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宫廷内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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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好人如此,坏人如此,不好不坏的人亦如此。
短短几日内,国相已经按照皇后的指示,搜集到了柳妃兄长柳将军的犯罪证据,今日朝会,正准备参对方一本,岂料无端冒出的匈奴大单于的使者,抢走了风头。
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勤政殿内,匈奴装扮的使者振振有词的介绍着联姻的互惠,“若是联姻,我方将保证不再骚扰边境,而中原王朝只需要每年给我们一定数量的粮草即可。如此一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联姻?
同意还是拒绝?
“胡闹,”主战派的柳老将军率先发表申明,“我们不是打不过他们,更不是怕他们,怎么能够接受如此丧权辱国的威胁?”
如果他知道,今日国相准备参他一本,或许就不会如此抢风头了。
国相不辱皇后使命,短短几日内,就搜寻到柳将军下属圈地的罪证。
圈地,可是皇上的忌讳。
圈地的事情,不论柳将军知不知情,都难逃其咎,毕竟,对方可是实打实的仗着他的名义鱼肉百姓的。
本来,国相已经联络重臣,今日参柳将军一本,没想到好端端的冒出一个匈奴使者。
朝会上,原本已经和国相商量好的重臣,已经不止一次向国相使眼色了,就是再问国相要不要按原计划禀奏。
可是国相迟迟没有给众重臣一个明确的态度
朝堂上,人心惶惶。
“国相,你怎么看?”皇帝开始征求国相的意见。
国相这个时候,哪有心思考虑匈奴和亲的事情,在他看来,匈奴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就算不和亲,最多不过是匈奴继续骚扰边境,边境又不是他和他的家人住的地方,他担心什么?
除掉柳将军,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若是真能用一个公主换回边境的安宁,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至于粮草,相信他们也用不了多少,而我们每年都会结余很多,既然如此给他们一些又何妨?边境的安宁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心底不是这么想的,但就是要和柳将军对着干,所以不得不勉强自己这样说道。
话语刚落,好大一帮重臣当即跳出来赞同与支持。
皇帝本来就刚愎自用,没有主见,见这种局势,自然会向国相妥协。
“国相和众大臣所言,正和朕心意,此事无须再议,就依国相之言去办,”皇帝装模作样的发号起施令来。
这一回,可把柳将军和端王爷气坏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准备开口再劝,岂料,国相有本参奏。
“皇上,臣有本参奏,”国相抢先一步。
“国相所奏何事?”皇帝不想搭理匈奴使者,恨不得有人参奏呢。
“柳将军放任其下属大肆圈地,据臣所知,陕甘宁总督林秩在陕甘宁打着柳将军的名义大肆圈地,现已造成民不聊生,民怨飞天之态。”
一句既出,朝堂一片混乱。
窃窃私语不绝于耳,指指点点不绝于间。
林秩,所有人都知道,是由柳将军一手提拔从一名士兵变为将军,最后也是在柳将军的推荐下成为陕甘宁总督。
其实,林秩圈地的事情,柳将军也听说过,也曾暗示过要林秩收敛。
可是,林秩早已是脱缰的野马,怎么可能还听他的劝?
柳将军知道,总有一天,自己的政敌会拿林秩的事情来刁难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巧,偏偏在匈奴使者来访之日。
这不是明显在告诉匈奴人,中原王朝将相不和?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秩圈地的事情,本王也有耳闻,当初可还特地告知国相,要国相上报皇上,除掉此祸害。不过国相当初为什么没有上报?不仅没有上报,听闻还和林秩来往颇为密切,不知道国相和一个大肆圈地之人来往密切,到底是所谓何事?再者,林秩圈地的事情,柳将军也是知道的,还特地着人要林秩不要为一己私利劳民伤财。不过众所周知,林秩早已不将柳将军当作自己的主人对待。所以说,这件事情,如论如何都怪罪不到柳将军身上,”端王爷第一个跳出来为柳将军澄清。
不过,很显然,他的解释是徒劳的。
因为,柳将军跳出来揽下了所有的罪责,“这件事情,应该怪臣,是臣当年有眼无珠,提拔此人。如若当年,没有举荐此人成为陕甘宁总督,想来也不会发生圈地之事。至于林秩是打着臣的名义进行圈地,这件事情,臣也是知道的。只是碍于往日情面,没有戳穿。现在想来,没有戳穿,就等于直接伤害了老百姓的利益,就等于是在助纣为虐。所以说,这件事情,臣理应受惩罚。”
朝内,向柳将军这种刚正不阿之人,真的是难出其右。
可能,也正是因为他只是一名将军,才会缺少为官之道应有的变通。
“圈地乃是皇上的大忌,柳将军任人唯亲,致使手下鱼肉百姓,此罪理应革职查办,”国相趁此机会,忙不迭的的申明。
国相金口一开,自然有一大帮重臣附和。
一大帮重臣一旦附和,皇上可就控制不住局面了。
这个时候,他是很犯难的,若是不依国相之言,对柳将军革职查办,难以在朝堂上服众。若是依了国相之言,下朝之后又要如何面对柳妃?
万一柳妃气急败坏,伤及了胎儿,那可就糟了!
就在皇帝急得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
端王爷又发言了,作为主战派,他的此次发言自然是和出战有关的。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浩浩荡荡的发出,“皇上,依臣之见,此事,当真不应该怪罪于柳将军。即便柳将军有错,也不至于革职查办。如果柳将军这样都要被革职查办,那这里的每一个人早就该被拉去菜市场斩首示众了,”一句既出,人群顿时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不过端王爷可没功夫理会这些小吵小闹,“再者,柳妃有孕在身,此时发落她的母家,势必会影响到胎儿发育。再者,柳妃生下的皇子乃是将来的太子,更是将来的皇帝。未来皇帝的舅父,怎么能随随便便说革职查办就革职查办呢?还有,”说到这里,端王爷转头看了眼柳将军,然后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依臣之见,如果皇上真要用此事处罚柳将军,倒不如给柳将军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让他领兵去边关清剿匈奴。”
这一回,议论声更是不绝于耳。
现在,就等皇帝的主意了。
“国相,你怎么看?”毫无主见的皇帝再一次征求起国相的建议。
国相,心底也是认可这个条件的。
在他看来,中原人根本就打不过匈奴,换句话说,端王爷这是在将柳将军往死路上推。
“如果柳将军真的能够不辱使命清剿匈奴,那今后边境可就再也不需要担忧受到匈奴的侵袭,皇上也不需要派公主去和亲,我们也不需要每年向匈奴人提供大量的粮草,”国相和声说道。
难得,几人保持了一致的建议。
皇上忙不迭的对着匈奴使者呵斥道:“我们的态度,你都看明白了吧?马上离开中原,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们中原王朝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更不会你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会做什么,叫他们做好受降准备吧!”
匈奴使者,冷哼一声,走了。
朝堂上大笑起来,其中又数皇帝和国相笑得最欢。
一个在笑自己颇有气势,一个在笑自己能够玩弄皇帝于鼓掌之间。
。。。。。。
朝堂内发生的一切,以各种途径快速的传播开来,宫内宫外,顿时一片哗然。
有的人开始筹划新的计谋,有的人则陷入即将开启的漫长的分离之痛。
将士出征,是在一个天清气朗的上去拉开帷幕的。
柳老将军为出征总指挥,柳少将军则为副指挥。
出征,事关重大,由皇帝亲自送行。
送行之人,除了皇帝,还有柳妃母子。
离别在即,哭泣声此起彼伏。
柳妃身着一袭素白色绣花长裙,宽袖时不时在眼盼停格一下,泪人一般的倾诉道:“哥哥此次一走,没有小半年,必定是回不来的。家里的事情,皇上自会派人打点,妹妹也会时常着人照顾,还望哥哥不要挂念。希望哥哥早日凯旋归来,哥哥骁勇善战,一定可以早日凯旋归来。”
柳妃身后的宫女也早已哭成了泪人。
不过她们可都是在哭自己。
古今征战,几人能回?
将军和少将军此去,注定凶多吉少。
失去将军和少将军的庇佑,柳妃身在后宫更会被皇后肆无忌惮的欺辱,腹中的胎儿恐怕十之八九是生不下来了。
柳妃若是生不下皇子,皇上和太后只会埋怨。
柳妃失宠,柳妃身边的这群太监和奴婢自然是要跟着受罪。
索性,还有长公主可以多多少少依赖一些,否则,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如何熬。
而此时此刻,长公主也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是在为即将远行的表哥即自己的未婚夫担忧,可怜兮兮的看着对方,柔声细语地说道:“是胜是败,我只要你活着回来,我会在这里等你,每一天都会来这里等你。你不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一辈子。”
公主和少将军的婚事,虽然没有明说,但几乎整个朝廷和后宫的人都知道。
而他们也早已将彼此当作自己的另一半对待。
“公主放心,我柳传,此生绝不会负公主,若负,必定天打雷劈,”浩浩荡荡的声音从男人厚实的唇瓣吐出。
天空,蓝的耀眼。。。。。
恰此时,一旁的刘公公抬眼看了看日头,然后冲着皇帝小声嘀咕道:“皇上,吉时到了,该出发了,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声音虽不是很高,却也叫周边的人都听到了。
离别的步伐,又加快了一成。
哭泣声,再次加重。
“哥哥骁勇善战,不假时日一定会凯旋归来,柳氏一族都在等哥哥凯旋归来,”柳妃长歌道。
将军已经上马,骏马已经开拨。
乐声响起,鼓声雷天。
哭泣声经久不息。
。。。。。。
将士出征了,柳氏一族就像被抽走了筋骨的木偶,开始了长达好几个月的战战兢兢的生活,而国相皇后一族则赶走了最大的政敌,开启了目中无人独霸一方的生活。
将士刚走,国相就急不可耐的派人传递消息给皇后。
派来传递消息的是曹太医。
曹太医和阎公公一样,属于皇后的远方亲戚。
在朝内,有自己的亲戚和亲信,自然好办事。
午日,曹太医拎着药箱,在阎公公的带领下,直驱鸾凤殿。名义上是来给皇后诊脉的,实则是来传递国相最新消息的。
几分钟之后,鸾凤殿内,大门紧闭,室内独留皇后、曹太医、阎公公三人。
“国相让微臣转告皇后,今后一定要小心提防桢妃。”
“桢妃?”皇后显然没有料想到哥哥会传来这样的旨意?
桢妃算什么东西?
还需要小心提防?
她除了家世还过得去,其余的可真的不敢恭维。
首先,本人不讨皇上和太后欢心。
其次,入宫多年,除了人老珠黄,并无一儿半女。
“国相怀疑,端王爷是故意将林秩圈地的事情透露给他,目的就是要借他之手来重伤柳将军。”
“什么?”皇后拧着眉确认到,“端王爷和柳将军是世交,怎么可能重伤他?”
“国相说了,他阅人无数,可是时至今日,都看不透端王爷到底心底在想些什么。国相说了,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说不准什么时候会跳出来咬你一口。”
“哥哥真这样说?”
“国相还说,端王爷的女儿桢妃虽然不讨皇上和太后喜欢,也无一儿半女,面上也不争宠,但是心底在想些什么,谁也不清楚。这样的人,才更需要提防。”
话到这里,皇后翻了一个白眼,咧着眼淡淡的说道:“这倒是,那个贱人,表面看上去什么都不争,其实背地里被任何人都能争。柳妃那个蠢货看不出来这一点,不代表本宫也看不出来。瞧柳妃那德行,自己被人卖了,还整日一个劲的扑上去叫人家姐姐长姐姐短的。”
“国相还怀疑,此次端王爷重伤柳将军,就是要逼迫柳将军将功补过出征匈奴,只是国相还不知道端王爷这样做,只是单纯的爱国,还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动机。这一点,还要娘娘也多方面打听打听,或许能从桢妃这里得到一些意外的收获。”
“还是哥哥考虑的周全,这件事情你回去告诉哥哥,叫她放心,就说我一定会细心留意着,”说到这里,皇后拧起眉疑声问道:“那哥哥有没有说如何处置柳妃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皇后原本还以为哥哥派人来,是要说这件事情,不成想。。。。。。
“国相说了,皇上已经年过四旬,不能一直膝下无子。柳妃的孩子若是能过继给皇后,那就最好不过了。”
“过继给本宫?”皇后暗自嘲讽道,随即哀怨的声音补充道,“只怕来日那贱人生下孩子,就要将我取而代之了。上次,皇上可是亲自答应那贱人,等那贱人生下孩子,就封那贱人为皇贵妃,还立那贱人的孩子为太子。来日若是他哥哥再凯旋归来,那我可就只能哭着让位了。”
话语刚落,就见曹太医一脸坏笑的言语道:“这一点,娘娘尽管放心,国相已经想到万全之策,绝对不会让柳氏父子有立功的机会,更别提凯旋归来。到时候即便他们能活着逃回来,也不过是重罪之臣。”
这一下,可把皇后听懵了,眼睛放大一圈,疑声确认到:“这么说,哥哥已经想到让他们有去无回的妙计了?”
这个时候,曹太医自然是要卖一卖关子的,“后宫的事情,国相自然不是娘娘的对手,不过前朝的事情,娘娘可就要对国相甘拜下风了。”
“你快说吧,哥哥的妙计究竟是什么?”皇后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国相已经派人去联系匈奴大单于了,会将出征将士的消息全部告诉给对方,到时候柳氏父子想要建功立业,那就是白日做梦。别说是凯旋归来,能不能活着逃回来,都是未知数。”
皇后长哦一声,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曹太医的声音短暂的停息后再次响起,“到时候,娘娘只需要在柳妃生产的时候,将柳氏父子兵败逃亡的消息告诉给柳妃,相信即便柳妃能够安然无恙的生下孩子,也会自此一蹶不振。再者,国相到时候会联络大臣,不让皇上加封罪臣之亲为太子。如果皇上执意如此,国相就会提出要皇上将太子过继给皇后的建议。到时候,只要文武百官都附和,皇上一定会妥协。至于柳妃,皇后娘娘只需要叫此人在生产之后保持一副一蹶不振之状就够了,相信皇上到时候也会厌倦一蹶不振的柳妃,太后也会建议让一蹶不振的柳妃抚养小皇子。”
新的计谋,随着时局的变化,就这样产生了。
接下来,便是计谋辅助实践的时候。
按照计划,国相派人去了匈奴。
而后宫内,也出现了短暂的和平局面。
一切看似一派和谐,可背地里却杀机四伏。
时间亦如蒸发的流水在飞速的消逝,转眼间,六个月悄然而逝。
柳妃已经九个月的身孕了,换句话说,用不了多久,就要生育。
一旦诞下皇子,宫廷内外,必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未雨绸缪,是宫廷内外,所有人的生存之道。
皇后和国相,已经谋划好了一切。
不过,却没有将桢妃也会夺子算进去。
这几个月来,桢妃和柳妃可谓是情如姐妹,来往甚密,不仅如此,桢妃还时常请太医帮柳妃诊脉和安胎,而且时常会帮柳妃试吃试药。
其实,试吃试药这些事情,下人也可以做。
所有人都知道,桢妃这样做,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
可唯独,柳妃却信以为真了。
姐妹情,越发深了。
就差同吃同住了。
其实,如若柳妃有半点心思,自然会想到,哪有女人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给别的女人,更别提会对丈夫宠溺的女人心甘情愿的频频示好。
可是,柳妃忌惮了所有人,除了桢妃。
毕竟,桢妃和她一起长大,同一年入宫,两家又是世交。
如此关系,柳妃不忌讳桢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外加之,桢妃表面功夫做的太足了!
“妹妹已经九个月的身孕,事事可要多加小心,万不可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出现差错,”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两人闲散在御花园里,亲昵的聊着天。
此时,已经九月份,万物进入了成熟的时节,也进入了衰老的期间。
御花园里,水,虽未结冰,鱼,仍在跳跃,但是两侧的花草树木,明显泛黄。
再这样的景致下呆久了,柳妃自然会想到自己的兄长和侄儿,自然会想到出征匈奴的将士。
他们怎么还未归来?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内宫不可参政,自从她怀孕之后,特别是将士出征之后,皇帝和太后就隔绝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还明令禁止不准任何人透露沙场的消息给她,目的就是害怕影响到她腹中的胎儿。
“这个时节,正是匈奴秋高马肥的时节,想来哥哥在漠北,并不好过。也不知道他们此时此刻,怎么样了?”柳妃伤感到。
沙场的事情,桢妃和皇后皆都非常清楚,但在柳妃面前,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咱们女人家,就不要担心男人在外面的事情了。再者,妹妹现在有孕在身,怎么能够劳心伤神?何况,沙场的事情,又岂是妹妹劳心伤神就能够解决的?要我说,妹妹现在安好胎,比什么都重要,”桢妃谦和地安抚到。
“一去就是半年,半点消息都不传来,我怎么能不替他们担忧?再者,长公主成日叫嚣着,说再不传来少将军的消息,她就亲自去匈奴腹地去找人。我真害怕她真的会这样做,真是愁死人了,她一个女孩子,去那里不是添乱吗?再说,匈奴据这里上千公里,这么远的距离,岂是她一个女孩子,说能去就去得了的?”
“长公主还是个孩子,她的话你也能当真?”
“我是完全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好了,你就不要在庸人自扰了,我看今日我们出来也够久了,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吧?”桢妃明显失去了耐心。
再者,她也不敢带柳妃出来太久,万一着凉或是一不小心发生什么意外,她可是承担不起。
就在这一天,柳妃回去没多久,就叫嚷着肚子疼。
柳妃这样一叫嚷,整个宫廷顿时忙碌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柳妃娘娘要早产了。
皇上和太后是最早赶到鎏姝宫的,二人到了那里的时候,太医已经在那里诊脉着了。
“怎么样了?是不是要早产?”太后焦急忙慌的问道。
太医诊脉过后,向太后叩头佐拮回复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
一句既出,太后可慌了,“能不能想办法再往后拖一拖?哀家记得,最后一个月,才是胎儿发育的关键时刻。再者,哀家听闻,不足月的孩子出生之后总是比足月生的更容易患病。”
太后这么一说,皇帝自然也要跟风。
郑重其事的对着太医叮咛道:“董太医,你身为太医院院判,柳妃的胎又是你一直在照料,想来,柳妃的身体状况,也是你最清楚不过了。现在可有什么办法,争取让胎儿再保一个月再落地?”
这一回,太医可犯难了。
锁着眉,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有没有办法?你倒是说句话啊,如果没有,赶紧叫人准备生产的事宜啊,”太后生气的叫嚣道。
董太医叩头谢罪道:“太后皇上请恕罪,若是有安胎的办法,臣一定竭尽全力,可是,柳妃这一胎,恐怕没有办法再拖延了。一来,娘娘上次小产之后身体还未调养好就怀上了小皇子,二来,此次怀孕,胎位不正。若是再不生产,很可能母子都会面临危险。柳妃娘娘怀胎七月的时候,臣就上报过太后和皇上,言明娘娘的胎能够维持到七个月已经是上天的厚爱,而今已经维持到第九个月了,实乃常人无法完成之举。”
既然董太医都这样说了,皇帝和太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而叫人准备生产需要的一切。
柳妃生子,可是大事。
皇上和太后都到了,其余各宫娘娘自然不能怠慢,先前接后纷纷来请安问候。
有些,请安问候之后,就留下了。
有些,请安问候之后,就回宫了。
皇后和桢妃这两个对小皇子志在必得的人,自然是要留下的。
不仅自己要留下,还要一个劲的赶走对方。
侧室内,两位娘娘的谦和礼让此起彼伏。
“桢妃妹妹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太后皇上还有本宫就够了。知道妹妹是担忧柳妃妹妹才特地留在这里的,妹妹不需要担忧,等待柳妃安然生产之后,姐姐自会第一时间派人去告知妹妹这一喜讯。”
“太后和皇上都在这里,妹妹身为嫔妃,又岂敢说累?再者,妹妹早前就答应柳妃娘娘,在她生产的时候陪在她左右。”
“哼,”皇后冷哼一声,嚣张起来,“照桢妃的意思,有皇上太后和本宫留在这里,还不能够让柳妃安心,唯独妹妹留在这里,柳妃才能安心?”
见皇后发怒,桢妃自然不敢怠慢,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对着皇后深鞠一躬,委曲求全的申明:“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担忧柳妃而已,再者,妹妹答应了柳妃要在她生产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若是妹妹走了,岂不是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皇后娘娘怎么忍心逼迫妹妹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再者,身为皇上的嫔妃,怎么能够明目张胆的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既然,桢妃都将皇上搬出来了,皇后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此事,只好作罢。
只是,皇后原本还计划,等柳妃生产之后,按照计划将柳将军父子兵败匈奴,失踪三个月的事情告诉柳妃,好让柳妃动气大出血而亡或是伤及身体。
而桢妃留在这里,势必是要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很显然,计划只能被迫搁置。
转而,祈求柳妃能够自行产后大出血。
可是,这样的祈求。。。。。。
这可怎么办?万一柳妃产后安然无恙呢?
那皇后只能实行第二部计划,在柳妃的饮食中加入一些会让柳妃整日浑浑噩噩的药草,到时候,柳妃病怏怏的样子肯定不适宜带孩子,到时候她就可以主动申请帮忙抚养孩子,到时候哥哥再在朝堂上一附应,到时候这个孩子就等于过继给她了。
如此一来,也不错。
只是得经常给柳妃下药,不然等到柳妃精神恢复之后,势必会要索要孩子。
所以说,最方便的办法,还是一招除去柳妃。
可是,现在。。。。。。
就在皇后权衡其中利弊的时候,正室响起呜呜咽咽的哭声,是稚嫩的婴儿的哭声。
在皇宫内,可是很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皇后和桢妃马不停蹄直奔正室。
赶到正室的时候,奶妈正抱着孩子给皇上和太后瞧。
“怎么样?是男孩吗?”太后睁着豆大的眼睛,焦急忙慌的询问道。
“是位小阿哥,恭喜太后,恭喜皇上了。”
一句既出,一干人等都常舒了一口气,紧接着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恭贺太后恭贺皇上。
其中,又数皇后的声音最纯真,最爽朗。
那声音就像歌声。
那歌声一样的声音,自然第一时间吸引了太后的注意力。
“来,皇后,快过来,快来瞧瞧小阿哥,”太后一边招手,一边急声催促道。
皇后站起身来,忙不迭的的赶过来,笑盈盈的看着小阿哥的眉宇,再抬眼轻柔的端详了一下皇上的眉眼,柔声说道:“和皇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像了,呵呵呵。”
“和皇帝小时候,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皇帝刚出生那会,也是这样。哀家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清晨,婴儿的哭声就像今天这样,”太后美滋滋的说道,临了,又不忘叩首感激祖宗,双手合十,头向下一鞠,言辞诚恳的感激到:“感谢历朝历代的祖宗们,这一下,皇帝终于有后了。”
这一侧,一干人等围着刚刚出生的小皇子打转。
那一方,桢妃则爬在床头,用白净的绣花手绢,一次次的逝去柳妃额头上的汗珠。
一边擦拭着汗珠,一边轻柔的安抚着:“妹妹真是辛苦了,接下来好好休息便是,什么都不要想。至于小皇子,有太后和皇上还有姐姐会帮你照料,直到你身体恢复那一日,在交还给你。”
想得美,皇后怎么可能同意?
桢妃的声音虽然不是很高,却也清晰的传入了这个女人的耳畔。
当即,这个女人便开始向太后和皇上祈求。
腰一弯,深鞠一躬,谦和地商量道:“柳妃妹妹刚刚生育完,身体还未恢复,小阿哥不如就先交由臣妾来照料?”
一句既出,太后和皇帝皆都眨着困惑的眼睛相互对视了一下。
“不如,就交由哀家来照料吧?皇后乃一国之母,还需要照料后宫大小事宜,想来也没有太多时间照料小阿哥。哀家,倒是一个闲人,正好可以留小阿哥作伴。”
太后都这样说了,皇上自然是要附和,“对,还是留在母后那里比较方便,小阿哥还未出生就是董太医在照料,现今也仍由董太医照料比较方便。而董太医又是母后的医师,若是将小阿哥交由母后照料,董太医今后去给母后诊脉的时候,自然也就顺便为小阿哥诊脉了。”
其实,原本,桢妃也是要争取的。
不过既然太后和皇上都已经这样说了,她也就不好再多说,对于抚养小阿哥也就不报任何希望。
可是,就在转眼之间,一切发生了天旋地转的改变。
卧床上,奄奄一息的柳妃突然强行着撑起身子,冲着太后和皇上和声祈求到:“皇上,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小阿哥福薄,怎么能去打扰她老人家?不如就让桢妃姐姐照料小阿哥吧?桢妃姐姐素来娴静,平日里对臣妾又百般照料,自小又和臣妾一起长大情如姐妹,小阿哥交由这样的人照料,臣妾也能安心养病。”
既然柳妃都这样说了,桢妃自然是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浩浩荡荡承诺自己一定会将小阿哥照料的生龙活虎。
“太后和皇上尽管放心,臣妾和柳妃妹妹情如姐妹,一定会对小阿哥视如己出。正如妹妹所言,太后娘娘年事已高,想来妹妹是不想劳累到太后,臣妾是了解妹妹的,若是因为小阿哥劳累到了太后,想来妹妹非但没有办法安心养身,还会越发心神劳累。”
既然如此,太后和皇上也只好作罢。
孩子,就这样交给桢妃来抚养了。
场面,又变成了一家笑,一家忧。
“外面什么人,鬼鬼祟祟干什么?”皇后一肚子气,正愁找不到发泄之处呢,岂料门外竟然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明显是有事要报。
皇后的一声呵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门外聚焦。
只见来人,竟然是前朝的一位公公,而且是刘公公的左右手。
“你来做什么?”刘公公赶紧迎了上去,可是对方却赶在他之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向着皇上汇报到:“皇上,太后,前朝出大事了。”
一句既出,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还在卧床上的柳妃。
“前朝能出什么大事?别瞎嚷嚷了,惊了皇上和太后,可饶不了你,”刘公公咒骂道。
对方转而冲着刘公公哭哭啼啼起来,“前方将士传来消息,我方又一次大败,而且这一次,溃不成军。至于失踪已久的两位柳将军,至今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一句既出,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卧床上,只见柳妃满脸错愕,目瞪口呆。
皇上赶紧冲到床边,搂柳妃入怀中,和声安抚到:“别听他们瞎说,这些人就知道人云亦云,将军骁勇善战,怎么可能突然出事?”
可是柳妃岂是皇上三两句话就能安抚的,憎恶又失望的看着皇上,闷气沉沉的质问道:“皇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故意叫人就瞒着我一人?”
话语间,泪流满面。
太后也走了过来,开始和声安抚起柳妃来,“柳妃,皇上不让众人告诉你,也是为了叫你安心养胎,索性,现在胎儿终于安然落地。”
可是,话语刚落,就听见皇后尖锐的叫声,“你们看,”所有人的目光朝着皇后手指所指的方位望去,只见,柳妃的被子上出现了一大摊红色血迹。
太医上前诊脉,急救随即拉开帷幕。
可是,最后还是听到了大出血的噩耗。
消息一出,新的计谋又开始诞生,不少人都转动起盘算的眼眸。
皇后心想,这件事情肯定是哥哥特地安排的,哥哥肯定是害怕她插不上手,特地安排前朝的人来通报将军失踪的噩耗。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公公的左右手也成为哥哥的下属了?
其实,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国相派来的。
而是端王爷派来的。
只是,柳妃并不知道害她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最信任的桢妃的父亲和桢妃。
眼见自己随时可能断气,特地支开了太医,面朝着皇帝郑重其事的叮咛道:“皇上,臣妾死后,还望皇上能够让桢妃姐姐抚育小阿哥。桢妃姐姐与臣妾情同姐妹,只有让她来抚育小阿哥,臣妾才能死而瞑目。至于长公主,还望皇上能够替她早日找到柳少将军,也好让他们早日完婚。最后,林秩的事情,哥哥必定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罪不致革职查办,还望皇上能够看在臣妾诞下小皇子有功的份上,放过哥哥一次,放过柳氏一族一回。如此一来,臣妾死而无憾。”
刚刚说完这段话,柳妃就闭眼了。
鎏姝宫内外,顿时一片哭丧声,与之前的欢声笑语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不过,争执与谋划,却不会因为这个人的去世,而消除。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争执和谋划,特别是前朝和后宫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