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烨惊讶于陈恒的到来，“阿恒？怎么是你？俞太医呢？”
    陈恒微笑道：“难道皇上就不允许，下官偶尔心疼一下自己的师弟？那可是师傅一脉单传的独苗，被皇上交下来的任务累得直瘦了好几圈，师娘都快心疼死了。”
    欧阳烨笑笑，似乎不觉得自己地主一般的剥削行径有什么不妥。他疑惑道：“你说安胎药中被加了朱砂？不可能啊。若是真被加了朱砂，那俞谦和其他太医理应在第一时间就发现这水银啊……”
    “那是因为贵妃娘娘苦夏，平日又饮了不少绿豆羹，二者中合，脉象上便很难显露出来。”陈恒一口气接到，“那些绿豆不仅暂时掩盖了朱砂的毒性，又混淆了诸位太医的视听以致贵妃娘娘不被发现中毒所以。即便是没有安贵嫔的残忍行径，龙胎也保不住。”
    欧阳烨五味陈杂。蓁蓁假孕本是为了诱楚晏中计，给自己创造时机向童弥远发难，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反而让悠然露出了马脚。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思绪，方又问道：“那日木兰围场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恒并没有停顿，又继续道：“当日容华娘娘因剧烈颠簸而小产，而且事先并不知道自己有孕。御马缘何突然发疯臣不知道，但是臣查出来，派给容华娘娘每日请平安脉的白太医其实早已经发觉娘娘的身孕，只是瞒了下来只按月事不调处理。个中缘由，还请皇上明鉴。”
    陈恒说完将头伏在双手上，缓缓跪了下去，“臣忝居太医院副院判之位，却不能察觉奸人作祟，累及龙裔受损，还望皇上责罚！”
    同时一旁的璎珞也跟着跪下去，“皇上，奴婢查过了，那一次容华娘娘的御马，便是出自突厥最新贡上的三河马当中！”
    一时之间被塞入了这样多的出人意料的信息，欧阳烨只觉得无比烦恼。悠然是突厥贵女，而蓁蓁已然离去，子懋又是寒门女子。这样看来，悠然是处置也不妥不处置也不妥，简直就像一枚烫手山芋。按下了脑海中的复杂想法，他上前一步扶起陈恒，同时还没忘记示意一旁的璎珞起身，“阿恒，你别这样。你为了朕勉强呆在太医院已是很大的牺牲，朕怎么可能再怪你。”
    陈恒还是跪着不肯起来，“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以前是臣年少不懂事，才和皇上订下那一个约定。如今臣悔悟了，以后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悠然是始作俑者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已远远比不上欧阳烨此刻内心的雀跃，他没想到陈恒竟然同意完全效忠自己。有了医术高明的陈恒，自己这方的力量无异于如虎添翼。他运了运力，欣然扶起陈恒，“阿恒你放心，朕以后再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
    陈恒眉眼怔忪，语气疲惫，“臣以前总觉得医者父母心，所以不能理解皇上的某些所作所为，这才有了那个不医治外人的约定。直到那一日臣眼睁睁看着裕安贵妃殁于眼前却救不得，这才稍微明白皇上了的不得已。后来又知道了这些事情，才觉得救与不救，虽是一念之间，却竟也牵扯到各种多人的生死。”
    欧阳烨慨然，拍了拍陈恒的肩膀，“朕都明白。你放心。”随后顿了一下，“朕仿佛记得，仿佛当时子懋的丫鬟说，有个白太医……”
    陈恒点点头，“皇上睿智，无论是给安胎药里加朱砂，还是谎报容华娘娘没有身孕，皆与这个人脱不开关系。来之前，璎珞姑娘已经着人拿下了他，皇上可要亲自审问？”
    欧阳烨思忖片刻，脸上渐渐浮现出无奈微笑，眼下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他转向璎珞，“先把这个姓白的太医押入天牢，和童弥远关在一起。朕得空了自会处理。”
    璎珞颔首，正欲离开时却和匆匆而至的郎顺生撞了个满怀。郎顺生不谙内功，不由得被撞得连退数步，欧阳烨赶忙上前稳住他。郎顺生脸色煞白，神色虽还镇定，但语气却慌乱，“皇上，刚刚关雎宫的人来说，周主子……容华主子她……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