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渊
    第一卷
    第四章末路（上）
    麦铭洋看了一圈，“这大半夜的你都一直在这看护……你是我亲戚啊？”
    梁凡咽了下口水，眼皮眨了眨，望向了窗外，“我是你男朋友。”
    “你说啥？？？”麦爷跟屁股点了火箭炮一样从床上蹦了起来。
    梁凡似乎也被他这么一叫给吓到了，双目中的惊恐抹了半天才抹掉，他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正一脸不可置信等待着他回答的麦铭洋，似是释然般长舒一口气，“你是不相信你是同性恋，还是不相信我是你男朋友。”
    被这么一问，麦铭洋倒是真的斟酌了片刻，他挠了挠后脑勺，恰好摸到纱布，心中不知道哪个角落竟莫名隐隐作痛，“好像……都有点……”
    梁凡并不感意外的点了点头，接着怅然一笑：“过去的事我会慢慢讲给你听，嗯……不如这样，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怎么样？”说完，梁凡伸出手来。
    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麦铭洋看了看他白皙的手指，又看了看他满满写着真诚的双眼，轻轻点了点头，也伸出了手。
    ……
    ……
    “喂，苑叔。”羿仁从码头离开，一落座便打给了帮他安排好了一路逃亡的苑长青。
    “小子，现在到香沥了吗？”电话里很安静，苑长青应该是在一个附近无人的地方接的电话。
    羿仁点了点头，头发上已经没有水珠滴下来了，刚才汪鑫特意叮嘱他到码头附近的一家旧货市场随便淘几件衣服，然后找个公厕把衣服换掉，现在几近半个国家都在通缉他，如果还那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就实在是找死，“到了，我现在才换好衣服，刚找到地方住。”
    汪鑫立刻像是急了：“那好吧，小子，在确保安全之前，不要随意伤人。”
    “嗯，知道了。”羿仁轻描淡写的一笑，余光扫了一眼被绑在房间角落嘴上严严的封着胶带，正瑟瑟发抖的一对夫妻。
    羿仁把电话听筒放回座机上，转身走向那两个跟装了马达一样吓得颤抖的两人。羿仁走近了，蹲了下来，看着那个女人，轻笑了一下：“答应我，不会乱喊。”
    女人像是得了特赦一样，立刻狠命的点头。
    羿仁轻勾起嘴角，扯开了女人嘴上胶带的一角，胶连带着女人干涸的嘴唇一起被扯出一丝血迹，女人吃痛，竟有些收不住的抽泣起来。
    “闭嘴。”羿仁扔过去冷冷的一句。
    女人差点被这一句吓没了魂，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泪眼婆娑的望着没有丝毫表情的羿仁，“求、求求你……”
    羿仁没有理她说什么，抿了抿嘴说道：“今天你家还会来人么。”
    女人低头想了想，声音有些崩溃：“没……应该……没有……”
    坐在身边的男人突然用胳膊撞了一下女人，女人被吓得差点叫出来，羿仁眼神唰一下扫向那个男人，男人立刻低下头，呼吸很急促，眼神也开始闪烁。
    羿仁没有理他，继续问道：“你接着说。”
    女人愣了片刻，舔了舔从嘴唇上落下的血液，“就……他、他今天还要上班……而、而且……”
    “而且什么？”羿仁问道。
    女人眼神飘忽了一下，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便使劲摇头，“没有……没有了……”
    羿仁打量了下两个人，伸出手准备重新贴回女人嘴上的胶带，女人突然又说话了：“等！等等……”
    “怎么了。”羿仁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愠气，眼光都沉了下来。
    女人微低头，又舔了舔嘴唇，哽咽着说道：“那、那个……他、他感冒了……他、鼻子不通气……”
    羿仁看向男人，从刚才开始就感觉出来他呼吸很沉重，并不是很顺畅，男人一看羿仁在看他，眉目一沉，把眼神避开了。
    “所以呢。”羿仁说道。
    女人小心翼翼的咽了下口水，满眼的泪水好像又开始往外涌出，“能、能不能不封住他的嘴……他、他会憋死的……”说着说着，女人的呼吸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凌乱起来，眼泪也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羿仁看了眼只留给他侧脸满是冷漠的男人，又看了眼正一脸卑微乞求的女人，二话不说把女人的胶带又重新封好，转过身去厨房找了把水果刀，在男人的嘴上豁开了个口子。
    对，不只是胶带上，还有嘴上。
    划开胶带的一瞬间，嘴角和嘴唇上的血顺着胶带的缝隙缓缓流下，开口并没有正对着男人的嘴，而是上嘴唇附近，这样，男人既没办法开口说话，也留下了一丝空隙给他呼吸。
    女人一见这一幕，崩溃的像泄了气一样，嗓子眼里“呜呜”的哀鸣，眼睛死死的紧闭着把头侧像另一边，不忍去直视。
    羿仁把带着血丝的刀放回桌子上，一屁股坐回了靠着窗户的沙发。他把腿一翘，用手指轻轻撩拨开窗帘的一角，观察着楼下的街道。
    羿仁侧目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十点半了。
    ……
    ……
    麦铭洋静静地坐在床上，梁凡在一边静静地削着苹果。
    整个屋子都静静的。
    果然有些憋不住了，麦铭洋突然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个……你、还不回？”
    梁凡抬头，微笑着把削好的苹果递上去，“最近学校也没什么事，不用回。”
    麦铭洋接过苹果，一口塞进嘴里，沉重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嗯……我住院多久了？”
    梁凡愣了一下，找了点纸巾把手擦干净，“一个多月了。”
    “那……我爸妈呢？”
    梁凡说道：“叔叔有来过，不过阿姨我就不知道了，叔叔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也没叮嘱什么就离开了。”
    不知怎的，麦铭洋突然特别想冷笑一下，不由自觉的哼了一句：“他居然会来。”
    梁凡看了一眼麦铭洋的表情，抿起嘴，“之前，你每次提起你家的事的时候，都会露出这个表情。”
    虽是听着梁凡这么说，但麦铭洋有了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感觉后，却丝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便说道：“嗯……没有朋友来看我吗。”
    梁凡似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没有。”
    麦铭洋无奈的叹了口气，敢情自己失忆之前，居然混得这么惨，出了车祸都没人来看，他倒吸了口气，看向梁凡：“说说咱俩的事吧。”
    “咱俩？”梁凡一惊。
    “嗯，”麦铭洋点头，“咱们俩，怎么认识的，怎么相恋的，给我讲讲。”
    梁凡一听这话，心里蓦地有些感动，但他还是抓紧收起来了马上就喷涌而出的泪水，“嗯……你、你之前，不是还很抗拒这件事吗。”
    果然矫情……
    麦铭洋心想，叫你说你就说呗，我这不是失忆了吗，给你个机会讲故事给我听你还摆上谱了……
    没办法，就目前这情况看来，爹妈不在，朋友也没有，现如今麦爷唯一能交流的人只有面前的这个矫情怪了，他莞尔一笑，说道：“说说呗，反正不是都跟我有关的吗，万一我能再想起点什么不是更好吗？”
    梁凡注视了麦铭洋片刻，深吸了口气，说道：“好吧……我们……是大学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