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3.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8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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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打开房门,清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杨亦辰一股劲从沙发跳起,冲到房间里,打开衣柜门,把我的衣服统统抽出来扔在地上,他说:“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带着这些垃圾和他滚吧。”
    “诶,你什么意思啊?”我跑到他面前蹲下去捡起衣服。文向东和张潇然都出来了,张潇然臭不要脸地敷着面膜,文向东应该是在耍着电脑了,他双手什么也没有,穿了条五分裤,裸着上身。其实我和杨亦辰吵架的场景,我已经司空见惯了。
    窗户的缝隙里源源不断地钻进凉飕飕的空气,把屋子里尴尬的气温调到了极点。一两只蚊子飞进来,似乎为了寻找安卧之处,可最后的结果是,它们都冻死在角落里。
    我抱着像座山高的衣服往沙发上扔去,走到客厅提起杯子去打水喝。透明的水箱里,一股环形的水流往上冲起来,一杯水就打好了。我悄悄地喝着。在这种氛围里,我真的很佩服自己居然没有呛着。文向东一会看着我,一会看着杨亦辰。而不明觉厉的张潇然,他睁着一双快要睡着的眼睛,斜倚在走道旁的精致的印花墙上。
    杨亦辰像是束手无策的转身走回卧室,狠狠地关上门。
    文向东把我拉到沙发上坐着,言之有理的说:“亦辰其实挺在乎你的。”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那又不关他的事……”我下意识发现自己把音调拉高了,于是做贼心虚地把气音压下去。“我自己会解决的。”
    “你不是知道么?亦辰一向都喜欢包养我们,虽然有点不好听,但我们都是好朋友,你就好好给他包养吧!”文向东说完的时候,我清晰地听见张潇然在我背后发出类似于反胃的声音。文向东趁我回头望张潇然时,拿起摆放在水果盆里的苹果,朝他扔去。
    我受到惊讶的扭回头来,看着文向东。
    他冲着我笑了笑。
    杨亦辰从卧室里传出一阵声音:“张潇然你给我过来!”
    文向东和我匪夷所思地互相张望着。张潇然疑惑地摆着身躯打开他的房门,然后关上门。之后的时间里,我和文向东为了听清楚卧室里的对话,因此默不作声地坐着。诡异的是,张潇然仿佛进入了黑洞,一点音讯都没有。
    不久他俩就出来了。
    我看见杨亦辰挂着‘佐汉小怪兽’的斜挂包,踱步扣着张潇然的胳膊往门外走。
    “这么晚你俩去哪?”文向东一脸正经。
    “夜生活。”张潇然不屑地笑了。
    “就你俩?”文向东打满问号。
    “不然你以为?”杨亦辰回眸时轻轻地告诉我俩。
    “你这样……”
    “我这样完全是为了照应某人说的‘又不关你的事’,仅此而已~”他打断文向东的话。
    然后,再一次狠狠地把大门关上。只不过这次拉着张潇然一起。
    让我们一起将时间拨回昨天凌晨。
    魏何紧紧的抱着我,我能感觉到他又跑去吸烟喝酒了。只是他早已练成不醉不昏的技能了。我伸出双手,从他宽大的外套缝隙里钻进去,向上弯过他两旁腋下,揽住他的肩膀。虽然刚刚在杨亦辰面前拉着魏何的胳膊,大声吼的“你干什么啊你!先走啊!”,心底里是有一万个不愿意舍不得。可是老朋友在眼前,无能为力。有句话怎么说,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我爱魏何,爱的是他的一切。哪怕魏何没有杨亦辰的男朋友有钱(这个待会再说),哪怕被文向东吐槽他的身材不如自己,还是连张潇然这种称不上审美的高级动物都可以踩在地下糊涂乱骂的魏何,我依然爱他。
    杨亦辰恨我,他恨的不是魏何,而是恨他胡作非为,背着我约炮,而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所以,他每次都有足够的底气来鄙视我。比如上次作文比赛,监考老师明明提示可以提前交卷,当我拿着稿纸走向监考老师面前,我笑着正准备开口说时,他一脸严肃地问:“名字写了没?考号呢?”
    我也是真够倒霉的,在那会儿,我还胸有成竹地翻开答卷,毫不犹豫地回答:“都写了……”于是我就后悔了。在考号这栏,是白茫茫的一片。我戛然而止地呆望着他,他嗤笑地把脸别过去,讽刺地说:“还提前交卷,呵。”
    那一刻,我整个人就像陶瓷泥巴久置后的凝固僵硬。
    更愤怒的是,杨亦辰在我十一点钟方向冲我抬起了中指。
    大概是深夜两三点,道路上一个来往的人都没有。我轻轻松开魏何,本想问他怎么找到我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你肚子饿了没?”
    他突然笑起来。我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魏何抬起握拳的左手堵住嘴,颤抖的身体还是无法掩饰。我抬起头看着一米八的他。周围的环境安静到无法形容,简直就像恐怖片里宁静的片段。我听见一股暖流从魏何的鼻腔里吐出来,看着脸蛋泛红的他。毫无预兆的刹那间,我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东西。几乎缺氧的低下头去,伸出手轻轻推开魏何。刚转身离开几步,他抡圆了胳膊像套呼啦圈一样,紧紧地用双手从背后抱住我。我弱小的身躯,仿佛躺入硕大而温暖且安全的空间里。
    魏何微微弯下腰,他把脸贴在我的耳畔,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脸上烧红得不能见人。我捂着脸含羞地喊着(其实我是想别过脸去亲他的)。他用气流发出笑声,非常镇定地在我嘴角吻下去。
    再上一个礼拜。
    杨亦辰在屋子里喃喃自语,时不时还嗤笑着。我和文向东都呆望着他。杨亦辰察觉到周围异常的安静,并且感觉背后有什么盯着他,于是回头看见我俩目不转睛地盯着。便从沙发跳起,走回卧室里。
    “他恋爱了?”我问看着《B。D》的文向东。
    他说,应该是。
    我趴在椅背上,呆呆地望着杨亦辰的卧室门。
    张潇然握着三段青瓜从厨房踢踏着拖鞋走到我面前,给我一根,文向东一根。“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咬了一口往客厅那盏米白色的灯望去,说:“反正都一个样。骚。”
    很快,杨亦辰的房门就打开了,朝着张潇然扔了一个枕头过来,砸在他的背后,然后敏捷地关上门。
    张潇然把青瓜甩在餐桌上,跑到杨亦辰的卧室门前,用力地踹着,大吼:“杨亦辰我要把你所有的筋骨全部掰断!”
    正当张潇然放弃嘶吼时,杨亦辰对着他的男朋友——古明澈,语音说:“你快来拯救我,我被坏人锁门里头了,不然你也看不见我哦!”
    对方迅速地语音到:“乖,明天帮宝宝教训他!”
    “杨亦辰我今晚死也赖在你门口不走了!你最好别给大爷我出来!别指望你的筋骨了,你脑袋也别要了!”张潇然死命地打下把手,怎么也掰不坏。
    杨亦辰又从卧室传出挑衅的话来:“德国进口的。”
    “你他妈最好别出来,我要把你嘴巴缝上德国进口的拉链!”张潇然刚‘狮吼’完,屋子大门就被敲响了。
    “完,不会被投诉了吧?”我问文向东。然而在另一台的张潇然并没有放下仇恨,他像是处于屏蔽区域,任何外界因素都不受干扰。
    文向东摇摇头,从长椅上下来,光着脚裸着上身往大门走去。不远处就听见门口有人在嚷嚷:“大半夜你们不休息我们还要休息呢!”
    “谁啊!”文向东推开大门,陈阳还没合上嘴的站在他的面前。“又是你。”文向东不经意想起那天跑步的事,脸上泛起微红,不耐烦的想要关上门。
    陈阳伸出脚顶住大门。
    文向东抬起头看着他,嫌烦地踩他一脚。陈阳疼得抱起左腿‘哇哇’乱叫。
    “你怎么这么狠啊!”陈阳塌下脸颊,装出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在文向东心里,陈阳就是带着‘得寸进尺’,‘贪小便宜’的色狼。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说:“不狠,你们这些残渣怎么办?”陈阳听着来趣,摆出悠闲的姿态靠在门边上,左脚交叉在右脚的旁边,用鞋尖顶着地面。他冲文向东抛媚眼,说:“那我是残渣么?”
    “猥琐。”文向东翻起白眼,一脚朝他裤衩下踢去。陈阳疼得狂叫,双手护着裤衩下面,朝后退了几步。文向东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关上大门,转身离开了。
    陈阳看着文向东的背影,仿佛就像命中注定一样,死缠着他不放手。
    而躲在卧室里的杨亦辰,我完全就想捂住双耳,因为此时此刻,正在和他的阿加西进行着一场对于杨亦辰来说,是耐人寻味的远程“么么哒”。我实在无法想象,左手一部手机,右手还要不停地抚摸自己,脸上还要呈现出享受的摸样。虽然杨亦辰会买一个手机支架,而且会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完美的姿势,但我实在想象不出那是一种什么养的体验——况且他的呻吟让我们仨个受难以接受(若不是门是德国进口的,砸坏还要赔的话,我现在就像拿起楼下放在门边的铁铲,无法停止地砸杨亦辰卧室的门)。
    张潇然忍无可忍地在杨亦辰大门踹上一脚,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瞬间变成几岁小孩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安稳地睡去。
    我司空见惯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许久之后,文向东提着一杯装满三分之二的可乐的杯子重回我的视野。
    “你哪去了?不是早听见大门合上的声音。”我问。
    他撩撩发梢,吮了口可乐,说:“看帅哥。”
    我抬起眼,看着脸上丝毫没有泛红迹象的文向东,匪夷所思地问:“你不会真喜欢上他吧?没看你脸红呢。”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骚?”他冲我翻白眼,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努力平复动荡不安的镇定剂。
    我把遥控塞给他,“你自己看。”踱步离开快要让我窒息的二楼客厅。
    刚合上客厅的门,张潇然在一楼的厕所里发出声响,我贴在扶梯上俯视着客厅,洗耳恭听——我保准这会儿我的心情是“扑通扑通”的。之所以让我想认真听清楚厕所里的动静,是因为在轻轻关上客厅门的瞬间,清晰地听见厕所里不只是张潇然一人。
    我打算脱下拖鞋移步到厕所门边,以免打草惊蛇。
    “你快点!”这绝对是张潇然说的,准没错。
    我加快了步伐,生怕走慢了,错过了好戏。同时,也担心行走阻碍了听力。
    “嫌我慢了?那我加速,你可别喊哦!”
    让我差点儿戛然而止摔在楼梯间的是这浑厚的声音——不是张潇然。所以,厕所有两个人!
    我几乎满脸通红得热乎地躲在门边,从缝隙里死命地将视线投射在张潇然以及那个不明物体的身上。他俩窃窃私语,我心底里认为他俩一定感知到我的磁场了,悄然间音调拉低几个档次,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凑巧的事。
    终于找到张潇然脸蛋的轮廓了,以及那个……
    “肖……”
    那个突然打开门的“不明物体”——杨亦辰。
    “你俩……干嘛?”我不解地盯着他。
    他吞吞吐吐地摆着嘴巴,双手一直拿捏着。我朝他裤子望去,难堪的一幕映入我眼帘——杨亦辰的皮带没系好,松松垮垮地悬在空中。我抿抿嘴冲里头望去,张潇然上半身趴在洗手盆前,把屁股翘得高高的,左手还摸着半边臀部。起来:“你俩真搞啊!”
    显然文向东只听见我最后一声“啊”的呐喊,以为我出什么事,推开二楼客厅门探出头来询问我怎么了,我回应他“没事!”,然后默默地关上门。
    “这要是给文向东知道了我们就等着拆散吧!”我尽量降低音调,但仍用警告的语气说明。
    杨亦辰甩了个冷漠的眼色给我,说:“但是……
    “但是你们都已经做了就只能隐藏着了!”我打断杨亦辰的话,掐着他的胳膊说:“辰,告诉我,你是0。5还是0,不不不,我现在真不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初我们认识你就是0的,不可能做攻的,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哦天,上帝,能别耍我吗?”我几乎快要跪在地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祈求上苍。
    我接着说:“辰,快告诉我这只是玩玩的!快!”
    “你疯了吧!”张潇然从厕所缓缓挪着步伐,冲我翻了个白眼,“我长了痔疮。”话罢,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仿佛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高傲地仰着头,离去。
    这像是一场病的起源,这个预兆似乎不太明显,它带着一些幽默和寒酸,让我觉得这根本就是一出玩笑。
    当第二天晨曦时,我手机震醒了我。
    是林昭。
    “喂,Miss。ling?”我处在含糊的口音之中。
    “很抱歉我在说正事之前,必须说一声‘whatthehappen!’,”她顿了顿气息,接着说:“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六点,美国纽约时间是下午五点,也就是说中国学生已经起床吃着早餐了,外国的人们正奔赴在途中,所以你,现在马上到公司工作,立刻!”
    一阵音讯挂断后,我又一次楞在床上,像是一只迷失在森林的麋鹿。
    我抓抓头发,从床上跳起来,直奔卫生间。我敢保证这是我有生以来速度最快,也是最变态的一次。之所以变态,是因为在我右手持牙刷时,左脚蹬进牛仔裤里,左手下意识地拉起裤子,并且很自然的与右手交接拿好牙刷,换右脚穿。我几乎佩服自己这些潜能,好几次被文向东看见了,他直调侃我说:“你怎么不去拍《惊天魔盗团》呢?你手脚这么敏捷,导演一定会看重你的。”
    这次也不例外。
    他靠在卫生间的门边。当我抬起眼看见他的时候,我怔了一会。他冲我打了个哈欠。我用右手轻轻按住心脏的部位,闭起眼睛说:“你想吓死我!”
    “我感觉我快习惯了,”他冲我抛了个媚眼,“每次听见你的动静就想过来看看你……这好身手。”
    我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
    转身拿起毛巾,对着水龙头涌流的热泉揉搓着,在用力拧紧的时候,我清晰地看见,所挤出来的水都是深蓝色的,我目瞪口呆地盯着洗手盆,风云不动般地伫立在那。文向东喊了我几声,见我没反应,挪过来轻轻撞我一下,我回过神看着他,他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刚刚看见……”于是我再次将毛巾弄湿,拧紧,却变成白色的水。
    “有问题吗?”文向东低着气音问我。
    我几近傻眼地看着,“不是…刚刚还是蓝色的,怎么就……”
    “好啦,”文向东伸手搭在我的肩膀,用温柔成熟的语调“说:“你是没休息好吧,等你工作回来,好好睡。”我看着裸着上半身的他,转身离开我的房间那会,我还没彻底缓过神。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还没打开房门的文向东。
    他朝我笑笑,说:“你猜。”
    是太阳拉下黑夜的帷幕的,就像是林昭把我从睡梦中惊醒一样。不过,这次是惊喜。因为我来到《B。D》了。
    绚烂的阳光开始缓慢地射进杨亦辰的卧室里那幅巨大的窗帘,扑打在地上若隐若现。他掀开盖在身上严严实实的被子,下床穿上拖鞋溜进卫生间里。
    一般人的来说,是绝对等不起的,这个证明,张潇然可以保证——在刚搬进这所宿舍一起生活的时候,除了周一至周五。例如周末,杨亦辰洗漱时刻相当于洗澡之久,不过也见怪不怪,富家子弟。而张潇然每次喊他吃早饭,却听见他说去洗漱时,张潇然翻了个白眼自个先端起白色盘子,夹各种食物,延绵不断地往嘴里塞。
    因此半小时后,杨亦辰提着水杯打开卧室门,踢踏着走下楼梯。
    “辰,早。”文向东喝了口牛奶瞧见抵达客厅的他。
    “早。”杨亦辰放下水杯,双手环在脖子后撑着扭了扭,发出一阵阵骨头摩擦的声音。
    张潇然打了几个寒战,又继续往嘴里塞。
    杨亦辰环顾四周,对文向东说:“肖呢?”
    “工作去了。”文向东说。
    “你没告诉他吧?”杨亦辰拉出餐椅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油条吃。
    文向东说:“没有。”他抬起眼睛,“你真没打算告诉他?”
    “告诉他还得了?”他咽下嘴里的咀嚼物,有条不紊地回答道,“试想,若让他知道,会觉得我这个朋友在陷害他还是在帮他,甚至会认为,我在侮辱他。”
    “没那么严重吧,”文向东皱起眉头,“你帮我们几个还少啊,应聘工作而已,又不是你帮他工作。”
    “这么说你就错了,”张潇然居然发话了,“依他的性子,除了魏何,任何事他都想自己逞强。”
    文向东使了个眼色给他:“魏何都能想到,”他摸了摸张潇然的脸,“怎么不见得考试时想出这么多?”
    “文向东!”张潇然暂时性的愤怒起来,再故作镇定地放下盘子,站起来挪步到厕所门前,“总而言之,且行且珍惜。我上个厕所,等会去买点东西。”
    杨亦辰看了眼张潇然,直到他走进厕所,才低下头,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
    “辰,”文向东锁掉手机,‘啪’一声按在餐桌上,他双手压在桌面上,抬起眼睛眸着杨亦辰:“我要约会了。”
    “陈阳?我听肖说了。”杨亦辰放下杯子,眼神像是被文向东勾住了一样,溢出不可思议的眼色。
    文向东失望地撑开餐桌,抿嘴,翻起白眼说:“怎么都知道!”
    杨亦辰笑笑,端起盘子走进厨房,放在洗碗盆里,洗了把手,走出来说:“只怪你太明显。”
    他接着说:“肖都说光了,你才开口公布。拜托,我们是greatfriends!很好很好的那种!我才不愿意做蒙在鼓里的那一个。肖都知道了,凭什么我不能知道,不过也无所谓,还有然呢。”杨亦辰得意洋洋地扬起嘴角。
    可惜,张潇然在厕所喊了句:“我是第一个!”
    于是,这次发出反胃的声音的是,杨亦辰。
    高大威武的写字楼,密密麻麻闪着光耀的玻璃窗户,像是每一块镶嵌金块的板砖,将五光十色统统折射向大地。流光溢彩的颜色,仿佛一把与众不同的镰刀,扫向大地,俯瞰着人们在世间的一举一动。
    我坐在摇摇晃晃的公车里,随时幻想着被某辆大货车横冲直撞的驶过来,摩擦这辆公交车的外壳,擦出巨大的火花,轮胎磨损严重,在湿润的地面上打滑,不经意地腾空翻起,砸在地面上。
    ——“金茂写字楼站已到,请下车。”
    提示音重复第二遍时,我才从幻想中惊醒。笨手笨脚地提起公文包,手忙脚乱地朝出口挪过去。
    一番折腾下了车后,我拿出手机看着镜面的自己,还好发型没乱。
    怀满信心地踏进写字楼。我拿出手机,看着前几天面试,林昭发给我的地址:金茂写字楼第三十二层,B。D文化。
    含着微笑的我,把手机塞进裤袋里,按下电梯按钮。
    怎么没反应。。。。。。
    我心底里冒起寒酸。
    反复地按电梯按钮,仍然风云不动。
    这时来了个保安,他对我说:“电梯刚坏了,十点后才会有人来修,走楼梯吧。”
    有没有这么巧!
    我苦着脸冲他点点头。
    抱起公文包打开安全通道的门,走到扶手中央的空隙往头顶看,一圈环一圈的楼梯,像是通天梯,直上云霄。
    我咬着牙关往上奔跑。跑久了,膝盖感到酸痛肿胀,停下来屈膝双手撑着小腿,气喘吁吁。形象是什么,几乎在此时此刻都没有比上至三十二楼那么重要。
    当我正准备抬起头,双手摆动起来,准备接着往上跳跃时,左手失控甩掉公文包,于是便不翼而飞的从楼梯间里垂直下去。如果当场有一把匕首,我宁愿死在楼梯间里。
    终于拿回公文包,连滚带爬的打开三十二楼的安全通道门口,一阵冰冷的空调风朝我吹来,吹散我身体上的热汗。
    我吞了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挺拔背脊,拿着公文包走近上次面试的地点,胸有成竹地站着,并且时不时对行人微笑。我相信这一会一定有人认为我是个神经病,因为下一秒林昭出现的时候,她对我说出一番令我瞬间丢脸的事——“肖辰你站在面试门口准备二次面试啊?是这!”
    我回头望去,看见林昭手里捧着一堆文件,毫不犹豫地跑去。
    她说:“你真该气定神闲。”
    我说:“这时候我还怎么气定……”
    她打断我:“废话不要那么多,接着,”林昭将她手里的文件甩在我的双手里,“别以为这是《小时代》,没有你想象那么美好。记住,Mr。xueisyourboss,就是坐在里头执笔写字的那位,”我顺着林昭的手,透过隔离玻璃,看见一位白皙的肌肤,却丝毫不丢失本色的男人——薛恒。
    看久入了神,林昭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醒醒,人家可是‘biubiu’直的好吗。而且你的工作是编辑兼助理,不是来看主编脸色的。”
    “另外,你必须在薛先生下班之前,将他所安排的排场工作、策划书、日程表等一系列归类为密案的文件统统上交至他的工作台上,必须!”她顿了顿,“还有,你的工作台在那,你有一位搭档,他叫江南,一直以来表现都很不错,也不知道为什么薛先生还要招男编辑。”
    我可以清楚的看见林昭在说出这番话时,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薛恒看去,仿佛内心在说还好没有再招女助理。
    “不扯别的,”她把视线移回来,“总而言之你必须井井有条地做好每一个任务。”
    她转身准备离开,又扭回头说了句:“最后,你只能叫他薛先生。”
    我点点头,转身走到属于我的工作台前。桌子上除了一个小盆栽之外,都挺干净的。我拿起盆栽闻了闻,还很新鲜,我抬起头问林昭嘴里那位搭档江南:“江南,这个盆栽是之前留下的吗?”
    他抬起头冲我笑笑,说道:“这是我给你的。”
    我惊愕地看着他,晃了晃盆栽:“真的吗?太棒了诶!”
    “我听林姐说,我有一个新搭档要来,碰巧昨天回家时遇见有卖花的摊子,就顺手买了一个当做见面礼啦!”他接着说,“这儿本就我一个的,这张桌子是从物资部刚搬来,是新的。”
    “谢谢!不过,”我塌下脸,“我没有准备礼物,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他用一种男生少有的温柔说,“你来了就是最大的礼物。”
    我冲他笑笑,拉出有轮子的椅子坐下,开始翻开第一个文件。
    不久之后,我泪滴含笑地问江南:“所以,我负责的是网络模块吗。。。。。。”
    江南似乎带着笑容说:“是的。。。。。。网络模块很容易学,放心我也是,你不懂可以问我。我在这可以算是老油条了。至少在你面前是。”
    我抬起眼看他,还真挂起笑容。
    我说:“那你还真得来帮帮我了。”
    话罢,他冲我微笑的放下手中的工作,站起来走到我身旁,半弯腰的撑着桌子。
    我伸手指出我所搞不懂的程序,示意他教我。
    “江南”我喊他。
    “嗯?怎么了?”他一边娴熟地忙活,一边回应我。
    我顿顿气息,说:“薛恒,是个怎样的老板?”
    江南把脸别过来看着我,突然笑了笑:“怎么想问这个?”我看着他的嘴角抽搐了会,收起了笑容,见我没回答,便说:“他人挺好的呀,但他有女票了。”
    “那她一定很幸福。”我回答得很肯定。
    江南露出令我倍感惊悚的笑容,那种感觉就像是你侧睡在床,而背后有一张诡异的脸在看着你,目不转睛。
    我把视线转移开来,并打破这场局面:“额谢谢哈,江南。”
    他站起身,抬起手拍拍我肩膀,委婉地说:“不用客气,多大点事。”
    话毕,江南桌山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瞄了一眼,又冲我看:“我得进去了。”
    “薛恒?”我猜想应该是他。江南桌上的电话,闪蓝灯是同事,闪绿灯是客户,而闪红灯则是终极大boss。当然,这都是杨亦辰告诉我的……
    “喂,肖,在哪?”杨亦辰突然打电话给我,“在公司呢,你来接我?”
    “要我接至少十分钟后,怎么,你忙好了?”
    “第一天上班,有点不太适应,但工作量还行,我这边忙得差不多了,十分钟应该可以搞定。然他们呢?要不,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公司楼下有饭馆。”我伸手遮住麦克风,轻声细语地说。
    “你怎么做事的,让你做个销售额报告都能打错!这对公司的影响有多大你能知道吗!”犹如狮吼般的骂声从薛恒的办公室里传出。
    “诶不说了,薛恒在里面发火呢,我去看看。”我连忙挂掉电话跑进去。
    “你凭什么对我发火?”我偷偷溜到江南身后,除了怒吼声,江南话语里泪滴参半。
    “拜托,这里是公司,我和你现在是上司和下属关系,连生活工作分开的基本常识都掌握不好,呵,我算是看错你了。”薛恒把手里的销售报告摔在江南的脚下,就像一只手恶狠狠地掐着江南的脖子。其实我可以听出来,江南和薛恒关系不一般,但我也不太确切,毕竟人到江湖,很多规矩都不太清楚,而我也已经踏入半边江湖的人了。
    我跑到江南跟前蹲下,拾起报告书递给他:“要不我和你一起做……”
    “我自己可以。”江南落下一个眼神给薛恒,抽走我手里的报告书转身就走了。
    我转身看着江南的背影,就像是《行尸走肉》里的僵尸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躯体。
    “蓝山咖啡,doubt。”薛恒在我身后说,我回身看着他。
    “好的,薛先生。”当我正准备转身离去时,他又喊住了我。
    “买两杯吧,”他朝玻璃外那个刚刚被忍辱负重,此刻正奋不顾身地修改报告书的江南看,“给他一杯。”
    我稍稍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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