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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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暖风吹来,我一路往刑部里头走去,绕道后面一方小院,我朝里头的主屋望去,见主屋房门打开,里头正中央摆着一个宽长的文案,而赵枕他此时,正趴在文案上睡觉。
我看他睡得沉,便不忍打扰,于是我秉着气猫着步,轻手轻脚进了屋,在靠窗的椅子上轻轻坐了下来,微撑着脑袋安安静静的向窗外,看一群飞鸟从空中飞过去,又一群飞鸟从空中飞过去。
我就这样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多时辰,赵枕才慢悠悠的睡醒过来,见我坐在窗边,他先是一愣,一双迷惘的眼看过来,似乎觉得他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我笑了笑,朝赵枕道,“赵大人,本王可是实打实的坐在这,你没在做梦。”
赵枕这次收回目光,起身走过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便把我早上出门遇到陶毅的事跟他说了遍后,接着道,“你看你去青楼查案就查案,怎么就带着陶毅去蹲了墙角,这样就有些不厚道了,下次你若是再去金梦楼查案,不如带上本王,本王带你从正门见,顺便带你长长见识可好。”
赵枕想都不想,斩钉截铁道,“不好。”
我道,“哎,本王该说你什么好呢,你看看人家康王,我听说最近他可是被那金梦楼的花魁迷乱了心,最近时常往那边跑,可想这温柔乡里最醉人,我看你成天板着一张脸,就应该多去逛逛。”
赵枕黑着一张脸道,“王爷来此,就为了说这些。”
我连忙摇头,起身看向他道,“其实本王今天过来,是想找你好好谈谈,我的事,你的事,以及赵老丞相的事。”
去年冬里,我那皇叔不小心受了点小风寒,经太医诊断也确实只是点小风寒,所以我那皇叔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想他马背上刀光剑影这么多年,小小的风寒算不得什么,估计在他看来都无痛无痒,可就是这无痛无痒的小小风寒,一拖就脱了小半个月没好,我那皇叔又不怎么听太医的话好好喝药,就一直这么拖着,一直拖到他左半边身子疼的失去了知觉,他才肯乖乖听太医的话,我那时看他躺在床上一边苦恼一边忍疼,心里没来由的缓了口气,我听太医说,皇叔他那病是以前日积月累形成的,一时半会怕是去不了根,以后只能慢慢调理。
太医这话说的很不负责,但事实却是又是这样,于是我皇叔这半生一瘫痪,朝廷便炸开了锅。
我那皇叔没有立储君,赵老丞相就领着尚太尉和肖御史跪到大殿跪在,苦求皇上立储君,结果被皇上黑着一张脸,统统赶了出来。想人家尚太尉的女儿可是当今的尚皇后,所以尚太尉被赶出来后,心思一沉,就跑去找秦王府找文昭密谈去了,而肖御史的亲侄女则是当今的肖贵妃,人家肖御史被赶出来后,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倒是握了一堆火,就匆匆跑去康王府,找文暄密会去了。
赵老丞相左看右看,心想无论他是支持文昭还是文暄,以后怕是都会低人一截,那老丞相心思多的很,见两边不靠好,于是就把注意打到了我身上,想我父皇在世时,我也是这梁朝的储君。
我记得那天,京城的雪下的很大,宋贤跑来跟我说赵老丞相来了拜访的帖子,我便觉得麻烦要来了。
于是等到赵老丞相来访的那日,我特意穿了件花花绿绿的衣裳蹲在中院里,一手握着细绳,细绳的另一边紧紧的绑着一根木头,那根木头又撑着一个竹片编成的大筐子,大筐子底下撒了一些精米,我安安静静的等着麻雀飞到竹筐中,同时也等着赵老丞相上门来。
寒风卷起白雪纷飞,吹得我两手僵硬,我那时约莫着在雪里蹲了近两个时辰,才见宋贤领着赵老丞相风尘仆仆的来,赵老丞站在回廊里见我这么不跟人样,本是一双欢喜的眼睛立马结成霜来,我哈着气朝他小声的招呼了声,又一门心思捕麻雀去,不再理会他,至于他后来是怎样,还是那天晚上宋贤跑来跟我说的。
宋贤跟我说,我把赵老丞相气的可不轻,他把赵老丞相安置到侧厅后,那老丞相坐了片刻,见我没来找他,便一脸不乐,后又坐着喝了两杯茶,见我还没来,他把狠狠的把茶杯一放,起身就拉着宋贤说了我一堆的话,什么孺子可教而朽木难雕,什么可惜了先帝仁德、、、、
我那时躺在床上,一边出着冷汗一边听宋贤说着,他边说边为我擦着额头的汗,末了叹了口气道,“你要是不愿意见赵老丞相直接回信拒绝就行了,何必闹这出,害得自己受了寒,那赵老丞相还给你丢脸色。”
我苦着一张脸朝他笑了笑,没说话。
自那日后,我就实打实的以为赵老丞相死了这门子心思,可我还是想错了他。一日,我在路上巧遇了刑部尚书陶大人,这本没什么,只需两人打声招呼便会完的事,可陶大人却不肯,硬是热情的要拉着我去醉仙楼喝酒,他说醉仙楼近日到了一批从西域运来的葡萄酒,便非要请我去喝,说那酒可是特意从楼兰寻来的,珍贵的很。我见他这般热情招待,而我也想尝一尝那西域的葡萄酒,就跟着他去东市的醉仙楼。
陶大人一路笑脸,进了酒楼换来小二,要了一间最靠里头的雅间,我漫步跨进房门,发现里头确实很安静,外头再怎么吵闹都不会影响里头人喝酒说话。等酒菜都上完,小二轻轻的将房门关上后,我见对面陶大人那张讨好的脸,我想我平日也没多跟他说句话,他这样,似乎太过热情了些。
陶大人一开口,就聊到先帝,说先帝在世时怎么仁慈怎么能干,我喝着酒听他夸着我父皇,他每说一句我父皇的好,我心底就多一份酸苦,便拿着酒当水喝,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底深处的悲伤。
我以前偶尔会想,若是我父皇还在的话,我哪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可那也只是想想,毕竟我父皇在我年幼时,就已经不在了。如今的我,只是想平平稳稳过日子。
陶大人说完先帝便开始说朝廷的局势,说着说着他便说起了赵老丞相,他赵老丞相德高望重,又一心感怀先帝仁德,王爷你贵为先帝遗子,理应传承先帝仁德,赵老丞相、、、、
我冷着脸听他叽里呱啦的一通说,等他说完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期待着望向我时,我抬头望去,见对面居然又三个陶大人,我便含着笑道,“陶大人,你怎么学会了**之术,本王怎么看到三个你了。”说完,我还摇了摇头。
对面的陶大人眨巴眨巴眼望了我会,见我整个人都轻飘飘没有了定性,于是他苦着一张脸,很是惆怅的叹了口长气。
我本想装装样子的,但没想到这西域的葡萄酒后劲这么大,我记得陶大人将我送回了王府,是宋贤过来接过我的。我拉耷着脑袋靠在他身上,见他扶着我时一脸的不乐意,我心里便没来由发起苦来,模模糊糊中便听不太清他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第二天我捂着头醒来时,发现宋贤没有守在床边,我又是一阵心酸,之后几日,我连他人影子都没见到。
再后来,我想这赵老丞相该是对我死心了吧,结果赵枕又跑来站队,这年初春里的一日,赵枕突然找上门来,二话不说就从胸口掏出一枚白玉玉佩出来,硬是要送给我,我瞅着这白玉有些眼熟,他说五年前他没能送成,今天非要送我不可,我见他一脸认真执拗,便没再推辞,收了那块玉,结果我伸出手接过白玉时,他便立马单膝跪在了我面前,朝我轻声唤了声”殿下、、”
我被他吓了不轻,还等他吐出下文,我立马连忙上前将他嘴捂的死死的,生怕他下一句吐出什么害我的话来,我心惊胆战,朝屋外望了望,见便没有人来后,才慢慢暗自松了口气,赵枕被我捂住了嘴也不反抗,跪在那里,我转眼看向他时,见他一双眼正安安静静的看着我,很是乖顺。
我朝他摇了摇头,这才松了手,让他起来。那时我就察觉到赵枕有个不得了的毛病,就是跟了谁,就喜欢学谁,如今我见他这幅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跟了他祖父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