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奉灼与王策的话已然随风消散在山林间，不会再被第三个人知晓。
    第二日依旧是风轻天蓝，雨露还沾在青叶上欲滴未滴；翠鸟在天际微亮时发出第一声鸣啼；街上的商铺和小摊刚刚有人来打理；新鲜出炉的包子冒出阵阵热气；人还很少••••••
    沈青焱这个时辰就来到布庄了，有人拿来一册竹简，上面记录的全是这个月的账目。
    竹简才卷开三分之一，就听见门口有人讲话，是个熟悉的声音：“这匹布多少钱？”
    铺里的伙计没料到这么早就有生意，刚想回答，沈青焱转身先开了口：“奉使者倒是真的很喜欢我齐国的街市，如今这时辰店铺未开，不做生意，不过能在这遇见也算巧事。”
    “不巧，买布是假的，我在等你。”奉灼的回答出乎意料!
    沈青焱愣住了：“•••你在等我？”
    “嗯。”奉灼点点头，“有事要和二爷谈。”
    沈青焱反应过来了：“是楚国的生意？”
    “对。”
    “那好，请吧!”沈青焱倒是很爽快，将奉灼请了进去，与他在屋内议事。
    奉灼还没开口，沈青焱就说：“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希望我帮你引荐我的哥哥沈青桀，对吧？”
    “对。”
    “你希望我哥将此次齐国可借之兵的兵力布防告诉你？”
    “对。”
    “同时为了避人耳目，你希望借由布庄传生意上的传运往来把消息运回楚国，就像你以前做得那样？”
    “••••••对。”奉灼没料到，沈青焱知道得原来这么多。
    “很意外？”沈青焱勾唇轻笑，“你利用布庄传递消息，我以前就知道了；我还知道承欢楼明里做些风月生意，暗地是个网罗各国消息之处。”
    “二爷聪慧，奉某无话可说。”如今，奉灼也只能这么讲了。
    沈青焱用那双狐狸般的眼睛盯着奉灼看：“那好，既然是生意，那就谈谈报酬吧。”
    关于这个，奉灼自然是有备而来的：“楚王应诺，日后和齐国布匹往来皆有你一家独作，此番事了后另有重谢，二爷想要的通关文碟也可以一并奉上。”
    “还有••••••”
    “还有？难道二爷对这个价钱还不满意？”
    沈青焱是做生意的，怎么会让自己亏呢：“我也要知道此次计划的全部过程，并且要一封楚王的手信。”
    “这不可能!”奉灼立刻拒绝，“且不说这次计划决不外露，单是这楚王手信就不可能!”
    沈青焱提条件当然会设有转圜余地：“那你们必须承诺，此次领兵不能有我兄长出任，且不管结果如何，与我齐国无关。”
    “这可以，一开始，我们的打算也只是借一部分兵力，并没有想将其他事情牵扯进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沈青焱问的这一句算是与生意无关了。
    “•••我也不知道。”奉灼说的是实话，他参与这件事，也不过是颗棋子。
    “领头的人是谁？”
    “•••无可奉告。”
    “既然这么没诚意，这生意就不要做了。”
    奉灼也是一步不让：“二爷好好考虑，我明日会再来一趟，若是二爷不肯做这生意那我自会另想办法。”他说完这话，就很干脆得要走。
    沈青焱看他打开门，叹了一声，算是妥协：“罢了，这生意我应了••••••”
    如果当时沈青焱知道全部的计划，他是无论如何都会阻止奉灼的，可惜，他没想到••••••
    奉灼笑了笑，回身一礼：“多谢二爷。我深信二爷言出必行，但今日这场生意不可没有信物，这是楚国带来的•••”奉灼从袖中取出一份通体润泽的玉碟放在桌上，“凭此玉碟可直入楚国，入关更是畅通无阻。”
    沈青焱拿起玉碟后也将齐国布庄皆可证明的印章交出，两人定好期限，这场生意便算是正式定下!
    沈青焱亲自送客，行至门口，沈青焱突然拿起奉灼方才随手指的那块布匹递给了他。
    奉灼不明就里。
    “即是买布，总要带回去吧。”沈青焱解释道。
    “这匹布•••太艳了些•••”奉灼盯着那红色发愣，他回楚后再不用这种艳色。
    “他本就是那般灼目的人。”
    奉灼还是收下了那布匹。
    他知道，沈青焱所谓的‘他’应当是‘柳浪’，可惜，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
    沈青焱看着他离开，轻声叹道：“本就是我先亏了••••••”
    旁边有人回应：“二爷做生意怎么会亏呢，若是二爷觉得亏了，那就不要做这场生意了，我们可不缺什么!”
    沈青焱没回声，是他先输得丢盔弃甲，还会在乎赔不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