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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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蒋子清已经叫来服务员准备上了。一人九个大玻璃杯一字排开,三杯啤的,三杯红的,再来三杯白的。“既然傅大少请客,你这么真心实意要敬,我也不客套了,咱就来个圆满点的。”傅义点了根烟,一脸看戏。沈沉知道蒋子清必然是要出个气的,要没别人他能糊傅义一脸,夏一辰不巧挡枪子了,但他一时也不清楚傅义和夏一辰到底什么关系。沈沉拿起酒杯冲着傅义的方向,在转盘上磕了磕:“酒喝尽兴了就好,别勉强。”然后一饮而尽。这便算是示好了,杠过这波咱就算了。傅义今天心情不错,看了这么一出又赚了沈沉一个便宜挺好,当即拿起杯子一嘬。那边蒋子清得了沈司令的信号,一手抄起一个杯子,往夏一辰手里一塞一碰,咕噜一下,杯子倒过来一滴也没剩下。夏一辰端着个杯子真想给沈沉,傅义,蒋子清一人脑子里泼一杯,这都什么破事,一仰头,干就干。
    两人一来二往喝到第二杯白酒的时候,夏一辰已经不行了,就是喝这么多杯白开水特么也难受何况是酒,他只觉得从嗓子眼一路烧下去,火辣辣,偏偏他喝酒还不红脸,看着没事人一样,实际胃里一片翻江倒海。蒋子清那是正经部队里练出来的,最后一杯白的轻轻松松就下去了。夏一辰斜眼看了看一直在抽烟的傅义和微微皱眉的沈沉,都挺不是东西的,心一横,火也上来了,把最后一杯一口闷了,硬撑着走回座位,坐下安安静静再不说话。别人不知道,沈沉明白,他又上头了。
    大戏落幕,一群人都坐着冷战,傅义玩够了签了单,特恶心巴拉地跟沈沉重重地一握手:“招待不周,沈少海涵,下次活着回来我一定再请你喝。”然后大笑着出了门,夏一辰只好送了出去。这还吃什么,膈应得不行,剩下几人也拿起东西准备换个地。走到门外,正好瞧见傅义坐上车,摇下车窗对夏一辰说了句:“一辰啊,这次这个项目还是先放着吧,以后有合适的咱们再合作,没什么事也可以打电话咱们多联络联络感情嘛哈哈。开车。”夏一辰嘴角一勾,退后一步轻轻挥手,目送傅义的车走远。然后他深呼一口气,全身松懈下来,立马转头回身,看见沈沉他们也就点点头直往里面走去。
    “算了,今晚就这样吧,谢谢你们有心,以后有空再聚。”沈沉对其他几人说。蒋子清这会也转过弯来了,让冯晓喆和宋武先回了,陪着沈沉进了门。“真是你朋友啊,那我不是误伤友军。”蒋子清搭住沈沉肩膀小声说道。沈沉想了想也说不清他俩这算啥,只好含糊地“嗯”了一声。
    进了洗手间,果然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只见夏一辰从隔间里出来,拧开水龙头漱了漱口,洗了把脸,然后一手撑着大理石台面,一手捂着胃,西装、领带上都沾了水渍,颇有些狼狈。沈沉走上前递了纸巾,看着他一点点把水擦干,说道:“不能喝你逞什么能。”夏一辰剜了他一眼,又斜眼看蒋子清。蒋子清立马扭头看外面,觉得自己其实也有点冤。
    蒋子清叫来警卫员开车,和沈沉一起把夏一辰扶进后座,自己坐副驾,一路上谁也没言语。蒋子清从后视镜、反光镜、液晶屏面板等一切有可能看到后排座位的地方往后窥视,一个瘫坐着,不断闪过的路灯在眼镜上反射着刺目的光,看不真切表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另一个坐得一本正经,看着窗外像在思考什么,总之给他好奇地挠心抓肺。
    送到沈沉家门口,蒋子清还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忙,沈沉摆摆手道了谢。才开门进屋,夏一辰又摁住腹部赶紧示意沈沉。他又狠狠吐了一轮,生理性眼泪糊了一脸,沈沉看着都觉得可怜……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躺在沙发上,手扶着额头不住地喘。
    “谢了啊,你该干嘛干嘛去,该休息休息,不用管我了。我缓一会就走。”
    “你这不扯淡吗?这样走个p!我给你弄点吃的暖暖胃醒醒酒,洗个澡滚去睡觉!”
    夏一辰睁开眼睛盯了他一会,像在看个大傻逼,然后别过头懒得理他。夏一辰越躺越觉得浑身难受,尤其是胃里,先是酒精刺激,这会又吐空了,胃粘膜互相磨蹭收缩,他感觉好像有点痉挛,使劲摁着压着也不顶事,整个人慢慢卷成了一团。沈沉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就听到厨房那边锅碗瓢盆的声音。夏一辰疼的一张俊脸都扭曲了,又想喊他帮个忙,又觉得看到他肯定来气,纠结得不行。
    “哎,你……”沈沉在茶几上放下碗,赶紧走过来,拉直他的腿,用大拇指按压在膝盖外侧的梁丘穴上。反复揉压了几次,夏一辰渐渐缓和过来。“你平时就没怎么注意饮食吧,一下刺激大了。以后如果再疼,也可以摁这里,效果不错。老中医出品,有保障。”夏一辰只觉得他刚才摁过的穴位还酸麻麻的,不过确实受用。“来,吃点热汤面。”夏一辰放下胳膊看着他,分明想说“谢了,不过可不可以不烦我”。“我也没吃饱,陪我一起吃呗,要不我喂你喝点汤?”
    夏一辰觉得自己对着这个人也挺没办法,坐了起来。热汤面汤汁清亮,面条细软,洒着碧绿的葱花,吃一口,咸淡适宜,没什么油腥,放了一点醋,清清爽爽的。夏一辰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那边沈沉三下两下就结束战斗,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他吃。夏一辰吃完面,颇有些留恋的又喝了几口汤,不得不说确实还不赖,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胃里充实起来,热汤下肚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浑身舒坦,除了头还有点混沌。
    夏一辰放下筷子,拿起水杯又喝了几热口水漱漱口,抽出纸巾擦擦嘴擦擦手,端正坐好,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沈沉,你是不是专门来克我的。”
    “沈沉,你是不是专门来克我的?”夏一辰摘下眼镜放在了一旁,然而眼睛里仍然像蒙上了一层雾气,缥缈不定。沈沉摸了摸鼻子,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哈,这两次夏一辰都好像被带衰了一样……
    “呃……其实如果你有需要,蒋子清、宋武他们也能帮上忙的,要不要我……”
    他突然说不出话了。夏一辰右腿膝盖顶上桌子,一手撑住身体,一手抚上沈沉的脸颊,就这么吻住了他。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柔软破开他的牙关,在他的齿间、上颚逡巡。沈沉脑中嗡得一响,只觉得本来微不足道的一点酒精瞬间被点燃了,火焰顺着血液一点点地往上冒。沈沉伸出手扣住夏一辰的后脑,用力一吸便缠住了他。两人仿佛要耗尽体内最后一丝氧气,终于分开,一片剧烈的喘息中,夏一辰开了口,他说:“沈沉,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讨厌。”
    “嗯,我看出来你有多讨厌我了,所以也不是很介意干脆再多讨厌一点了。”沈沉扣在他脖颈后的手并没有松开,额头相抵,四目相对,沈沉的眼睛里慢慢升腾起名为征服的欲念,他最后一次向夏一辰投去征询的目光,夏一辰缓缓闭上了眼睛,沈沉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扣一托一放,夏一辰只觉一阵晕眩,已经躺在了地毯上,他抓住了沈沉的衣领往下一拉,沈沉欺身而上……
    第二天夏一辰临近中午才醒来,沈沉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来,正好两顿一起吃了。”白米粥,煎鸡蛋,摊大饼里面裹着细细脆脆的土豆丝,简单干净。“看不出你还挺贤惠,炊事班绝学也让你学了?”“嗯?”“哦,以前在网上看过,听说你们都会用工兵铲摊煎饼切土豆。”“哈哈哈哈,我还会盐烤蛇段,凉拌蚂蚱,要不要试下。”“滚!”夏一辰夹起一个煎鸡蛋塞进沈沉嘴里,低头喝起了粥。木筷慢搅,轻轻吹气,最淳朴的米粥香在唇齿间扩散,味蕾仿佛勾起了久违的记忆。
    吃完饭闲的发慌,沈沉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夏一辰就坐在床上看着。“哈哈你看,这是我刚入学的时候拍的照片,帅不帅?”夏一辰接过几张略有些褪色的照片,穿着军装的少年还有些未脱的稚气,笑得嚣张而肆意,充满了属于青春的朝气和叛逆,夏一辰笑笑说:“嗯,是挺帅的,现在都裂了,一张老脸。”“诶诶,这叫成熟,叫沧桑哈哈!”
    “原来在这里啊。”沈沉从柜子深处拖出一个漂亮的航母模型。“当年可是我的宝贝,费了老大劲弄好,下水几次我就收起来了,可怕弄坏了。”模型上有的零件已经掉落,沈沉干脆把其他东西一放拼装起来,夏一辰走过去,拿起一个零件,找准位置往上一放。“你以前也玩模型?”“切,又不只有你玩得起。”两人往地上一坐,跟俩大小孩似得开始拼装模型。“嗯嗯,你也是个高手啊,走走,拿出去下水试试。”夏一辰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恕不奉陪,要丢人你自己去。”房间收拾完沈沉又拉着夏一辰去后院浇花浇菜,整得跟退休老干部似得。
    这屋子虽然不小,这么里里外外折腾一遍也就完了,沈沉说我们出去走走吧。一会走到水房,说这里以前是我们童子军的“指挥部”,一会走到食堂,这后面的仓库是我们的“秘密基地”,那边我们和谁谁打过架,后边哪哪发生过某著名经典“战役”,等会又坐在绿化带边看警卫连操练说我几岁几岁就能跟小兵打平手了云云,不知道是太无聊没事找事做还是怎么的,沈沉仿佛毫无保留地向夏一辰展示着自己曾经的生活。夏一辰开始兴致勃勃地听着看着,面色却越来越凝重。沈沉说:“走我们去篮球场吧,应该能碰上他们打球赛,说不定还能上一把,有一阵没打了。”
    夏一辰突然停住了脚,他说:“沈沉,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也不代表什么。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没兴趣融入你的生活,你也跟我没交集。”他停了停,并没有得到沈沉什么回应,于是吸了口气继续说:“谢了。我该走了。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说完也不再等沈沉有什么反应,转身离开。
    这是一条笔直的林荫道,两旁的白杨树昂扬挺拔,玉兰灯雅致庄严,偶尔路过成列或成行的士兵,迈着统一而整齐的步伐,耳边是操场上反复枯燥却充满气势的口号。夏一辰的一切一切都显得跟周围格格不入。沈沉看着他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眼中再度合为一个和谐的整体,心想:“也对。”
    从来都是沈大少拒绝别人,第一次被别人拒绝,沈沉认真体会了一下,心率稍快,血压正常,心态平稳,可能有一点低落,应该是第一次被人甩了造成的心理不适。他虽然搞不懂为什么夏一辰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发难,但是夏一辰说的对,大家都一把年纪了,有些正常的生理需求,各取所需,好聚好散,没必要像小年轻一样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再说他的职业状况就是这么现实,不容易被接受挺正常的,要不怎么都说军人的伴侣是伟大的呢。这大概就是个不起眼的小插曲,从旁的小路上看过了风景,最终还是回到了主干道,明天该回基地了。
    ……
    龚志国看着心不在焉的夏一辰,把烟摁灭,往椅背上一靠,跟人闲扯的时候他都这么坐。“怎么着,受打击了?”
    “没有呀,我现在心态平和,感觉良好呀老板。”夏一辰翘起二郎腿,眼神却不知飘到哪里。
    “你还是操之过急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只有偶然得到的几个线索,连证据都算不上。这次没成也好,目前动不了他,太过接近反而容易出事。虽然我不具体过问你们的办事方式,但你必须小心,别陷进去,不能破坏大局。”
    “他应该也没觉察出什么。我会根据情况调整计划的。”
    “还是先把七号项目的收尾工作做好,客户很急。”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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