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回 古城旧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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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礼跃起身来,飞到路边一户人家的屋顶,四面眺望一番,随即跃到马背上,说道:“我向四周看了一看,都是些百姓人家,视野之内,并无客栈。”猛听得又是一个霹雳在耳边炸响,跟着大雨便如倾盆一般,哗啦啦地兜头浇了下来。
朱炳道:“没办法,只有向百姓家中叨扰些时候了。”上官礼道:“我看西面有一座房屋,房前立着一根旗杆,想是一处庙宇。不如咱们去那庙中暂避一时。”朱炳道:“甚好!”当下,二人催马速行,直向着那庙的方向奔去。
比及到得那庙门外时,二人身上早已被雨水淋的通透。二人翻身下马,将马匹在庙门两侧廊下拴好,抬头看那庙门上的匾额时,只见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走雨朝。”上官礼见这三个字高低错落,微一思索,已知其故。原来这庙年久失修,以致匾额上的字脱落不全,那个“朝”字,显然是“庙(廟)”字失去了“广”字所致。至于那“走雨”是何许人也,此刻浑身湿漉漉地,也无暇多想。当即推开庙门,与朱炳一齐走进。
待二人走进庙中之时,所见又是一番凄凉光景,但见油漆驳落,帷幔残破,神像上落满了灰尘蛛网,供桌前摆着几个陈旧的蒲团,几张折了腿的木椅歪歪斜斜地扔在大殿一角。然而那供桌上却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香炉之中的香灰也是干燥的,显然,这庙中仍有庙祝时常打扫上香。
二人又抬头去看那神像,只见那神像约莫一丈来高,由一块纯白的大石雕刻而成。那人头戴银盔,身披银甲,腰悬宝剑,是个将军模样,端端正正地坐在神台之上。再看面目时,只见浓眉大眼,四方脸庞,甚是英姿雄伟。虽然神像上尘封蛛结,却仍掩盖不住那人的凛凛威风。
上官礼看了半晌,对朱炳说道:“想来这人定是古时的将军了。只可惜我等并无香烛在身,否则定要上一炷香,叩几个头,聊表敬意。”朱炳笑道:“上官兄弟是不愧习武之人,见到古代将军,也要参拜一番。”
当下上官礼自大殿中的角落搬过一把破木椅子来,随即拔出长剑,将椅子劈成一段段的烧柴。又取过一个已经破裂了的蒲团,一剑斩成两半,扯下几条帷幔来,塞在蒲团下,随后将烧柴一根根架在蒲团之上。朱炳从怀中取出火刀、火石,将帷幔点燃。只见一点火苗渐渐升腾,引燃了蒲团,又烧着了木柴。不多时,便升起一团火来。二人将身上的湿衣一件件脱下,先用力拧了拧,然后又取过两个蒲团,两张破椅,统统放在火堆旁边。二人将湿衣搭在破椅上烘烤,这才在蒲团上坐了。上官礼道:“这庙宇冷清得很,想来平时也没什么香客,就借着这一团火,给这庙里添些旺气!”
正烤火间,只听得殿后“笃、噗、笃、噗”地声响,似乎有人以杖击地,缓缓行至。二人面上微微变色,上官礼便站起身来,左手抓着剑鞘,右手紧握剑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之处。
不多时,只见一个瘦弱佝偻的身影缓缓从神像背后绕出。上官礼借着火光看那人,只见那人的年龄大致与朱炳相仿,只是一双眼睛空洞无神,面上满是风尘之色,一把胡子稀疏花白。那人身材消瘦,穿一身粗布旧衣,右腋下拄着一根木杖,那“笃、笃”的声音,想来就是这木杖敲在地面青砖之上发出的。
上官礼仍是按着剑柄,向那人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藏在这里,偷听我二人说话?”
那老者缓缓地道:“老朽是这里的庙祝,每日要为赵将军上香,因此住在这里。却不知二位是何方贵客,来此有何贵干?看二位的举止,倒不像是香客。”
上官礼听这老者说话时嗓音嘶哑,语速迟缓,言语之中,底气多有不足,想来不是个会武功的人,便先放下一半的心来,说道:“原来是此间的庙祝,在下方才不知,言语中多有得罪,老兄勿怪。我等本是过路的客人,只因半路突然遭遇这场大雨,淋湿了衣服,又寻不见客栈。四下里只有这庙中可以容身,因此便来到这里避雨,顺便生火烘干衣服,却不料惊吓了老兄,还请恕罪。”
那庙祝道:“原来如此,二位只管在此向火不妨。可是瞧这天色,这场雨或许要下上一夜。我这里没有多余床榻被褥,只有请二位客人在这大殿之中委屈一夜了。”朱炳道:“不打紧,我等常在江湖上行走,风餐露宿惯了。如今有这庙宇安身,已是万幸。”那庙祝道:“好,好,二位请自便,老朽有风寒在身,就不在此奉陪了。”朱炳道:“请!”
这时上官礼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叫道:“老兄且慢,在下有事相问。”那庙祝便转过身来道:“客人请讲。”
上官礼指着那大殿上的神像问道:“请问老兄,这庙中供奉的,是哪朝哪代的英雄?”
那庙祝道:“贵客不曾看得门外的匾额么?”上官礼道:“那匾额上的字残破不全,因此不能认得。”
那庙祝点头笑道:“是,我倒忘了此事了。好教贵客得知,这庙中的英雄,乃是三国时蜀汉的镇东将军赵云赵子龙!”
上官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匾额上的“走”字,是“赵(趙)”字丢了“肖”,“雨”字则是“云(雲)”丢了“云”。于是赞道:“怪不得这将军如此气度雄伟,几百年来凛凛威风不改,原来是长坂坡上单骑救主的英雄。”当即走上前去,在一个蒲团上跪倒,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这才起身道:“多谢老兄指点。”那庙祝微微一笑,便转向后殿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昏暗,门外兀自大雨如注,劲风狂吼,将两扇庙门吹打的不住晃动。于是上官礼走到门口,将庙门掩上闩好,又重新坐在火堆之旁。朱炳抬头看了看窗外,说道:“看来那庙祝说的不错,咱二人当真要在赵将军庙里住一夜了。”上官礼道:“不妨。到了晚上,我去向那庙祝借一扇门来,给朱兄作床,我把我的外衣给朱兄当被子,胡乱对付一夜。待明日天晴,咱们再去寻个客栈,舒服睡上一天。”朱炳道:“这如何使得?若是叫你伤了风寒,愚兄怎能过意的去?”上官礼道:“朱兄放心,我有真气护体,便是数九寒天,也吹不伤我。”朱炳道:“如此多谢兄弟美意。”上官礼道:“不必客气。”
沉默了半晌,又说道:“想当年,子龙将军长坂救主,汉水拒曹,那是何等的威风!不想到了今日,香火竟然如此冷落。看来除了这庙祝,平日几乎没有香客来此。那神像上的灰尘也从没打扫过,想来是那庙祝腿脚不便之故。可怜堂堂英雄,竟被尘灰埋没。”朱炳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所谓英雄,不过是过眼云烟。一百年后,终究是一摊黄土。如子龙将军这般,能留下个名字,已是十分了不起了。”上官礼点头称是。
二人说了半日,又渐感腹中饥饿,幸好尚有面饼肉脯带在身上,虽然被雨水淋湿,然而放在火上炙烤片刻,也可将就吃得。上官礼又在殿内四处翻找,找到一只破瓦罐。于是拿着瓦罐走到院中,在屋檐下接了雨水,反复冲洗。又接了半罐水,放在火堆之中,煮沸饮用。
上官礼一面吃饭,一面将丹凤珠自便袋中取出,翻来覆去地把玩。火光映衬之下,那丹凤珠愈显明艳。朱炳见了忙道:“上官兄弟,你怎地将这宝贝取出了?若是叫人瞧见,岂不是又惹事端?”上官礼笑道:“朱兄多虑了。这荒庙之中,除了你我二人和那庙祝,哪里有外人在此?”
话音未落,忽听得庙门砰砰声响,跟着便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庙中可有人么?过路客人遭遇大雨,请主人收留一夜。”
作者闲话:
注:主人公即将登场,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