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汀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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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澜山的老板娘,既爱女人也爱男人,爱女人胜过爱男人。
但是人家很有原则,原则就是,她爱上的女人,不可以再爱男人。
所以这些年,能跟老板娘勾搭上的女人,也是寥寥无几。
多年前有过一个不知死活的女孩子,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入了老板娘的法眼,就胆敢在太岁的头上动土,骗了老板娘的感情债不说,顺手还牵了一大笔的银子,预备和小情郎天涯海角双宿双飞,结果,汀澜山的大门都没有迈出去,就被老板娘派人绑了起来一顿毒打。
老板娘那一次估计是气的狠了,后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小情郎都设计骗了来,据说是抽了筋又剥皮,把十八层地狱里面的家把什都用上了,等到汀澜山的大门一开,送出来的就是两个脱了骨的,鲜血淋漓的人肉怪物。
这事情几年前在江湖上轰动一时,也震撼一时。
女风本来就不如男风盛行,所以真正好女风的也没有多少,老板娘闹了这一出,直接把为数不多的女风爱好者给吓惨了,所以,好长时间也没人敢再主动去攀老板娘这只多金的高枝,但是,愈是危险的地方,可以尝到的甜头就会愈大。
老板娘寂寞深闺幽怨的很,便想着继续找个女孩子,来填补一下空了的床位,于是就张了帖撒了网,重金悬赏一个,能够陪她白头到老的人,帖子贴出去没多久,第二个水灵灵的女孩子就显山露水了,老板娘甚是满意,没过多久就收了房。
莫焱尘说的节骨眼,就是新进汀澜山里出的一件大事。
那第二个女孩子,看着是温润如水,气质如兰,实则只是又一个精心包装过的陷阱,她只是老板娘一个商业上对手的一颗棋子,目的只是为了把她投其所好的送进门,然后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取老板娘商业上的机密,这样,就可以一举打败老板娘,打败汀澜山。
那女孩子的父亲,曾经为老板娘的对手效力过,有一回为了一笔货物,那对手差点连老命都搭上了,女孩子的父亲,恰到好处的出手救了他,然后很自然的,那对手就给女孩子的父亲,安排了点事情来做,事情也简单,就是让他做甚么他就要做甚么。
他那女儿,生得是个很标致的美人儿,大家都清楚,要想打败好女风的老板娘,从外面进攻是没用的,要想打败她,就只有从她的心上下手才可以,所以,在送她去汀澜山之前,那对手费了很大一番心血来调教她,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可以入的了老板娘的法眼。
女孩子很争气,没用多久,就把汀澜山里的门道,都摸了个清楚,老板娘也没防备,除了后院的铸造工坊,几乎所有重要的地方,都带女孩子去过了,真可谓是又一颗备受宠爱的掌上明珠,只是,所有美好的背后,都必然会有一份丑恶,没过多久,老板娘发现女孩子背叛她了。
那女孩子把汀澜山里全部铸造暗器的商业机密,都一股脑儿出卖给了老板娘的商业对手,但是,女孩子自己也不是对老板娘一点真感情都没有,她们彼此都动了真感情,她的本意,只是想速战速决,尽快完成拿走商业机密的任务,并没有联想到一连串不可收场的后果。
商业机密一泄露,整个汀澜山就迅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寒冰期。
自己家的暗器被别人家仿制了,从外形到打标,从材质到装饰,最关键的是,价格还只有自己家的三分之二,新客户不会再上门,老顾客怨声载道,老板娘赚的里外不是人,又不能对外说出真实情况来,几经周折,终于把罪魁祸首的两个人给抓了出来。
老板娘是个甚么样的女人,叱咤江湖纵横商场,自然是很有一些脾气的,掏心掏肺的真心爱过,用最真诚的付出,却换来了最无情的背叛,这事情非同小可。
从知道他们的联手背叛开始,老板娘就发誓,今生今世,绝对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情,也不会再信赖任何人。
为了报复,老板娘就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好法子,她决定,要把她锁在汀澜山里一辈子,要让她这一辈子都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过而忏悔,但是,她休想从老板娘的嘴巴里面,听到任何一句原谅她的话,老板娘要让她背负着这份愧疚,以及老板娘所赋予她的全部恨意,走到死亡的尽头。
确实,老板娘还是比较狠毒的,那比杀掉她要令她多痛苦上百倍上千倍了。
对此,老板娘的原话是:“惩罚你的敌人最有效的报复法子,就是令她的一生一世都活在痛苦之中,甚至是生不如死,这比简单的取其性命,会更加使你品尝到胜利的快感。”
据说在老板娘的床头上,有一个特殊的机关,往左边扭一下,就会把床边原本严丝合缝的活板墙壁给打开,打开之后就会看到一条暗道,暗道隐藏在门后,暗道里面就是那个囚禁她的地方。
先是经过一条很长很黑的通道,接着在路的尽头,就会出现了一间小屋,再往里走,就是关押女孩子的所在,据说那屋子里的景象,是很能令人惊呆的,那里虽然是一间屋子,但其实只是一个,被特别制作的铁栏杆封闭的囚笼,每根铁条都粗过小臂,即使是猛虎野兽也逃不出去,但被困于笼中的,却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据谣传说,她其实几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是女孩子了,因为女孩子身体上,所有的一切特征,在她这里几乎都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她更像是个胆小羞怯的孩子,就只是痴痴呆呆地坐在囚笼里,咬着自己的衣裙,一遍又一遍的唱歌,歌声从她的喉咙中发出来,散发着鬼魅一般的感觉,歌声反反复复,悲凄而婉转,反反复复只有一句:“一朝缘断恩爱尽,莫问前尘后世情。”
而她身上的那件衣服,看起来也已经穿了很久,脏旧而破烂,一头原本乌黑的长发也蓬松散乱,不晓得有多久没有梳洗过,消瘦而苍白的脸颊上,只剩下一对死鱼般的双眸。
或许那双眼睛也曾经春波荡漾,明眸善睐,但那早已是昨日的辉煌,没有了情人的呵护,爱情雨露的滋润,她只是一具空壳,是一只没有了生命的木偶,就好像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绝望地等待死亡。
只是每一次老板娘出现的时候,她都会狂喜般的飞扑到铁栏杆上,透过栏杆伸出一双干瘦的手,向着老板娘的方向,大声的叫她的名字。
而老板娘就会一动也不动的,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冷冷的看着她,嘴边依旧是挂着,晓得她背叛之后出现的那丝冷笑,像是猎人在审视笼中的猎物,悠闲而自得。
有的时候,女孩子感受到了来自于老板娘的冷漠,表情就会渐渐变得畏缩,抱着身子一点一点的沿着铁栏滑落,然后再泣不成声的大声哭着求她:“求求你别再恨我了,我受不了。”
还有的时候,那女孩子就会一直不停的哭泣,最初从低低的啜泣,到后面的嚎啕大哭,时不时还伴着那两句断肠的歌词,青白的脸色被散乱的头发遮挡,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里淑女的优雅与矜持,她会在囚笼中忽然跳起来,抓住栏杆疯狂地向她哀求:“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一副早已经疯掉了的样子。
而老板娘就还是任由她时哭时闹漠然不语,而她的沉默也是对她最大的煎熬。
时间过去的愈久,那女孩子便愈来愈经受不住,她哭喊着,狂哭高歌,而每当这时候,老板娘就会正坐于囚笼前的台阶之上,一手支颐,定定地看着她。
如果有人问起老板娘的内心动态,老板娘就会不怒反笑的说:“她可以说是我的仇人,也可以说曾经是我爱过的人,如果说杀掉一个背叛你的人太便宜的话,也可以选择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法子。报复敌人最有效的法子,就是令他们一生一世都活得痛苦。”
所以莫焱尘才说,叫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最好不要出现在老板娘的面前。
我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觉得他完全是经过大脑思考后,替我做出的正确选择。
一连两次找情人,一连两次都被情人背叛,每一次背叛还都是跟男人有关系。
别说是放在女人身上,就是放在个男人身上,估计也得分秒必争的抓狂。
我沉默着听完了汀澜山的故事,很有代入感的,就更换了一下角色身份。
我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大美人爱上了哪个女人,回来要跟我闹分手,我估计,首先我得哭死,其次,我得找个地方速速碰死了事。
假如,我同意了他分手的提议,那就意味着,我还得再去劳心费力的找个,既长得帅又喜欢我的男人回来,继续重新来过的活下去。
那如果第二个男人也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女人,也要跟我闹分手呢?
我觉得,我一定会今生今世跟女人这个物种从此划清界限,势不两立。
从今往后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跟她们之间有所往来,除了我们家小魔女。
所以,我就很能理解汀澜山的老板娘,最后在江湖上放出来的那句狠话,她说的是:“从今往后,汀澜山绝不和男人做生意,再娘炮的也不行,所有男性生物不得入内!”
如此看来,想去汀澜山是没戏了,事已至此,我就是不死心也不行。
要说这莫焱尘呢,这些年的商当真是没有白经,他这人就是比较会察言观色。
他很认真仔细的观察了我一会,就道:“这样吧,你的心情我能明白。汀澜山那里你就不要露面了,回头我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找个女人打进内部,去帮你打听一下,你说的那把异形定制刀的情况。”
说着递了纸笔给我,叫我把子骞身上的那道伤口的形状画下来。
我握着笔,按照给大美人画的那样子,从主要线条到次要线条,就连伤口的深度和皮肉外翻的情况,都单独做了标记,然后等到墨水干透了才交给他。
莫焱尘拿在手里瞧了瞧就收起来:“我虽然不会武功,也不太懂兵器甚么的,但是看你标注的尺寸,我觉得你要找的这把刀,应该不会是出自于于汀澜山。你也汀澜山里出来的东西,你也是略知一二的,一般情况下,都没有这样的粗犷豪迈,出自于于女人手笔的东西,多半都是比较精细小巧,也比较讲究做工和装饰。若是你这尺寸标注的没错,我猜你要找的这把刀啊,应该是个很宽大很厚重的兵器。”
我咬着笔杆子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不问明白心里面总是觉得疙疙瘩瘩的不踏实。就比如说我这段时间吧,走着坐着醒着睡着,就没有一刻不是在想着这把刀。所以,这一回不管你是认同我的说法也好,还是说我女人婆婆妈妈的瞎仔细也罢。总之,你一定要帮我,把这兵器的事情给落实出来才可以。”
莫焱尘紧蹙着眉头,又瞧了一遍我在纸上画的图形:“你觉得五色府的这把刀,最有可能出自于于哪里?金家工坊是吧?”
“对,直觉上我猜一定是出自于金家工坊。因为时间,细节,杀人的方式都可以对的上号。再说了,将心比心,如果这事情叫咱们来做的话,咱们会不会选择以杀人灭口的方式来消灭罪证?回答是一定的!除非这事情咱们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不然就一定会借助他人的力量来一同完善。自己一个人还好,自己可以管得住自己的嘴巴,不会到处去乱说话,也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如果是借助了别人的力量呢,多一个人的存在,就会多一份暴露自己的危险,就会更加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像那些出了道就是为了做点坏事的人,他是一定不希望将来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所以,按照常理来分析,他就一定会选择杀人灭口,一了百了。就像一个人杀了人,他就一定会想着,再重新回到当初的事发现场,再重新亲自落实一遍,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死掉了一样,这是人性与生俱来的弱点之一,跟智商和情商都没有关系。”
“那长安的木飞扬和禹洲天境那里呢?”
“直觉上,我觉得禹洲天境绝对没可能。光是南宫家的一块牌子立在那里,就已经够叫人胆战心惊了,再加上恒山的那块,名门正派的牌匾。如果五色府的身后有靠山,除非他的靠山是当今朝廷,否则我猜他根本就没那个勇气,走进禹洲天境里去,自找死路自投罗网。而且,禹洲天境家的傲慢无礼,在江湖上是很有名的,人家家就连接单子,都接的相当有气势,又不是你有钱有图纸,人家就一定会为了钱,而接了你这单子的,所以,禹洲天境绝对没可能,但总还是要落实一下才可以安心。然后是长安的木飞扬,木飞扬的为人虽然也很狂,条条框框也设定的比较多,但是木飞扬那里是有钱好办事。只要你有钱有背景,基本上木飞扬都不会故意刁难你,不会故意让你下不来台。就像我前面说的,如果五色府的身后有靠山,那他一定不会缺钱,有钱有背景,手里面又拿着一把异形定制刀,你说木飞扬的嫌疑有多大?”
“那依你这样说,金家工坊和木飞扬这两个地方就是互相矛盾。一把兵器只能出自于于一个地方,不会两家同时造同一件兵器。就算是图纸有两份,工坊有两家,那造出来的就不是同一把兵器,而是外观相同的,两把不同的兵器了。”
“金家工坊和木飞扬不矛盾,我刚说过了,虽然金家工坊已经烧没了,可我还是要去实地看一下,我最先怀疑的就是金家工坊,木飞扬也有嫌疑,只是现在还没有落实出来。”
就这样,为了一把完全不晓得要如何落实来路的异形定制刀,我和莫焱尘在百尺楼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等到晚饭开始的时候,我才重新见到了小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