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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时间过得太久,刘嘉言也不太记得,第一次见到的严麓,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2009年
“喂——”年约四十的中年妇女倚在窗户上,冲着楼下撒开俩脚丫子,费力狂奔的少女大喊道:“你个小兔崽子!早饭也不吃?!”
“我都要迟到了!谁让你不早点叫我?!”刘嘉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今天是正式军训第一天,难道就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吗?!
指针已近八点,刘嘉言长叹一声,踌躇在马路边上,正犹豫着要不要抛弃原则,闯它一回红灯的时候,一位背对着她的路边少年勾住了她——说得再准确一点,是少年长腿撑着的单车,和他身上此刻无比帅气的同款麻袋校服,勾住了她。
唉,刘嘉言无奈,她虽然无比外向,可要她面对一位陌生人开口求搭车,实在还是太难为情了。然而,转动的时针步步迫近,剩下的路途山水迢迢,凭借她的身板,迟到,是几乎注定的结局。
嘉言咬了咬牙,权衡利弊之下,还是伸手拉了拉少年的衣袖,问道:“同学,请问,你是澄阳高中的吗?”
……
严麓知道,一边的女生一直在看他,虽然个人觉得很别扭,很难受,可不擅言辞的他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她有什么企图。不过,由于长相出众,所以女生的心思,他多多少少是猜得到的,无非是希望认识自己罢了,所以,当刘嘉言低着头问他可否坐他的车上学时,他果断的拒绝了。
可惜,就算他见多识广,这世上也总有新东西是他没见识过的,就比如,这位少女的脸皮。
眼见绿灯的时长已经过了一半,身后的少女依旧扒拉着他的车后座不肯动弹,少年清冷的嗓音也不由染上一层薄怒:“你到底想怎样?!”
刘嘉言尴尬欲死,可在一个以后未必有交集的人面前丢脸,总好过在以后要相处三年的几十个人面前丢脸好的多吧。所以她低着头闭着眼坚定地说道:“载我去学校吧!我真的不能迟到!大不了,我把我今天的零花钱给你!”
严麓怒极反笑,无奈之下,只好说:“算了算了,你上来吧。”
刘嘉言几乎喜极而泣,连忙爬上后座,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生怕他会后悔。
不过,严麓背对着她冷笑,他的车可不是那么好搭的。
自行车在刘嘉言上车的瞬间就以几乎突破极限的速度冲了出去,伴随着的还有少女猝不及防的惨叫。
严麓死命蹬车,把在刘嘉言身上受的气全都撒在了车上。听着后方传来的,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的惨叫声,严麓可算是解气了。
叫你威胁我!
……
车飙到学校,刘嘉言已经腿软了,蹲在一边不能动弹。严麓满意地扫了他一眼,勾勾嘴角,转身就要走,刘嘉言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严麓身形一滞,不耐地转过身,刚想甩开的时候,手心里却被塞进了一团不规则的球体,尖尖的棱角扎着他,他低头,勉强看出是一张十元的纸币。
刘嘉言借着严麓的手臂站起来,虚弱地说:“我的零花钱……给你。谢谢……载我来学校。”然后,在他还在愣神的时候,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严麓看着手里的十元纸币,彻底被打败了。
军训结束后,就要开始正式上课了,上课就意味着要安排座位,刘嘉言本意自然是想和自己的小伙伴坐在一起,不过可惜,身高一六八的她,在身材普遍娇小的南方女孩子当中属于鹤立鸡群的类型,注定要坐在后排。
而且,标配都是男同桌。
可不知为何,这位男同桌的背影特别眼熟。对方侧过脸看她的时候,眼神里也满是意外,似乎认得她一样。然而刘嘉言一点也不记得,如果她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并进行过一定接触,以至于给对方留下印象的话,她不可能会忘记。
难道,她长得像他意外而死的故友?
开什么玩笑?!
可是,对方古怪的眼神实在令她如坐针毡,扎得她难受,然而搜遍所有记忆也想不起他脸的刘嘉言,在对方时不时看过来的诡异眼神中,彻底郁猝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郁闷持续到了放学后,终于结束了。
刘嘉言松了口气,和许攸一起回家。她运气不错,上了高中还能和最好的朋友同班。不过今天她没有心情,一路上都沉默不语,许攸一个人说得久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她好奇地歪头看着刘嘉言,八卦地问道:“嘉言,坐在你旁边的是不是你男朋友啊,你也藏的太紧了吧?不过他真的好帅,不是我们初中的吧……感觉没什么印象,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说什么?”刘嘉言回过神来,感觉好像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她用力扳过许攸,问她:“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是我男朋友?!”
许攸愣住了,呆呆地说:“军训第一天,你不是坐他的自行车来的吗?难道我看错了?不能吧……”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刘嘉言双腿一软,差点要跪——天啊!你要不要这么巧?!
……
车轮缓缓驶近,严麓远远就看见了那个厚脸皮的家伙,一抓刹车,脚一撑,准确地停在了刘嘉言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团东西,喊到:“喂——”
刘嘉言茫然地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严麓抬起的手,然后一团东西就准确地砸在了她脑门上。严麓满意地笑着说:“还你,厚脸皮。”
自行车迅速远离了案发现场,刘嘉言低头,一个小小的纸团躺着地上,连不规则的棱角都一模一样,依稀看得出是一张十元纸币。
纸团连形状都没变,应该是同一张,刘嘉言无语凝噎,难道这么多天他一直带在身上?他怎么知道会再遇见自己,还留着纸团等着报复?
这男的也太小心眼了吧?!
刘嘉言气的浑身难受,牙都快咬碎了,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才会这么倒霉?她低头捡起纸团,缓缓展开抚平,才发现自己错了,纸团被打开过,然后又按照纹路精心复原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此刻正耀武扬威地盘踞在上边——
“害怕吧,厚脸皮的胆小鬼。”
少女摊开的手抓着纸币抖啊抖,整个人石化在风中,胸口郁结的怒气憋得她全身都疼,一个不小心错了手中的力道,十元人民币“嘶啦”一声,寿终正寝。
第二局,严麓完胜!
和严麓水深火热的同桌生活维持了一月有余,刘嘉言实在是受不了了!在遇见他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有幸”遇见一个小气到如斯境界的男生。
简单举个例子:这位同学的任何东西都不外借,范围甚至缩小到了一张听写纸。情节之严苛甚至逐渐发展到一旦刘嘉言忘带课本,那节课就相当于作废的程度,因为少年“珍贵”的课本,也是拒绝与他人一同观摩的。
然而,作为一个记性相当于二等残废的青春期躁动少女,刘嘉言根本不能接受一位拒绝与她共用课本的同桌!尤其是当她埋头苦寻课本无果的崩溃瞬间,抬头还要被迫接受对方轻蔑的嗤笑时,这种感觉被无限放大了,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根本不亚于生活在二战时期的东北三省!
简言之,就是用“水深火热”来形容,都觉得太过含蓄了些。
“简直是欺人太甚!”刘嘉言一筷子穿肉而过,对面的许攸吓得一愣,无奈地放下了到嘴的粮草,上高中这一个多月里,类似情景数不胜数,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已经被迫晋升为专业调解员的许攸小心翼翼地问:“严麓又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你说呢?!”刘嘉言怒道:“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生!不就是差点迟到蹭了他一次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算是明白了,他根本就是在和我作对!今天早上秦凯忘带橡皮,他二话没说就割给人家一半!我呢,连笔记这种非消耗类物品都不肯外借!整天冷着张脸,真不知道哪个次元里蹦出来的怪胎,我真是受够他了!”
“……”
“那个……”许攸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不知该不该提醒气头上的好友。刘嘉言说得兴起,也没觉察出身后有什么异样,怒气一翻上来就忍不住狠戳盘子里的肉,咬牙切齿的样子明显是积怨已深。
少年垂眸,眼底略过一丝笑意,淡定地伸出筷子,夹过那块千疮百孔的肉,在少女被突然抓包的心虚目光下,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一嚼,咽了下去,颇有风度地说:“多谢抬爱,都是同学,我就不客气了。”
眼看着餐盘里唯一的荤菜被人虎口夺食,向来无肉不欢的刘嘉言彻底怒了。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从小崇尚“以和为贵”的她操起餐盘,于众目睽睽之下把食物通通倒进了严麓碗里,一时间一种农奴翻身揭竿起义的悲壮快感充斥着她的心,这段时间被死死压抑在胸口的愤恨犹如开闸泄洪,一发不可收拾,刘嘉言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饿了是吧?没事儿,这儿多着呢,都给你。作为一位根正苗红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我怎么也不能虐待动物不是?”
倒了个干净的餐盘被丢回桌上,对上严麓错愕的表情,刘嘉言恍惚有种落泪的冲动,像是奋战到最后一人的战士终于抓住机会炸掉了敌人的碉堡一样,她就沐浴在这种虚幻的荣光之下,迈着坚定的步伐,大踏步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食堂大门。
唔……
面对一片狼藉的餐盘,严麓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刘嘉言远去的背影,少年难得地反思起来。
是不是逗得有些过分了?
食物已经彻底被浪费,这局两个人一起挨饿,谁都没占到便宜。
不分胜负,果然是棋逢对手。
作者闲话:
这篇文虽然不是在连城首发,不过也差不多了,之前在**发的,很丢脸只有十六个人看,发到这里试试看,希望有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