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各自为政  085、无常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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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无常,怎么个‘无常’法,大概就是某天景彻突然将燕南带出了宫••••••
    “咳!等等!出宫?你•••你是说出去而且还一起去吗?”当时景彻去找燕南,他正好在喝茶,听说要出宫差点没一口水把自己呛死。燕南如今的身份说得好听是来晋国做客,实则就是个质子,按理来说,以燕南现在的处境不该出宫四处游荡,倘若真要出去逛逛也不是不可以,让他如此震惊的原因是景彻居然会出宫去玩,而且还是带着他一起?
    这次景彻倒是干脆,仿佛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眼神格外单纯:“对,换一身寻常些的衣服,莫要带侍卫,我们就出去玩。”
    “莫非晋王有什么安排?”燕南已经开始思索起来,甚至在脑中将晋朝目前的情况和近日萧予之回禀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可还是摸不到头绪。
    “不是说了私下就莫要叫寡人‘晋王’了,你就当还是小时候吧。”景彻看他仍是狐疑和猜度的样子,有些不耐烦起来,“你这人好生无趣,寡人记得以前的燕南哥哥可不是如此,那时你带着我在楚宫里什么地方都敢闯,怎么越长大胆子却越小了?”
    燕南自来到晋国就处处小心谨慎,尤其是之前发现景彻四处安插耳目更是对他的手段和心思又高看了一份,如今听他说起小时候的事才略松了口气,但仍是有几分猜忌。
    “那我们去哪,去多久?”人在屋檐下,燕南自然是要听他的。
    “去西街逛几日,那里有寡人幼年住过的一处宅子,我们三日后回。”
    “什么!三日?”燕南这杯茶肯定是不能再喝下去了,否则早晚被呛死,“你是晋国的王,离宫的事暂且不说,待三日未免太久,你放心?”
    “这三日是休沐日,何况如今并无什么大事,有什么不放心。”
    “可是••••••”
    “你走不走,磨磨蹭蹭!”景彻已经的开始甩脸子了,王的气度压下来,话语里就多了几分命令的意思。
    燕南自然没法再拒绝,最后就这样惴惴不安得和景彻出了宫。本以为驿站外已有马车等候,没想到出来却是什么都没准备好,燕南有些发愣:“这•••怎么去?”
    景彻回头有些奇怪得看着他,仿佛他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什么怎么去?”
    “马车呢?不坐马车,是骑马去吗?”
    “那你没有腿吗?”
    “啊?”燕南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景彻意思,“莫不是要走得去?”
    “当然,记住,你就当自己是寻常百姓。”
    燕南斟酌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那•••从这到西街有多远?”
    “也不远,”景彻边在前面走边随口回答着,“大概走一个时辰就到了。”
    “啊?”燕南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景彻笑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只是领着燕南往西街走,若是单纯走路也就罢了,可景彻这一路还不安生。他先是在东街晃悠了大半日,和几个小贩讨价还价买了些家常的小菜,转身就把菜全扔给了燕南,让他拿着;过了一会又在街边听别人说书,或是凑到人多的店铺里看看热闹,燕南全程只能跟在身后连讲话机会都没有;好容易折腾到了地处偏僻的西街,景彻又开始摆架子,一会儿吩咐燕南去买东西,一会儿又吩咐他去当铺当东西,甚至还让他把被别人丢弃在路边的脏馒头捡起来••••••
    饶是燕南这么好脾气的谦谦君子也忍不住了,但他只要有一点不满的情绪,景彻总会提前发现并慢悠悠说上一句:“如果你不愿意出来逛,那就自己回去吧。”
    自己回去!明摆着那是不可能的——倘若燕南真如此熟悉晋国的路,他早就自己走了。这次出来他们身边一个人都没带,穿的也是寻常衣服,燕南甚至忘了带钱,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找路回去。景彻明显就是抓住了他这一点,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其实满是威胁。
    燕南不明白景彻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此次出来,就是为了耍他吗?这一切来得莫名其妙,燕南回想他来晋国的所作所为,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何处得罪了这位晋王。可不管景彻到底什么想法,眼下燕南只能听他的,只能忍。
    去他国为质,受委屈是难免的,燕南可以忍,也可以低头,不是没有准备,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如今景彻的所作所为究竟什么意思。
    如此折腾了一路,等到燕南被磨得彻底没了脾气,等到他们终于到达景彻所说的那西街的屋子时,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燕南不用看自己的脚也知道是起了水泡,生疼,然而早已没了抱怨的力气,脚下都在发飘,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走这么多路。反观景彻,似乎早已习惯,不仅一点都不见疲倦似乎还格外开心,轻松得哼着小曲。
    在这种情况,景彻的笑意就有几分嘲讽之感了,甚至•••还有一种燕南也说不出来,却隐隐觉得瘆得慌的感觉••••••
    但现下,燕南没有心力去思考其他,他只是累,想歇脚,满脑子都是想坐下来休息的想法,然而等他仔细观看这间所谓的宅子时,心就彻底凉了——那哪里是什么宅院,就是一个偏僻的小茅屋,四处漏风,屋檐漏雨,唯一还能看得下去是屋子前一个种菜的小院子,但也是满是杂草。
    燕南几乎不敢相信他要住在这种地方,他正用眼睛搜寻着暂时可以歇脚落座的地方,就听见景彻的声音又在前面响起:“把院子里杂草清了。”
    还是命令式的一句话。
    燕南真的怒了,他未曾受过这般委屈,也未曾被人这样对待,忍了这许久还是忍不住发火了。他将手里提着的菜全部扔在地上,如孩子闹气一般对景彻吼:“我受够了!你到底要干嘛!”
    景彻早就意料到一般,依旧是淡定的神情,含笑看着他:“怎么,只是叫你清理杂草就不肯干了?”
    “我累了!”燕南气极,满腹的话说不出来,只能甩出这么一句话。
    “哦?累了?这就累了?”景彻仍是笑,只是笑意渐渐染了寒气,像是乍暖还寒的冰块掉入刚刚融冰的池水,又溅起一阵带着冷气的水珠,连带着整块冰面都开始破裂,而他接下来的话更如同冰刀一样,拨心刺骨的寒意,“你可知寡人小时候就是住在这个地方,捡着路边的脏馒头,拿地里挖出来的野菜跑到东街去换点零碎银两!你走了两个时辰,你可知那时寡人每日来回走多久,累,累什么!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的,你这个养尊处优的燕国太子这辈子都不知道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近乎呢喃,已经是在自言自语了。
    景彻今日也有些魔怔,他也不知道自己此番作为用意如何,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之间的身份之隔与这身份所带来的命运,从来就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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