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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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那天言之莫请了假没去上班,也没有告诉许义。
他去花店买了一束海芋,还让店员用绿色的包装纸包起来,再系上银色的丝带。这样包装的海芋,是言之秀的最爱。
言之秀,言之莫的妹妹。
每年的七夕似乎都会下雨。
每年的七夕言之莫也总是打扮成妹妹最喜欢的样子来看他,白色的T恤衫,浅蓝色的牛仔裤,远远看去还像是学生的模样。
举着把黑伞,言之莫缓步走到妹妹的墓碑前。将手中的花束放下后,言之莫就沉默不语的站着,这一站就是许久。
言之信和父母来到这儿时,看见的就是像雕像一样的言之莫。
“我说过,不要让我们在这里看见你。”言父的声音没有起伏,那语气如同陌生人,不带感情。言之信搂了搂一旁哭泣的母亲。
沉默,每次言之莫出现的时候言家都是这样的沉默。
对于他们而言,言之莫就像是埋在身体里的一根刺,掺杂着日积月累的怨恨和难以拔除的痛苦,让他们很难平和的接纳他。
言家父母一直都想要个女儿,于是在言之莫三岁的时候言家添了一对龙凤胎,就是言之秀和言之信。
言之秀对于言家而言就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她长得漂亮又聪明,从小又画得一手好画,就连学校里的老师都对她赞不绝口,言家父母对她就更是宠溺。言家父母为了给三个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总是很忙。于是照顾弟妹的事情就落在了由言之莫的身上。
那一年暑假言之莫15岁,言之秀12岁。言之莫接到辅导班的电话,说妹妹生病了要他接回去,事故就发生在回来的路上。
言之秀在发烧,每次生病她都不会好好配合,拒绝去医院,拒绝打针,言之莫在哄她的时候她故意将书包扔在地上,趁言之莫捡书包的时候,自己走向马路对面打算坐公车回家。
那条路上人并不多,言之秀只想着怎么可以不去医院并没有注意红绿灯的情况,言之莫听到鸣笛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拉回她。言家父母赶到医院的时候,言之秀已经香消玉殒了。
言家父母始终认为那是言之莫的错,打过骂过,即使言之莫说了无数遍对不起也依旧没有得到原谅。
后来言之莫上了高中,上了大学,开始工作,离得远了,厌恨的话少了,感情也就更淡了。
只是每年在这里看见言之莫,他们都会不舒服,每年不让他来,每年又总会出现。
许义来到墓园的时候,言家父母已经走了。长时间的站着让言之莫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僵硬。看见突然出现在墓碑前的白玫瑰,言之莫才注意到来人居然是许义。
“你怎么会来?”低哑的声音仿佛也沾上了雨水的湿意。
“韩振告诉我的。”
“你不该来的”
“我觉得这时候你需要我陪在你身边。”听到许义的话言之莫没有做声。而许义从来都不怕他的沉默。
“之莫”许义扔下手中的伞,走到言之莫的伞下,伸手替他举起。“你妹妹的死并不是你的错。”看着言之莫要走,许义一把将他拉回自己面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该放下了,纵使你要背负愧疚和自责也不需要这样折磨自己。我说过,我爱你,你还有我,我可以分担你的痛苦,所以之莫,你可以相信我,依赖我……”
言之莫看着似乎比他还伤心的许义,刚才的话像是一阵暖流,遇上积在心里多年寒意,在他的眼里汇聚成雨。
看见言之莫的眼泪,许义突然就慌了,他没想让他哭,只是想告诉言之莫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陪着他。
拉下为他擦泪的大手,言之莫紧紧抱住了许义,“许义,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