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蒋戬转过身看到坐在马上的瑞原肆意驰骋，正朝自己弯嘴笑着，入将军府近一月从未见她如此刻般毫无顾忌的笑过。
    不久，在郊外的雪地上，二人停止驾马奔跑。
    “看你身材纤弱，骑马倒还挺有一套。”
    蒋戬冲他笑，眼中的怜惜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谢将军夸赞”她依然眯眼笑着，望着眼前的一片白如有所思，“将军可知大历的李裕安？”
    “知道，他从十岁起便名声在外，怎会不知？”
    “那将军可知他有一个徒弟？”
    蒋戬有一瞬的不安，他已经猜到她将要揭晓的答案。
    “是你？”
    “不仅如此……”想要风轻云淡地告诉他自己的立场，告诉他自己接近他的目的，以此来结束这段应该结束的纠葛，但话到嘴边却仍是说开不了口……
    “不仅如此？还有什么？”
    心里升起了强烈的不安，连他自己都惊讶见过无数风浪的他，竟然会在此人面前，因为她的一句话突生不安。
    “江原的真名叫瑞原，并非江林书生的表亲。”
    “为何到现在要对我坦白？”
    制造一个虚假的身份待在自己身边，目的早已显而易见，但他退缩了，此刻，他还没准备好去接受事实，只能压制内心强烈的不安和不信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因为将军迟早会发现，现下是瑞原认为的最好的坦白时机。”
    “哦，但我不这么认为，一切都还未成定数，如何算得上最好的时机。”
    瑞原感到此刻将军并不想听她多言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二人骑着马，慢慢的行进在雪地上，渐行渐远，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了一路的马蹄印。
    “将军”
    望着蒋戬的侧影，她竟升起了想要抛却一切的念头，仅仅只在这短暂的时光也好，如此渴望，只为求这一刻的圆满。
    “如何？”
    “若有一日将军上战场可否带上瑞原。”
    “怎么？你还真想做本将的军师不成。”
    看着她的侧脸，淡淡的剑眉比起寻常人要更细些，冷光之下显得越发英气逼人，如此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或许唯有战场才是她这一生真正的归宿。
    “不，我想像将军一样带兵打仗。”
    她心里如此渴望着，好似自己本就该属于那热血杀戮之处。
    “那就在本将身边，”瑞原转头与他对视，见到他眼中的无限欣喜，“由我来教你如何排兵布阵，上阵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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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后，深冬终于过去，天气渐暖，留在将军府已两月有余。
    “今早的消息，何本烈在行斩的路上被大北永的人劫走了。”
    此刻江林书生与瑞原同立在将军府内的浮生池前，许是天气回暖，池上的冷莲开始凋谢，这是一种习惯在冰水之上盛开的白色异种花，一旦天气变暖便会凋零，在安和冷莲一直为百姓尊为神花，传说是北轩雪神练化前的本来面目。
    “何本烈在黎王前颇具重要性，愿意为他涉险劫囚。”瑞原一直盯着湖面上的不久就将凋零的那一株冷莲。
    “这是问题的重点吗？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便不能对姚沐礼定死刑了，我们之前拿那一纸书信，费那么大劲找人临摹字迹篡改内容，一步又一步为他所设的计不都毫无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就要看你怎么想了，如果最终目的是要致姚沐礼于死地，那我们所作的一切的确毫无意义，但如果是以重伤大将军为目的，比起死于斩刑，让他活着会更有意义。”
    的确如此，站在自己身侧的人，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就几乎从未漏算过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将军府？”
    “我几时说过要离开将军府？”
    “你现在若是不脱身难道还真想陪着将军上战场不成？”
    她没有开口回答他，因为自己无法反驳他口中之言。
    见她没有回答，江林书生便知她开始犹豫了，这还是第一次，眼前的人迟迟不肯下决定。
    “我想随将军上战场。”
    她终于给了他回应，但说出的话却不是他所希望的。
    “只有稳住大将军，才能让原计划顺利进行。”
    话虽如此，但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样的决定多是出于私心，不仅仅是内心对战场的渴望，还有心中对蒋戬莫名的羁绊。
    “你们偷偷在讨论些什么。”
    蒋戬的出现打断了瑞原的思绪。
    “将军今日为何在此时回府。”瑞原听到蒋戬的声音不由转过身问道。
    “我是来找你二人商讨战事的。”
    “北疆前线探到大北永的动静了？”瑞原已猜到个大概。
    “嗯，一月前我就派一万援兵，一切都如你所言大北永以为我在私下调兵回城准备挑起内战。”
    “大将军打算什么时候亲自出兵？”
    “两日后，”蒋戬顿了顿，对她说道，“你也准备一下随我一起出兵。”
    “江原领命。”瑞原心中有几分欢喜，他没有食言亦如当初所言。
    一旁的江林书生隐约感觉到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
    蒋戬转身看向江林书生。
    “江林”
    “是，将军”
    “你就在府中帮我打理好一应事物即可。”
    “江林领命。”
    夜。
    “将军，两日后就要出兵了，今晚找瑞原何事？”
    “今晚就同我坦白吧，一月前未和我讲的话，现在都告诉我。”
    瑞原心头一紧，他都知道，只是这一个月以来一直不愿求证。
    “我并没有什么是需要向将军坦白的。”
    他抬头望向眼前的男人，比起李裕安的文弱仙气，他是如此真实，暗暗的烛光前仿佛能感受到他在战场杀戮时的壮丽于狰狞，就在自己眼前。
    “说出‘王上’这两个字很难吧”他并没有要怪她什么，身处乱局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谁都没有对错之分，“那日本就打算对我说的话，为何反而到今日却不肯对我说。”
    “将军……”瑞原紧闭上眼，想到这一切或许就这样结束了，不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