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恩断义绝的日子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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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哥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首都机场中,董不豫前来送即将出国的习茹父女两人,习院长靠坐在轮椅上,癌细胞压迫神经,肢体活动困难,甚至神经开始模糊不清,逐渐对事物的认知淡薄,但是习院长仍旧颤颤巍巍地紧握着董不豫的手,深陷的眼窝格外明亮的看着董不豫,支支吾吾的嘟囔着大家心知肚明的心意。
    董不豫回握住院长的手,蹲下身子,轻轻环抱这老人颤巍清癯的身躯,眼眶温热,他温润地说:“老爹,我会去看望您的,您一定要好起来。”
    董不豫直起身体,注视着满含热泪的习茹,一手轻揽住习茹柔弱的肩头,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一手仍旧紧握着院长干枯的手,仿若他们真的血脉相通的一家人。
    “哥,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冯正旭不是个省油的灯。”习茹已经哭的眼圈泛红,除了还离开故乡,离开心心念念爱恋的学长,更重要的是只有她知道董不豫如今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她亦知道董不豫走到今日的艰辛,“哥,如果冯正旭真的咄咄逼人,你就来找我,记得,大洋彼岸有我。”
    董不豫温润地轻笑,“傻瓜,不用担心我,不管冯正旭有何后台,我都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景涵哪他是没戏的,我如今的离开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水源集团稍微缓一下,看景家和新青号联合,再搞一个大的。”
    董不豫的话听来合情合理,以至于习茹信以为真,“恩!放在帝国时期,景家怎么说也是封疆拜土的皇亲国戚,有景家这个后台护着哥,也就没有可以忧虑的了。”
    董不豫看着习茹心安的笑容,却如针扎入骨,感觉那样真实,竟然脸色泛白,额头渗出汗珠,阵阵疼痛钻心刺骨,可他仍旧绽放出凌寒一枝梅的孤傲笑容,眼波温润明澈,含着晶莹,波光粼粼,美目巧兮,让习茹为之一动,铭记终生。
    恰好,播音通知最后登机,习茹推着院长的轮椅,转身背对董不豫离开,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便听董不豫轻语:“保重。”
    习茹落下泪水,却没有回头说出那句再见,直径离开,她的没有回头,错过了董不豫那抹笑容惨淡败落,明澈的眼眸渐渐灭了。董不豫能预见的未来根本没有景家和新青号的联合,那日在咖啡厅冯正旭在自己耳边的奸笑声日日萦绕,他为景涵自导自演这一场戏落幕,另一场他人谋划的戏码才能上演。软红十丈,缘起缘灭,终而赤条条,来去匆匆,空空如也。
    同时,习茹的越洋出行,也错过而今天一早的劲爆新闻,《新青号》,头版头条,总编严穆亲笔:本报调查部记者董不豫于今天起正式离职。没有多余的赘述,一条简明扼要的简讯,更像是通知,广而告之。
    一石惊起千层浪,不管是传统主流媒体,还是社交八卦,铺天盖地都是董大记者辞职娶妻的新闻。
    吴昊和沈辉并肩站在新青号总编办公室中,吴昊轻推一下黑框眼镜,极力克制情绪后才开口:“严编,为什么?”
    严穆双臂支撑,双手交叉,撑着脑袋,挑着眼睛审视着调查部两位主力干将,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惹恼了容易炸毛的沈辉,他仍旧听着一头卷毛,扯着已经嘶哑地声音,“严编,理由,理由,我们在要理由!”
    严穆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小鱼儿和你两说过他的家世吗?”
    沈辉和吴昊面面相觑,木木地摇头。
    严穆继续说:“既然这样,我也只能替他保密。只不过,辞职对董不豫来说是件好事。严穆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接近飘渺,可却仍旧抵达对面两人的心脏,“小鱼儿为什么能有今日的社会影响和地位,我想两位应该知道,他敢和不公正叫板,敢和恶势力抗衡,不是他不想活,只不过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别无选择,因为他父亲含冤而死,被人陷害,他想要报仇,更像悲剧不再重演,所以他简直是在用命做这份事业。可现在他想通了,出国,结婚,换个环境,换份工作,他能够放下仇恨,重新开始,你们应该为他高兴。”
    严穆所透露出的消息令两人惊讶,更无力反驳,因为这是大记者董不豫思来想去,为他们量身定制额理由,所以新青号的干将们欣然接受了。
    董不豫离职出国并且传出婚讯的消息更引爆了景家。
    “景涵,景家需要一个解释。”景擎苍端坐,看不出情绪,声音没有年迈的苍老,而是铿锵有力命令。
    沉默,偌大的景家寂静一片,只余下沉重的呼吸声,仿若暴风雨的前奏,景斓略微尴尬轻笑,终于打破了沉郁的死寂,继而他轻声说:“爸,你别生气,这中间一定有误会。”他转身踹了身旁沉默不语的景涵,语气带有恨不成钢的严肃,“说话!”
    从景斓的角度看过去,并不清楚景涵的表情,但仍旧能从他周身的阴霾肯定这个人也陷在暴怒中,他紧攥的双手甚至开始颤抖。半晌,景涵侧目,爱恨交错的眼神,满然是痛苦、愤懑、不甘,他深吸一口气,他抬头直视着景老爷子,人沧桑了不少,脸色铁青,可一开口,语气却是死寂的低沉:“爷爷,给我时间,我会娶妻生子。”
    诧异、惊讶、不可思议,连耄耋之年的景老爷子都吓了一跳,更不用谈其他人简直惊恐的看着景涵。
    景家所有人都亲身见证了当年景涵出柜的生不如死的经历,当年劈开肉咧、神经崩溃、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景涵对自己是个同性恋都没有改口,如今是这样的哀莫大于死的痛才让他说出了结婚的话。
    打火点烟,烟雾袅袅升起,遮住了景涵阴骘的眼眸,烟灰掉在景涵的名牌裤子上,景涵修长的手指轻弹,烟灰弥漫飘散,便听见景涵冷冷地说:“挫骨扬灰……罢了”
    景擎苍并没有多言,站起身,沉沉地说:“既然有了结果,过程就不重要了,景家人还是要有个样子的。”然后便直径上楼进了书房,留下今家人大眼瞪小眼的寂静一片。
    景涵仍旧斜靠在少发上,深不见底的瞳子落在或明或熄的烟头上,看不清情绪,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弯曲,拇指和食指捏住烟头的火星,搓揉,十指连心,火星的炽热灼烧指间,触电般的疼痛酸麻顺着臂膀刺入心脏,隔靴搔痒,已经麻木不仁的心根本感受不到这点小小的伤痛,不点也不痛。
    手指一松,景涵眯眼看着烟头落地,扬起灰烬,他默闭双眼,景家人看见嘴角牵起比哭还难看的残败笑容,二叔景弘泰张嘴,欲言又止,看着这样麻木又清醒,诡异却可怜,坚忍且决绝的大侄子,终究还是不知如何开口,开口又能说什么。
    景涵是英雄人物景弘国的儿子,景弘国夫妇虽然早就魂归故里,仍旧是景家人膜拜的英雄,景家今时今日的荣誉有多少来源于他们的壮烈牺牲英勇就义。虎父无犬子,景涵进则深藏不露虽非军人却扭转过战局营救过高级将领,退则算无遗策白手成立国际水环境龙头集团,简单说,景涵是景家人的骄傲。
    可如今,他们的骄傲,仰靠着沙发,双眼紧闭埋藏了所有情绪,周身的阴郁衰落让景家人心疼不已,就连平日嘻嘻哈哈的景斓也紧皱眉头,眼梢悲伤。
    更让景家人胆战心惊的是他们听见景涵起唇轻声说的一句话:董不豫,你幸福活着,景涵就陪你,像模像样地……活……着。
    这毕竟肥皂剧和狗血小说,景涵也不是幼稚易怒的霸道总裁,失恋之后,景涵不会买醉、寻欢、甚至自暴自弃,景涵是景家少爷,被甩之后,他更多的是选择沉默,或许埋葬了更激烈和残暴的暴风雨,但他一直都只是沉默地悲伤,可是景涵这句话景家人毛骨悚然,现在的景涵已然沉寂在生死边缘,进退之间,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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