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家家都热热闹闹的，自己一个人在家显得有些冷清。文钰把电视打开，选了一个正在放真人秀的频道，音量调到最大。电视里的人嘻嘻哈哈的笑着闹着，屋子里总算是热闹了一点儿。坐了一会儿实在闲的无聊，想着过年了就得吃饺子，于是又将买回来的牛肉拿出来叮叮当当的剁了馅，自己和面一边擀皮一边包，不知不觉的就包了一百多个牛肉大葱馅的饺子。全都放冰箱里冻起来，留着偶尔不愿意做饭的时候吃。又单独包了几十个西葫芦鸡蛋馅的。留出十多个晚上吃，剩下的也冻上。
    忙完之后一看时间，还不到四点呢，也不知道姜业恒接没接上他爷爷奶奶。
    文钰想打个电话问问，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现在他们估计也在回来的路上了，还是不要打扰他开车了吧。
    “平时也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呢？”
    文钰一转了一圈，没什么事做，觉得实在有些无聊。想了想，转身上楼，翻箱倒柜的找了许久，终于从箱子里找出从C市带来的两本相册。
    这次出来他就没打算再回去，所以家里重要得东西他都带了出来。
    他妈年轻的时候挺喜欢照相。光文钰出生到八岁之前的照片就放了整整一大本。
    文钰泡了壶茶，盘着腿窝在沙发上慢慢的翻看。这本是他小时候的照片，小时候他照相喜欢歪着头，害羞的时候还爱吐舌头。文钰看着自己的照片，不管是单独的还是靠在爸妈怀里的，每张都歪着脑袋，跟落枕似的，不禁有些好笑。
    另外一本大多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也有他父母的单独照。在文钰记忆中，他妈妈温柔贤惠，个子不高，典型南方小家碧玉的女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温婉得女人，用她瘦弱的肩膀扛起家里的重担，跟着他爸从一个小小的早餐摊发展成只有几张桌子的小饭店，最后扩大成酒楼。
    人家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当这句话在他爸身上应验的时候他母亲是绝望的。她从一个青春美貌的少女，变成一个双手长满老茧的黄脸婆，为这个家她付出了太多心血，可是换来的却是丈夫的背叛。
    虽然当时文钰还小，不怎么懂事，但是也能回忆起那两年他母亲脸上绝望而无助的表情。那段时间可谓是家不像家，父亲为了外面那个狐狸精天天吵着要跟母亲离婚。母亲的眼泪似乎那两年就从来没干过。
    后来父亲开始整晚不回家，母亲渐渐得了抑郁症，整夜整夜无法入睡，文钰半夜醒来总会听见母亲唉声叹气的哭泣声。
    再后来母亲情绪失控，在高速路上与父亲争执，两人扭打中车子撞在了前面的大卡车上，车毁人亡！幸好当时文钰在后面，车子又是正前方被撞。文钰算是大难不死，甚至连伤都很轻。
    文钰还记得当时他母亲被卡在副驾驶，伸出血红的手紧紧抓住他的。嘴里甚至还不停的在吐血对他说：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要轻易把你的心交给任何人。”当时得他傻傻的坐在地上，看着浑身是血的母亲，并不理解她的意思。
    最终两人都没等能到救护车。
    父亲家里四兄妹，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爷爷早逝，奶奶一个女人拉扯着四个孩子不容易。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
    这十多年他那个所谓的奶奶几乎把他当仇人一样怨恨着，甚至一度认为老天爷为什么要带走她儿子，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这个扫把星。
    两本相册翻完，文钰脑子里乱哄哄的。发了会儿呆，感觉脸上微凉，抬手一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哭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拉上窗帘，卷缩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不属于自己的热闹入睡。
    姜业恒载着爷爷奶奶，小叔小婶坐他大哥的车，一行六人直奔军区大院。
    姜奶奶这次回来就是奔着孙媳妇儿来的，一上车就开始打听。
    “团团，听说你处对象了？有没有那孩子的照片啊？快给奶奶看看。”
    团团是姜业恒的小名，因为小时候又白又胖，小脸蛋跟个糯米团似的，所以家里长辈就给起可这么个小名儿。自从姜业恒懂事之后就觉得这个名字实在丢人，早就不许别人这么叫他了。这都多少年没听过了，乍一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奶奶这是在叫他呢。
    “奶奶，我妈跟您说了吧？我爱人可是个男的。我也先跟您说清楚了，别一会儿再吓着您。”
    “说了说了，你放心，奶奶不是封建的人。只要你们小两口儿好好过日子，男的女的无所谓，奶奶年轻时也是留过洋见过世面的，不可像某些人大惊小怪。”
    姜奶奶说着嗔怪的瞥了姜爷爷一眼。老爷子脸上有着挂不住，冷些脸哼了一声。赌气的把脸撇向窗外。
    他才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姜业恒在内视镜里看得清楚，难得老爷子也有吃瘪的时候，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实在辛苦。
    “快给奶奶看看我孙媳妇儿的照片。”
    姜业恒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掏出手机，他手机里偷拍了不少他家宝贝的照片。睡觉的、走路的、吃饭的、上课的。姜业恒翻了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拍了这么多。
    姜奶奶掏出老花镜戴上一张一张的仔细翻看。一边看一边满意的点头。
    “真是个漂亮的好孩子。这模样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奶奶喜欢！可惜了，不能来家里一起过年。”
    姜老爷子绷了一会儿，见老太婆也没有招呼自己一起看的意思。实在绷不住了，扭头凑过去一起看。
    他可是个男人，不跟这些女人一般见识。你不叫我我就自己看。可不能错过看孙媳妇儿的机会。
    姜奶奶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嫌弃人家是个男孩子吗？还看什么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老古板！”
    “哼，既然我都回来了，自然是同意了，这孩子也是我孙媳妇，我为什么不能看？你个老太婆，就不能在孙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吗？”
    姜业恒立马表态。
    “爷爷，只要您给我家小乖准备一份大大的见面礼，这事儿我完全可以当做没听见！”
    “你个臭小子！还学会敲诈你爷爷了？信不信我让你爸用皮带抽得你满院子跑？”
    姜业恒一听他爸的皮带立马就焉了，小时候他跟大哥犯错他爸就用皮带追着他们打。他哥比较懂事，人也早熟，很少闯祸。他小时候就比较调皮了，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打碎人家玻璃这些事没少干过。挨打自然也少不了，所以现在他还对他爸的皮带发怵。一看见就觉得屁股疼。
    姜奶奶不满的瞪了老头子一眼，没事总吓唬他孙子干嘛？
    姜老爷子接受到信号，咳嗽一声，不再继续吓唬他。
    “给孙媳妇儿的见面礼我们自然是准备好了的，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把人领回家了。”
    “团团，咱既然决定跟这孩子在一起了，那就要一心一意的对人家。咱们姜家可不能干那种脚踩两只船的缺德事啊！人家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子就这么被你糟蹋了，你更要加倍对他好才能对得起人家！要是让奶奶知道你对那孩子有一点儿不好奶奶第一个不放过你。”
    姜业恒满头黑线，什么叫糟蹋啊？他可是他们的亲孙子！
    不过爷爷奶奶对他家宝贝越好他心里越开心。小乖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他希望家人对他好点，也能弥补一些他缺失的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