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听完唐修的讲述，心里着实为那群小孩儿捏了把汗。他还记得上次去接唐睿时经过的那一大片森林，浓浓郁郁的，谁知道里面都藏着些什么。
    这次出了那么大的事，估计校方也逃不了责任。问起唐修这个问题，显然又是一桩烦心事，只见对方摆摆手道：“就先吓跑的那小孩儿当天晚上就退学了，他家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不，还在跟学校闹呢。”
    陈凡没回话，一双漆黑带着探询的眼睛盯着唐修，意思是：那你呢？
    “这事说起来也不全是校方的责任，谁知道这群小孩儿会在篮球场遇到这样的事。我们最多让学校增强安全这方面的意识。退学是不可能的，毕竟睿睿一过暑假就得走了。”唐修的回答跟陈凡预先设想的八九不离十。别说，他们老唐家的人就是心大，出了这种事还敢把孩子往回送，也不怕孩子真有什么心里阴影。
    唐修被陈凡盯得不自在，摸摸鼻子，“行了，别这么看着我。我打算让睿睿休息几天再回学校。”
    陈凡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忽然瞥到唐睿穿着睡衣出现在楼梯口。少年顶着一头乱发，远远就看见下垂着的嘴角，远没有陈凡上次见他那么精气神十足。想必这次是真的把他吓坏了。
    唐睿是从噩梦中惊醒的。梦里他又看见那个持刀的男人，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他的身后是无数尸体堆积起的小山丘，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尸体的眼睛都直瞪瞪地看着唐睿这个方向，吓得唐睿一直跑，在下坡的时候干脆一个不留神滚了下去。他怕得开始爬起来，指甲抠进湿润的泥里，触感有些恶心，但他顾不上这些，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男人忽然变得巨大，仍不死心地跟着他。当男人那把沾染了高矮胖瘦男人女人血迹的刀插进唐睿的腹部时，唐睿猛地醒了过来，额头上沁满了冷汗，好一会儿他都没从战战兢兢中缓过神来。
    他扫了眼四周，屋里厚重的窗帘拉上了，很少一丝光亮才能透进来。唐修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这让唐睿忍不住紧张起来——他怕那个男人会找上没人庇护的他。
    此时的唐睿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特别需要哥哥的陪伴。
    他趿着拖鞋缓缓穿过走廊，想都没想就下楼梯。刚走到一半，他就察觉到有一束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本来刚从噩梦中缓过来的他是该对这种目光很敏感，并觉得充满恶意的。他不该去理会。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想看看能让唐修撇下自己不管，改去招待的能是哪位贵客。于是当唐睿抬眼的那一瞬间，毫无疑问地和陈凡的目光相遇了。
    唐睿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无比。距离上次两人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陈凡给他的印象一直没消退，反倒一天比一天深刻。他也在心底暗自捉摸过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脑海里一直不可控制地闪现陈凡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尤其是他在洗手间撞破的那一幕，从未停止过播放。甚至几次在梦里，他看见陈凡穿着貌似是他高中时期的校服，对自己笑得特别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