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云扶轻垂臻首，似乎在附和悠然的话语，“皇上也常常说起如今协理后宫的三位嫔妃，妹妹爽朗大方，处事果决但经常欠于考虑；崔昭媛性子柔，虽然心细，终究是扛不起什么大事；倒是玉妃杀伐果决，是块好材料。”
    闻听周子懋的名字，悠然的嘴角不经意抽了抽，“玉妃？那蹄子惯会抓乖卖俏扮可怜，要不是本宫心善，哪里由得她登上了妃位？”
    云扶轻轻一笑，无极城原来会对人带来这样大的改变。短短三年，就可以将言语爽利的突厥公主变成尖刻狠毒的深宫贵妃，就是轮回重生，怕都没有这样明显的效果。“册封使授金册、皇后授金印，庄贵妃可知，为何祖宗会定下这样的规定？”
    见悠然不语，她又继续道：“也就是说，没有皇后的认可，贵妃位置再高，终究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庄贵妃……”云扶的声调陡然转高，“你可知罪？”
    “罪？”悠然似毫不畏惧，同样不甘示弱地扬起了声调，咄咄反问道：“臣妾何罪之有？皇上总去关雎宫，皇上予臣妾尊荣，皇上喜欢臣妾那是皇上自己的事，臣妾可管不了。”
    云扶冷哼了一声，“郑美人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儿，荥阳郑氏又才刚没落，她断不会在短短时间内生出要培养心腹固宠的细致心思。郭氏怎么就会那么巧，碰上刚从本宫这里出去的皇上，一次侍寝未成，还勾得皇上念念不忘？而且如郭氏那般浅薄的人物，若是背后没有靠山，怎么敢当众残害嫔妃？又怎敢当众冲撞本宫？”她的声音沉下来，暗藏了几分隐忍的怒意，“庄贵妃！你竟敢暗地培养怂恿郭应月？”
    一后一妃对视良久，悠然这才笑了，拍了拍手，“没想到啊没想到。皇后娘娘一直躲在坤宁宫里为悼哀太子祈福，却也不忘了在无极城中安好耳朵，缜密行事，当真是令人佩服。只不过……”她冷笑一声，“可是娘娘，话谁都会说，您有证据吗？郭氏已经被杖毙，难不成娘娘要把她的鬼魂招来？还是说……要向皇上承认您在关雎宫和养心殿埋下了眼线？哎呀呀，私自窥探圣意，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不如这样吧，等高将军凯旋归朝，娘娘不妨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看看他敢不敢也将臣妾当众残忍劈杀？”
    “本宫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什么，你要针对本宫？”
    “为什么？”悠然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紫金五翟冠，“大概是因为，臣妾想要唯我独尊的感觉吧。初入宫时尚不觉得，后来才发现，无论男女，都会醉心于权力甚至不惜赴汤蹈火。小心翼翼地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兢兢业业地协理六宫，又怎么比得上六宫大权独揽在握的美妙滋味？若臣妾是皇后，就不会被母后皇太后当众羞辱并夺去坤陵祭典的领舞位置，就不会被玉妃诬陷而被皇上轻易地禁足起来，就不会在被童氏的锋利匕首刺伤后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就不会因为出身外族而被人时时刻刻非议与嘲讽，就不会由得在突厥的哥哥和母亲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卑贱女子所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