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凤凰火焚烧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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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绿了城南城北,大院门口的桃树也在春的喧闹中染上了粉色,似霞般晕染着大院春的生机,可是沁人心脾的娇花却不如花下人娇。
寄翎身着素色长裙玉立在树下,欣赏着桃花为春装扮的一片片胭脂。
“怎么又穿着单衣站在风口。”霸道的责备声又响起,只是这满满都是宠爱。
“花都开了,春天不冷了。”
“春寒知道吗?”千畅轻轻地为寄翎披上了件泛白的呢子大衣,才与他并肩站着树下。只是,人家赏花,他瞧人。
“真好看。”
“是啊,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寄翎眼眸映着桃粉,嫣然一笑百媚生。
风扬起,花瓣飞舞,落花四散一地,
浮在清瘦男子肩头落红一片。
“是啊,真好看。”千畅温柔的注视着寄翎,心里觉得:翎儿你与这桃花这是相配。
桃花性寒,人说,命犯桃花,情最凉薄,也有人说,零落成泥的满地花香是爱情的俘虏。
“别乱动。”霸道的声音又起。
“热……”
“热什么热,全身都是冷的。”
寄翎转动着媚眼,巴巴看着眼前不讲理的人:“我从小体寒,身子凉都习惯了。”
千畅更用力将清癯的人儿牢牢锁在怀里:“冷怎么能习惯,有我在就要习惯热。”
寄翎别扭扭动着表示着抗议,不料千畅低头在他额头蜻蜓点水一吻,温柔地说到:“乖乖的,睡觉。”
这一夜,千畅看着怀里的人气息绵长后才安心的闭眼睡觉,只是他不知道待到他进入梦乡后,怀里的人睁开眼痴痴看着他,泪如雨下。
你怎么可以待我这样好,千年前你能……?
如果,千畅知道一梦之后,怀里的人再也寻不回来了,他定瞪大了眼睛,打死不睡。如果,千畅知道入梦之后,今生之事天翻地覆,他一定此生不愿睡了。
凤凰大火,一把焚醒了痴梦一场。
“你是谁?”千畅捂着心口处不断渗血的伤口,是的,伤口在心上,猩红的,像极了心被掏了出来。
“不认识我了吗?陛下。”妖媚的女子着殷红色对襟襦裙。音韵婉转,却不悦耳,透着丝丝魅惑。
“什么陛下?你到底是谁?翎儿呢?你把寄翎弄哪儿了。”千畅四处张望着寻找着那个清瘦雅致的人儿,视线内却看不到,心急地气息紊乱,断断续续地质问。
“哈哈哈。”女子的一双丹凤媚眼,透着阴气:“我是谁?大王,臣妾好伤心呀,你竟然忘了我。”忽而,女子娇媚的脸庞,面皮脱落,白骨外漏,阴深深的双黑洞逼视着千畅,毛骨悚然。
“……你,……你不是人。”太过惊悚诡异,又太过真实的一幕惊得千畅情绪激动、动作激烈,触不及防下,血从口中喷出,溅在了女子殷虹的衣衫上,血迹晕开,像极了散落满身的红桃。
“大王,不记得你的大皖王朝了吗?不记得整个大皖国陷入火海的场景了吗?哈哈哈,它像极了现在的火光!”骷髅头面目狰狞扭曲,传出阴沉幽怨的声音,陈述出一场千畅前所未闻的真相。
“不记的了吗?你蹂躏了一个爱惨了你的女子,他被你凌迟而死,死后被你弃尸荒野。”扭曲的骷髅干骨,两行清水娟娟地从黑洞洞的两个窟窿里流出来,凄惨阴森,彻骨悲凉。
千年前盛世大国被一夕焚毁的冤孽,不过一场儿女情长、一世错爱孽缘、一念情痴爱恨,却倾塌社稷、涂炭生灵。
大皖国末代国君元胤年轻时为与皇兄争夺皇位,不得拉拢大将军,娶其女子女,立为正。初登大宝,便急忙将青梅竹马迎进宫,立为副后。而深宫后院的尔虞我诈历朝历代从未停息,只是有人为了保全、谋势,有人为了情爱罢了。皇后痴爱的丈夫眼中却只有副后,孤坐宫廷,心生恨意,可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实际行动时却天将大祸,失手杀了身有孕的副后,落罪于元胤,皇帝恼怒下,再加,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元胤欲杀大将军巩固皇权,将大将军满门抄斩。
而,对于皇后的处罚更是惨绝人寰,处以凌迟之刑,千刀万剐后,将干骨抛于荒岭,仍财狼虎豹舔舐,魂魄堕为孤魂野鬼飘荡人间。
爱得惨烈,恨得彻骨,痴女恨怨缠身,不入轮回,一把凤凰烈火毁掉了男人的江山社稷。站在被丢弃尸骨的山崖,火光的炙热映着眸子里,死无全尸的残骨血淋淋映在心尖,却还是无法释怀。
历史真相被埋葬千年,流年轮回,此生的千畅早已不是前世的大皖国国君,只不过是个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普通人。
但,执念孽缘,痴女兜转于人世间,寻了千年,寻到了痴痴怨怨的心头恨,可就是这个人用宽大的胸膛温暖着他冰冷了千年的身躯,暖了心房,这个男人如今如此痴痴念念的惦记着“自己”。
“大火?”千畅已然没有什么大皖国的记忆,此生唯一的烈火灼心便是至亲家弟的惨死,千畅眼神凌厉,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形枯骨,咬牙切齿地说:“所以,千帆的死便是你这恶鬼所为。”千畅握紧了拳头,恨不能替家弟报仇雪恨,“就算我真的是什么皇帝,可千年前的恩恩怨怨你已经一场大火来了个了断,为何还要纠缠千年,就是一场大火不能消气,你报仇也应该直接找我,千帆又没有得罪你,你还我千帆!”
枯骨凄惨大笑,令人毛骨悚然:“我就是将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你就是要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原来,你还是不懂,如今我只是千畅,你说的一切对我都只当历史,我与该死的大皖国无关,你害我至亲,我是痛苦,可我仍旧无法体会你和大皖皇帝的恩怨纠葛。一切的冤孽,已用千帆稚嫩的生命偿还,现在为什么还要将寄翎牵扯其中?你还我寄翎”千畅情绪稍缓,苍白的脸上满是对寄翎的担忧。
“啊……”痴女干枯的双手疯狂的掐着千畅的脖子,嚎啕地哭泣,吼叫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还记挂着他,为什么?”我与你爱恨纠缠千年,你怎么能记挂着一个躯壳,一张面皮。如果千年前你有如今千分之一的疼惜施舍与我,怎可能有这千年的执念不甘地孤魂游荡于苍穹下。
眼睁睁看着千畅瞪着眦裂的双眼,惨白的面色一点点憋得通红,挣扎扭动的身体渐渐被抽掉了力气,气息若有若无……痴女颤抖着枯手,一滴清泪落在千畅扭曲的面目上,溅起涟漪,晕染了一颗枯朽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千年前家破人亡的凄惨还恍若昨日
明明被千刀万剐的痛不欲生还刻骨铭心
明明那具抛于荒野的残骨被野兽舔舐的凌辱还历历在目
痴怨了千年,恨意早已烙刻骨髓,为什么会在最后致他于死地时心痛落泪。
只要再稍稍用力,纠缠千年的爱恨就化为乌有,就能报仇雪恨,可眼前逐渐僵硬的身子,在生死边际,轻启撕裂惨败的嘴唇,无声唤着:“翎儿……”
无声胜有声,直击痴女干朽的心脏,你怎么就至死惦念着一张面皮?
痴女脱力般松开枯手,瘫坐在冰凉的地上。终于,千年后还是输给了这个男人,输给了他温暖的怀抱、温柔地注视、细心的呵护、倾覆的宠溺、至死的不忘……
痴女一双枯手覆在骷髅般的脸上,鲜红的血迹从指间流出,恶心、反胃的死人颓废气息充斥在空气中,撕心裂肺的嚎叫骤然响起,响彻九霄,一身迤地红衣慢慢褪色,素色长袍若隐若现……
隐约中,呢喃软语着:“千畅哥……”如梦似幻,似水涓涓。
脸色苍白的千畅喘着微弱的气息,寻着声音,抬眼便看见了那一抹温润的微笑,“翎儿,翎儿,你没事吧。”
寄翎苍白干裂的嘴角牵着一丝温温雅致的笑意,却笑得隐忍、悲伤、凄凄。
千畅拖着虚弱的身子费力地爬到寄翎身边,缓缓伸手去触摸着那清秀的脸庞,冰凉的一瞬间,只见,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渍。
“血?翎儿,你怎么了?”顿时,千畅撑起身子,睁大眼睛端详着眼前人,干净的脸上什么都没有,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千畅哥,我这身素色长袍为你而穿,我所有的干净只为你存在。”寄翎酥软的声音,透着决然,娇媚的丹凤眼泪水盈眶。
千畅紧握着他的纤手,费力的喘着气,脸色越来越苍白,强撑着说话:“我的翎儿最干净。”
缓缓地挪动着虚弱的身体,想要将寄翎实实在在地抱在怀里……
可是,却摸了个空。
千畅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儿,却触摸不到,心头一紧,却见寄翎摇着头,泪如雨下,滴滴见血,他听着寄翎哽咽地喃喃道:“千畅哥,对不起,对不起,忘了我。”
忘了我?
忘了你?
忘了寄翎?
怎么可能?
一份烙在心尖的爱意,如何忘却,除非……除非剜心吧。
只是忘不了,便要承受心之人在自己面前消失,魂飞魄散。
不要,不要,不要活生生、血淋淋在他面前凭空消失,太残忍了,他怎能承受……
千畅,对不起,十丈软红留你孤零零一人……
千畅,寄翎爱你……
可是,忘了我吧……
“翎儿,翎儿……!寄翎!”千畅不管心脏处的伤口崩裂,鲜血喷涌而出,本能的慌乱地狂抓一丝幽魂,那是他的翎儿,眼睁睁地看着翎儿消失,泪和着血不断流着,撕心裂肺嘶喊着:“不要!”
直到声嘶力竭,黑了世界……
千畅昏迷了。
四十年后,
“白骨冤魂,活着被人践踏,由怨恨而死,残骨化为厉鬼报仇雪恨。它用人皮裹枯骨,掩人耳目。”
“白骨冤魂?”千畅至死不忘那张狰狞扭曲的骷髅脸,心悸外,只余下难以名状的心痛,“他真的不能投胎转世了吗?真的要永坠地狱吗?”
眼前又一次出现那双泪水盈眶的丹凤媚眼,挑动眼眉,嫣然一笑百媚生。
寄翎,寄翎,祭灵……
原来你叫祭灵!
我的翎儿……你便是我的亡灵,我用一生祭奠你。
千年残念,情长怨恨,纠缠不清,如今你永堕阿鼻,那此生我便孤苦伶仃,孤独终老,惦念于你,可好?
或许,此后,生生世世,我都孤寂一人,才能不枉你痴怨千年,才不枉我爱你一遭。
作者闲话:
(完结)~~虽然是短篇,是想和大家打招呼的~~希望有人阅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