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第六章 梳头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8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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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就这么把我捋了过来,说不出个所以然,还不许我走?
     夜里,舒寻盖着崭新的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觉得这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过得最荒唐的一天,而他也不知道这样的荒唐要持续多久。
     伸手摸了摸被细致包扎的额头,又捏了捏散发着清香的新被子,舒寻再一次确信,那个邋里邋遢的大汉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若说他是疯子,舒寻也觉得不对,因为他看出自己讨厌猪肉后就马上给自己拿来了馒头,而且,对自己说的话也可以理解得分毫不差。
     唉呀!烦躁!
     舒寻思来想去也琢磨不透,干脆不去想了。反正自己可以性命无虞地活着,那就先这么着吧,那人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吧,找准一个机会就逃走!
     舒寻下定决心后,人也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不能出大门外,舒寻的日子过得自由而寻常。正常地起床,正常地吃饭,正常地睡觉……而且,让大汉买了些笔墨纸砚和书本回来,舒寻还能正常地写字,正常地读书……正常得让舒寻觉得自己不是被人劫持来的,反而像是被朋友请来小住几日的。
    不过,这位“朋友”话不多。多数时候舒寻自己干自己的,他就在一边干看着,既不走近,也不干别的事情,但目光却偶尔流露出困惑。
    几天下来,舒寻也寻着机会将囚禁他的宅子前前后后走了个遍,当然是为了方便以后逃走。
    其实,当舒寻第一次走出卧房门的时候,他吓了一大跳。
    这竟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前厅,主厢房,客房……作各种用途的房间少说也有十多间,房间之间走廊交错,院落里花繁叶茂。不说雕梁画栋,但那考究的造式,一看就不是出自俗人之手。只是,看样子很久没人打理了,稍稍显得没落了些。
    这样的宅子,一般住的不是达官贵胄,就是富人商贾。这让舒寻不得不寻思起大汉的身份起来。可是看着邋邋遢遢的大汉,舒寻很难将他和豪门富族联系在一起,于是猜测这里可能是一间被主人闲置的宅院,让大汉寻了个空子,霸占下来,囚禁自己。
    这日傍晚,日头刚刚一过,天边红霞似火。
    见屋子中的光线暗了下去,舒寻将烛台点了起来放在案头,继续看书。大汉胡乱吃过晚饭后,也来到舒寻的屋子里,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舒寻察觉到大汉的存在,心中感到无比烦闷,书也看不进去了。索性合上书,走到窗边去透气。
    秋日的暮气里,风吹在身上让人感到丝丝冰冷的意味。
    看这天气,快要到十一月了吧……
    舒寻想到这里,心里突然一顿。
    怪不得老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呢,十一月初一,是平哥哥的生辰啊!
    舒寻心中一阵酸楚,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逃得出去,平哥哥的生辰肯定是赶不上了吧。想到这里,舒寻怨恨得瞥了不远处的大汉一眼,都怪他!
    不过,想着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心底就又生出了几分凄凉之意。
    往年,平哥哥的生辰,都会和自己一起过呢。或游湖,或赏花,或逛夜市……对了,舒寻从怀里摸出一物,低头看着,目光变得温柔而宁定。
    那是一把桃木梳。
    是舒寻和平哥哥某次逛夜市的时候买的。那时,平哥哥说这把梳子的造型特别衬舒寻的气质,想买来送给舒寻。不过,最后舒寻执意自己付了钱。因为他心中既期望又害怕,是那送梳子的含义:
    一梳头,到白头。
    想着,
    舒寻一歪头,将自己束发的冠带解开,绸缎般的黑发散到胸前。舒寻轻抚着自己的头发,用桃木梳慢慢地梳了起来。
    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去,案头上的烛火摇摇曳曳,光影深深浅浅,明明暗暗,衬得舒寻清俊的脸庞越加得柔润,那一双墨色的眸子因着思念,幽幽泛光。
    却不知,一团炙热的气息正在向他靠近。
    突然,
    一双炙热的双手握住了舒寻拿着梳子的手。
    “你要干什么!!”舒寻吓了一大跳,惊恐地回头看向手的主人,本能地想要抽回手。
    大汉死死地捏住他的手和他手中的梳子,如熔岩般滚烫。喉咙一动,笨拙地说道:“我……我来帮你梳。”
    “走开啦!谁要你碰我的!”舒寻气急,厌恶地大喊着,拽着梳子拼命地想要从大汉手中抽离。
    可大汉更加固执,力气也如壮牛。
    “咔”
    一声脆响。
    梳子由于两人的拉扯,斜斜断了一小节。
    “你!”舒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看断了的梳子,又看看不可理喻的大汉,气得浑身发抖。
    大汉握着那被自己捏断的一小节,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舒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舒寻眼眶里顿时噙满了泪水,恨恨地盯着大汉,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啪”的一声,
    舒寻把手中的梳子扔出了窗外,对着大汉大声吼了一声:“滚!”
    大汉吓了一跳,看着怒容满状,声嘶力竭的舒寻,居然愣住了。
    “你给我滚!滚啊!”舒寻一边大声叱喝着,一边使劲地将大汉推搡出门外。“嘭”的一声将门死死地关紧。
    大汉没有离开,而是立在门外,垮着肩,无比地沮丧。
    夜,无比的静,风,无比的凉。
    屋里传来舒寻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大汉似乎觉得心里堵得慌,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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