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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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皇上的身子就越来越不行了,整天躺在床上,眼睛飘忽不定,也不知是想望向何方,起先我跟文昭轮流着照顾他,后来文昭经不住大臣们的劝,便暂时代理朝政,照顾皇上的任务,便就落到我的身上,我在照顾期间,尚皇后也时常过来帮忙,之前文昭生病,也是我跟尚皇后一起照顾,所以尚皇后每每见我,都是目光慈祥,对我时就跟对文昭时一样。
到了九月,一场秋风送走夏日的最后一丝暖意,我那皇叔身子便已经动不起来了,躺在床上弱弱的呼吸着,九月十二那日,他便只剩下一口气在呼进呼出,连口水都喝不进去了,一群太医轮番给我那皇叔把了脉,最后都只是摇头,我跟文昭见太医都摇头了,那估计就是不行了,便连忙跑去跪在龙床前。
猛然间,我见我那皇叔突的睁大了眼盯着我,吓了我一跳,我连忙上前去握着他的手,凑过去唤了声叔叔。
我叔叔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什么,我听不清,便把耳朵贴了过去,只听他那股气若游丝道,“三哥,你、是来、接我、的、、”
我皱着眉,一脸不敢相信的望向床上的人,我这位叔叔,是把我当成了我父皇。
我母妃曾说我父皇最疼的就是他这位弟弟,可如今看来,我这位叔叔似乎也念着旧情。
皇上驾崩后,举国上下一片默哀,皇上至死也没有立储君,但明眼人都知道最后继承皇位的定是文昭,所以皇上一去,朝中大臣就开始劝文昭继承大鼎,文昭当然经不住劝,他登基那天,我见他一身明黄龙袍穿在身上,站在天坛上,一张君临天下的脸,双手朝着天坛下一展。
天坛下,众文武百官一一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昭大赦天下。
同日,冷宫里头的肖贵妃投了湖,好在当值的宫女发现的及时,这才保了她一条命。
我是在快出皇宫的时候被郝公公叫住的,郝公公之前服侍过我那皇叔的,所以我俩也算是有些交集的。以前我时常要往宫里跑,不是年公公来请,就是他郝公公来请。年公公年纪大,在我那皇叔去后,他感怀先帝恩情,先帝入皇陵后,他也跟着去守皇陵去了,而郝公公则留在了宫里,陪在新帝跟前。
郝公公将我叫住,当然是因为文昭要见我。
我看太阳偏西,天上一群飞鸟飞过,眼前的大殿看着十分诡异,我停下步子,忍不住拉着一旁来的郝公公,我压着声音,凑过去道,“郝公公,今天皇上找我可定是有个缘由的,你老可要先告诉我声,免得我进了大殿门,还不知自己身处何境,”
郝公公倒不跟我摆苦相绕弯子,我问,他便回道,“王爷,你是不知,肖贵妃今儿投了湖,好在总算是救了回来,皇上也是因为看完肖贵妃后,才命奴才去寻你的。”
我带着感激的脸看着郝公公笑了笑道,“多谢公公了。”
两人便没再说什么,一路朝着大殿而去。
文昭长得不太像他爹,而是同了他娘,长得清秀了些,一身龙袍加身,看不出威风凛凛,倒是秀气中多了份霸气,他见我来。立马起身走来。
我连忙跪拜,喊了声参加皇上。
他屏退众人,扶起我道,“明景,你这是在怕朕吗。”
我抬了头,看他眼中似乎夹着一丝落寞,就像是身处最巍峨的高山顶点上,忍不住在寒风中一阵颤抖,见周遭皆是茫茫一片,不见旁人,不见天地,不免有些怅然。
我低了头道,“臣惶恐。”
文昭则叹了口气道,“明景,朕如今也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了,你虽是朕的堂弟,可在朕的心里,朕一直是把你当做了亲弟弟,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我明白,又不太明白,觉得文昭那句亲弟弟只是个开场话。
果然,文昭又道,“你一向怕惹大事,却又喜欢惹些小事,你我文暄一起长大,我们里头也只有你从头都没有怎么变过,”
我低了头道,“臣惶恐。”
他却好笑道,”之前宋贤就说你太过心慈,心思又沉,注定难成大事,朕那时半信半疑,如今看来还是宋贤懂你。”
我抬头睁着眼望向文昭,半天不知作何感想,原来宋贤他,是这般看的我。
文昭笑道,“你看,朕一说宋贤你才有反应,看来你是把他放心窝里了,要不要朕再告诉你件事。”
我精神一抖,规规矩矩道,“望皇上明说。”
文昭笑的更深,跑去他刚才坐的位置坐了下来,他道,“其实宋贤他肯跟你回府,多半都是自愿的,朕曾好言相劝,他却说,他只是想给你一个答复。朕一听,也没再多说什么。”
宋贤他说,他只是想给我一个答复。
是因为那春风里,海棠花下,我问他要不要给我做侍读,他说一个侍读服侍不能侍候两个皇子、、、
还是因为那日他要走,我苦着脸问他何时能回,他说只要有心、、、、
还是因为那日,我跑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到他眼前,我笑着说他总算是回来了,问他要不要来我府上、、、、
我心里一阵心酸,宋贤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从来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他曾捧着我的脸说喜欢我,我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我把他困在身边,便只觉得他做的一切,不过是我死缠烂打得来的。
我吸了吸气,望着文昭道,“皇上招臣过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文昭笑了笑,笑中带着一份苦来,他道,“朕只不过是突然间就想同你说几句话,朕偶尔也会无奈。”
我眼角抽搐,怎么感觉文昭说这话的样子跟他刚去的爹同了样。
文昭叹道,“也罢,你先下去吧。”
我觉得莫名其妙,但文昭都开口让我离去,我便连忙行礼退去。
我马不停蹄的一路往王府赶,等回到王府前面,夕阳边残留的小半截圆日已经落下来,天边被染成一片紫红。
王府前,宋贤一身白衣,望着我下车来,他目光比晚霞跟让人迷乱,我快步上前去,拉过他的手,把他半搂在怀里,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天这么寒,你穿的太单薄了。”
以前,宋贤他不喜欢我拉拉扯扯,我便对他规规矩矩。
、、、
后来,他开口说了喜欢我,我握着他的手,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