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2:她此生注定的纠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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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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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距离十日就到了元旦。罗缙华临走的时候告诉苏白,他此行两月,最晚也能赶在元旦前十天回到家里。
此时,苏白正坐在屋中缝制衣服,看上去是一件色泽鲜红的嫁衣。自从父亲三年前过世之后,后母苏段氏终于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对待苏白是一天不如一天,嫌她在家中吃闲饭,恨不得让她赶紧嫁出去,省得成天在家碍眼。
这些苏白也都知道,可是她不管后母怎样对她,她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她知道,苏段氏再怎样蛮横,也不会将她赶出家门。因为此时的苏白正在孝期,如果后母将她赶出家门的话,少不得要落人话柄。而自己出孝时,也早已和罗缙华远走高飞了。所以,对于苏段氏的蛮横,她大不了就忍着。她有手有脚,也饿不死自己,顶多就是成天听听苏段氏的污言秽语罢了。
苏白一边缝着嫁衣,一边不停地往外瞅着:外面大雪纷纷、了无人影,丝毫不见归人。
“怎么还不回来?”苏白幽怨地叹了口气
这时,只听外面有匆匆脚步声,苏白从脚步声中听出,是大哥苏成的脚步。这苏成原本姓李,他并不是苏白父亲的亲儿子,而是苏段氏带回来的儿子,他是跟母亲来到苏家后,才改姓苏的。
苏白和苏段氏一同跑到了门前,只见苏成一个人冒着风雪跑了回来。苏白发现:苏成的脸色苍白异常,除了肩上背着一个包裹外,他的手里还捧着一个包裹。
苏白一眼就认出了那包裹,是罗缙华的!
苏成先是给苏段氏打了个招呼,末了,又看向苏白。他的神情哀然凄凉,欲言又止,似乎要对她说什么不好的消息,这神情,顿时令苏白心中一冷,一缕不详之感,在此时涌上了她的心头!
苏成重重地悲叹口气,同情地望着苏白:“小妹,我要对你说个事儿。你,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不,不要。”苏白预感到苏成要说什么,可是她不想听,她不能听!
苏成难以启齿,唇齿之间极度辗转,最终还是将那个令人痛心的悲剧给说了出来:“小妹,罗兄弟他,他在回来的路上,不幸跌落河水,被河水吞没,他死了。。。。。。”
轰隆!
好似有一道雷鸣自苏白头顶轰然劈下,她脚跟一软,刹那之间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苏白头脑晕眩,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静止,只有一个声音在一声又一声地击打着她的脑子:“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罗缙华死了,那个最爱她、最疼她的男人死了,那个说要娶她、要带她去上海滩的男人死了!
她的天塌了,什么多没了!就在这一瞬间,什么也没了!
从那日开始,苏白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她好像魂魄游离了身体,已经死去,又好像还吊着一口气,在人间艰难地活着。
从苏成的口中得知,罗缙华是在镇上的小河边失足跌落到河水之中。那河水流淌的很急,又因是刚刚天明,街上根本就未见行人,加之他和罗缙华都不懂水性,丝毫没有办法!那河水苏白知道,水流的非常快,通常掉到水中的人,若没有水性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生存的希望!
“华哥哥!你真是不守信用啊!”苏白死死拽着即将缝制好的嫁衣,将头埋在嫁衣中殷殷哭泣,令人闻之心碎。
三日后,苏白几乎疯了一样奔到镇上的河边,沿着河水的流向一路奔跑,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绝不能让她的华哥哥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河水之中,被河里的鱼虾撕咬啃食。
转眼间,又过去了三天,可是,罗缙华却依然没有一点儿消息!
绝望!
无垠的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将苏白包围,堵得她几乎透不过气!
苏白恨不得跳下这河水随着罗缙华一同去了,可是,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罗缙华的死,不简单!
苏白脑子瞬间一个清醒,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心头渐渐形成:苏成!会不会是和苏成有关系?可是,如果跟他有关系,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行,她要弄清,一定要弄清!
回家后,她谨慎地注意着苏成母子的动向,终于让她逮住了一丝猫腻儿。
有一次,苏成出门赶集时,苏白悄悄儿地跟着他,见他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镇上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苏白知道,那是镇上首富何老太爷的家。
苏成去何老太爷家做什么?
苏白偷偷埋伏在周围,等到苏成出来后,她瞅见苏成正和那何府的管家,在宅门口笑眯眯地交谈。
苏成如同一只哈巴狗,对那管家讨好地笑道:“请您告知何老太爷,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和母亲想法子,元旦那天,事儿一定办妥!”
“嗯!”那管家看都不屑看他,从怀里掏出五枚银元:“这是老太爷赏你的,拿好了。事情办妥后,何老太爷还有重赏。”
“哎!哎!谢谢老太爷!谢谢老太爷!”
“得得得,走吧走吧!别杵这儿碍眼了!”那管家如同赶狗一样,将苏成挥赶出了宅子。
此情此景,令苏白心中疑窦顿生。
当晚,苏白假意去河边哭祭罗缙华,走了一半后原途折返,从后门又回到了家中。果然听到了苏段氏和苏成的谈话。
先是苏段氏那尖细的嗓音:“儿子!你做的很好。那姓罗的小子死了,我看那个小贱人还有什么盼头!她就乖乖地去做那何老太爷的姨奶奶吧!”
“那可不?”是苏成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一抹阴险,“这次姓罗的死定了!我将他踢下水前,可是朝他后背捅了一刀呢!我今儿个已经给何老太爷商量好了。日子就定在元旦,这不还有四天吗。四天后,咱们就朝小妹的饭里下些药,让她睡上一大觉,等她醒了后,这生米啊,也都煮成熟饭了。”
“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拿着何老太爷给的银元到省城过好日子去了!再给你说房媳妇儿,以后就不愁咯!”苏段氏那尖细的声音带着奸计得逞的得意,听着就令人恶心!
“可不是吗,妈,给这事儿一弄成,何老太爷给的银子可是数都数不完呢!”
“对了,那贱丫头不在家吧?”
“放心吧妈,那丫头现在铁定在河边哭呢!”
苏段氏不屑地“呸”了一声,“让她哭吧!她就算把天哭塌了,姓罗的也回不来了!哈哈哈哈!”
这时,只听门“嘭”地一声,被人冷冷推开,母子俩阴险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心中一惊,扭头朝门外望去,只见——脸色铁青的苏白神情阴森地立在门口,眼中流转地,是想要杀人的目光!
“你们,你们做的好事儿啊!”方才,苏段氏母子俩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落入到苏白的耳中,苏白的心,现在已不是用一两个怒不可遏、大怒异常的词来去形容了。
她浑身上下不停地发抖,牙齿在“呲呲”地打着颤,那是怒到极致的表现!她伸手怒指那屋内的母子俩,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我就说!我就说华哥哥的死不简单!果然,果然是你们害得!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说完,就跑到院子里将砍柴的斧头吃力地拿起,试图向那恶毒的母子俩人兜头劈去!
苏段氏母子俩也来到了院子中,见苏白手拿利斧,如同发疯一般朝他们扑来,那苏段氏吓得连忙躲在儿子身后,兀自朝外叫嚷道:“杀人啦!杀人啦!儿子,快拦住她!快!”
苏成一下子扭扣住苏白纤细的手腕:“苏白你疯了!我跟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还不知感恩!”
“我呸!”苏白朝苏成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正好吐在苏成的一只眼睛里,苏成“啊!”得一声,扭扣苏白的手也松了下来,苏白怒道:“苏成!你毁了我一辈子!”趁苏成捂眼睛的时候,苏白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本拿不稳的利斧她竟一下子举起,“咣”!得一下砸向了苏成的脑袋!
“啊——”苏成凄厉地惨叫一声,额头一个剧痛,腥臭的血液顺着脑袋哗哗流下。
“儿子!”苏段氏哀嚎一声,朝苏白扑去:“小贱人,你杀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是你们先杀了华哥哥!是你们要毁了我!你们死吧!都死吧!都去给华哥哥陪葬吧!”苏白又挥着斧头向苏段氏招呼过去,苏段氏年纪大了,又是个女人,虽然苏白也是个女人,但是她年轻,此时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所以苏段氏怎是她的对手?只听又是“咣!”得一声,苏段氏的额头,也在瞬间被利斧砍中!
“啊——杀人啦!杀人啦!苏白她杀母弑兄啦!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呀!”苏段氏见眼前的苏白面色惨白,头发被汗水渗湿,眼眸之中已被怒火和想要杀人的欲望给生生填满,如同一个从地狱里爬出的怨鬼!
苏段氏腿肚子一软,瘫倒在地,苏白见苏段氏如同快要断气的狗一样在地上求救叫嚷,又试图举起斧头朝她头上再砍一斧,却忽然被人一把死死抱住,“放开我!放开我!”叫喊中,苏白回过头,只见抱住她的人正是苏成,她嘶声骂道,似乎要将苏成的脑袋骂穿:“苏成!你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你和你妈摸着良心你们说呀,我怎么对不起你们母子了!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们母子了!你们平日吃的饭,穿的衣是谁给你们做的?是谁!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杀了华哥哥!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你和你妈都去死,都去死!”
她拼命地叫着,拼命地挣扎,奈何却已是徒劳!她的力气早在砍苏段氏母子俩时耗了个干净,她手中的利斧,也已被苏成夺下并扔到了一边。苏成反扭着她的双手,任凭她怎样挣扎都是无用!
苏段氏见此情景,忍着脑袋上的剧痛,慌忙的跑到门边,朝门外凄厉地喊着救命!
很快,就有很多人涌到了苏家,众人见苏段氏母子俩脸上皆流着鲜血,苏白状若疯癫,都大为吃惊!这一家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又听苏段氏拼命地喊着什么:“苏白疯了,她杀母弑兄。”都不禁惊愕起来,这唱的是哪一出?一些多事的人已偷偷地跑到镇上的警察署去报了案。
很快,警察署的人就赶了过来,逮捕了苏白,连同苏成母子二人也一并被逮捕审问。
最后的结果:是苏成因故意杀人罪被判了枪决,苏段氏事后知情不报,又强行前朝包办婚姻将继女苏白下嫁给何老太爷,而被判监禁十年。而苏白,则因行事冲动,做出杀母弑兄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被判监禁三年。
后来,在苏成自食恶果,毙命枪下的那日,其母苏段氏亦在同一时间撞墙而亡。而苏白,则开始了整整三年的狱中生活。
谁也没有料到,就是这漫漫三年的牢狱生活,将原本质朴干净,如同一张白纸的苏白,给硬生生地刺激、染黑,渐渐地,扭曲成了一个心思复杂、甚至自认为不知廉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