不去白鹤观，随便你去哪里，但你一定不能回柳城。”候忆君道，“我们会在柳城准备好一切，然后给你写信，让你回来，到时候我们会除掉和你的前世有关的一切，不再让那些不属于姚家少爷的东西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从此以后，你就是真正的姚家小少爷，不再是一个杀手，更不是什么魔头。”
    “所以……你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要拯救柳城，除掉姜小年，而是我。”姚凌道，“这么荒唐的话，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
    “信不信随你，因为……你没有选择。”候忆君道，“侯文比任何人都想要杀死君绝，你既然知道白鹤观和鹤凌宫之间的关系，就该知道，侯文不放人，即便你消除了那些迷宫一般的道路，侯文依旧有他的办法把君绝死死的困在白鹤观中……如果你还想看到活着的君绝，你就只有回去。”
    “我可以带你一起回去……”姚凌道，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候忆君就如同风一般从他的身边掠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世上，总有很多很多你抓不住看不清的东西，当这些东西降临到你身上的时候，你只能接受。
    姚凌心里放不下君绝，比起去追候忆君，他更想早点回去救君绝，因为他很清楚白鹤观是什么样的地方，侯文又是什么样的人，以君绝的那点儿道行，压根就赢不了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