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年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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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不吃惊,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番诡异的场景。
一个大活人居然就像冰块一般消融了!
豆子哆嗦的说道:“公子——她——她不见了!”
无心并未说话,一直仔细着观察着板车上的被子。连翘抽身上前,探手刚刚要去检查,就见无心的手一把抓住了连翘。
如此诡异之事,无心如何舍得连翘以身犯险。
连翘知道无心是担心自己,可自己是个郎中,一个病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消失了,他心中如何不急?转身急急说道:“我是郎中!”
“我知道,可你不是术士!”无心紧紧抓着连翘的手,不依不饶。鬼神之说,从古便有,若是真无此事,又何必传了几千年?
“我必须检查一下,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先问问她的家属,再检查不迟!”
连翘一怔,心想也对。忙把目光投向呆若木鸡的老婆婆,开言问道:“老人家,你家儿媳妇,除了红薯,昨天还吃过什么?你仔细的想一想?老人家!老人家!老人家?”
老太太本就吓懵了,如今被连翘这么一喊,缓过神来,连板车都顾不得要,直接夺门而出——吓跑了!
按理来说,家属都跑了,也应该到此为止了。可若是到此为止,连翘便不是连翘了。
连翘没有什么理想,长这么大只记住了八个字:看病救人,救死扶伤。
他心中好奇的厉害,自己熟读医书无数,从未见过如此蹊跷的病人。按耐不住好奇,连翘挣开无心的手,来到了板车前。
等无心再次追上去的时候,连翘的手已经伸进了被子里。被子里面热乎乎的,证明刚刚里面确实是躺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大活人!
连翘甚是不解,若是如豆子金宇所说,既然身体都凉了,为何被窝里却是热乎乎的呢?这很显然是说不通的!莫不是这两个家伙在说谎?
连翘眉头双锁,扭头望向金宇问道:“小宇,你和豆子确定,刚刚那病人的身子——是凉的?”
金宇脸上滚烫,又望向了豆子。豆子瘪着嘴不说话,回望了金宇一记白眼。
连翘看到这里,心中大概明白了,这两个臭小子肯定是嫌麻烦,说了假话。面色一沉,声音大了几分:“快说!”
金宇知道自己不会说话,眼见连翘如此生气,害怕自己再说错话,反而是火上浇油,便扯扯豆子的衣服,让豆子说。
豆子知道关键时候靠不住金宇,头一低,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我们没有碰,就——就是看着她——她,她好像是——是死了,脸色那么白,肯定活不了——了。”
连翘越听心中越气,瞪了一眼豆子和金宇:“你们两个能不能长点心?这人有好像死了的吗?你们两个把板车推到后院去,等我有时间了,好好检查一番。”
无心斜了一眼连翘,见他还在生气,有心帮帮豆子和金宇。便对着豆子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趁着天还早,你们两个整完了,把门关上,哈欠,我们再睡一会儿。”
无心才懒得关心别人生死,他只惦记着自己的安乐窝。
两人领命去推车,无心拉着气鼓鼓的连翘就往后院走。
连翘埋怨道:“你看看你,把他们两个惯的越来越离谱了。那可是条人命,你看看他们两个是什么态度?什么叫兴许是死了。”
“不是,他们两个说的是好像是死了。”无心善意的提醒道。
连翘闻听,倔脾气又上来了。停下脚步,脖子一扭,目光对上了无心的太阳穴,气鼓鼓的说道:“有区别吗?”
无心回过神来,一把拽住连翘的手,边走边说:“没区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你看,无论豆子和金宇说了什么,那人确实是不见了吗?所以他们两个说真话也好,假话也罢,结果不都一样吗?有区别吗?”
连翘不以为然,争辩道:“话虽如此,可是说假话本就是错的!要是人人都说假话,天下早就乱了!”
无心挑眉道:“也不尽如此吧?有时候偶尔说说谎话也是可以的。古来圣贤,何人不说谎呢?朝堂之上,多少人齐呼吾皇万岁,可是谁家的皇上又活过一万岁呢?若是,文武百官都说实话,恐怕才真的是天下大乱呢!”
“你——你强词夺理!”连翘一个郎中如何能说的过无心?
“行了,因为一个死人你也能跟我争一早上,赶紧趁着被窝热乎,再睡会吧!我听人说说,今天是年市的第一天,到时候街上热闹的很。”
“年市?”连翘平常只会行医治病,对于过日子他一窍不通,因此这些老百姓口中的俗称,他也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无心见连翘终于从刚刚的事情中抽出身来,露出一抹暖意。无心一边替他解开狐裘,一边说道:“嗯,还有半月要过春节了,现在大家都开始准备过春节的年货了。过节前的这半月的集市就叫作年市,这几日,禹州城几乎天天人山人海。你是第一次来禹州城,白天我带你去逛逛。”
无心把连翘往床上一推,给他盖好被子。连翘露着个小脑袋兴奋的紧,忽然又想到自己是郎中,哪里有时间去逛街。便惋惜道:“白天,我还要行医,只怕去不了。”
“去的了,我请的郎中,今天早上估计就到了。睡吧。”无心说着来到自己的床上,掀开被子,和着衣服就钻了进去。
两人的床相距不过一丈,一左一右靠墙而放。
连翘闻听,侧过头来望着无心:“你请了郎中?”
“对啊,我们这么大的铺子,只有你一个人如何忙的过来?”无心只是留恋温暖的被窝,并不嗜睡,如今两人都打开了话匣子,无心更舍不得睡觉。他转过身子,侧着脑袋望着连翘。
这么久了,像这种温暖的场景,无心还是第一次经历。往日里,连翘要么忙着生病,要么忙着养病,或者是忙着治病。从找到连翘以后,他和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少,但是大部分时间连翘都是昏迷的。
连翘也喜欢这种日子,每日有无心在自己身边,时间总觉得过的很快。他甚至有时候觉得,这样无名无份的日子,反而让他觉得踏实。
两人正谈的如胶似漆,就听见门外豆子说道:“公子,老爷派人送来了年货,还有两位公子的棉衣。是郭管家亲自来的,您是不是出来迎一下?”
无心虽然百般不愿意,但是不得不起身。
连翘从床上爬起来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他对这个男人痴迷的厉害,好想黏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般。
无心自然乐意,帮连翘披上衣服,两个人忙着去外面迎接郭管家。
管家带的东西挺多,整整两辆马车。老祖宗还特地让人,给他们做了两件大氅,又赏了五百两的银钱,还说今年过年老祖宗要来禹州城过。两人再三挽留,郭管家执意要走。
等送走管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豆子和金宇去城外接新来的郎中,无心带着连翘上街去了。
街头的早餐铺子,座无虚席。刚刚出笼的包子还冒着白白的热气,连翘瞅了几眼没找到座位,便要了几个包子,打算直接带走路上吃。
两人经常来这里吃早点,店家认得两位,特意多给了连翘一个。
连翘开心的厉害,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向小鸟一样在无心面前又蹦又跳。他难得有时间上街,街上的一切对于连翘而言,都新奇的厉害。
他的目光,走走停停,就是一个糖人,他也能盯着看上半晌。刚刚走了半条街,无心就后悔的厉害。早知道应该把豆子和金宇带过来的。
连翘的目光停在什么东西上,他就赶忙掏钱买下了来,现在已经双手满满了!无心只要连翘开心,他什么都愿意买。但是,无心会错了连翘的意思,连翘之所以住目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新奇。
连翘的耳朵里面忽然钻进了一阵嘈杂的起哄声,连翘收回目光,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连翘心中一喜,这应该是街头卖艺的艺人!想到这些,连翘撒开脚丫子就冲了过去。
费了半天的功夫,连翘才挤了进去。眼前站着两个奇装异服的年轻人,看岁数比自己大不上多少。这两个年轻人口中能吐火,手中能生金,连翘看的津津有味,忍不住拍手叫好!
连翘只顾的叫好,却没有发现一双手快如闪电的取下了自己腰间的玉佩。古往今来,哪朝哪代,都少不了鸡鸣狗盗之辈。小偷得手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盯向了连翘另一侧的银袋子。
无心疼连翘疼的紧,加上医馆的生意也不错,自然连翘的零花钱多的厉害。这一个银袋子,鼓鼓的,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
小偷的手刚刚伸过去,连翘的手先他一步,一把取下银袋子,掏了几两银子,丢到眼前的盘子里。
其中一个艺人说道:“这位公子出手阔绰,我们兄弟两人就破例表演一下我们蜀地的晶光遁!各位瞧好了!”
两位艺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从旁边的箱子中取出一个圆形的木盒。这木盒巴掌大小,通体珠黄。两位艺人面对面站好,其中一人开始打开木盒,往另一人脸上涂抹着什么东西。
连翘看的好奇,探着身子往里面瞅,只隐隐约约看见他们往脸上涂的东西,好像是一种白色的粉末,好像唱戏的涂的那种粉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