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1江梅信  S1·end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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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震泽深吸一口气。感觉多年死寂的心境又开始翻腾,那滚烫的地狱油锅炙烤着一颗亲情伦理的人心,让他向来冰沉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定儿。”元震泽看着元定,很是斩钉截铁,心如磐石,“已经没有第二次了。没有了。你此生都不要再见到司马彻。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有交集。”
    元定傻傻地看着元震泽,良久过后尖叫了一声,“元震泽!!!”
    此时此刻,他好似真正被人亲手掐断了所有的希望。他更为恼恨的是伸出手来作恶的元震泽。他归根结底还是喜欢着大垃圾司马彻,因此仇恨转移地那么快。迁怒总是这么毫无原则。
    元震泽不再说话。将他抬起来,扔回床上,伸手在床下的暗格里掏出了一根发亮的皮鞭。
    元定眼睛都瞪直了。他在这张床上睡了这么多日。从来没发现原来他卧榻之侧就藏有这么危险的道具!
    “我,哥!哥,有话好好说!大哥!先不要打!”
    元震泽沉着一张脸,“把衣服脱了,趴好。”
    “卧槽……”元定一个挺身坐起来就要跑,元震泽却轻轻松松就把他一鞭打了下去。元定叫了一声,倒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发现脸颊一侧连着嘴角火辣辣的疼。
    元定崩溃了,“你竟然直接打脸。”
    他本来这个殷青莲的身体容貌就没有元虚碧的美,现在元震泽竟然拿鞭子直接打他的脸。他如果留疤毁容了怎么办?那岂不是更绝望了吗?
    元震泽鞭子高高举起,“我不会再说第三遍。把衣服脱了,趴好。三十鞭。”
    元定一边抽噎,一边颤巍巍地拿手脱衣服,他动作慢,元震泽虚挥了一鞭,打在床边,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把他吓得又是浑身一颤,“我脱,我马上脱!不要打。不要打我!”
    他挣开衣服,闭着眼睛转身趴在床上,整个人缩着。看上去像一尾烧熟的虾。
    元震泽伸手,抓住他裤边,狠狠扯下,元定无力地抓着那点布料,转头惊叫,“不要!!不要再脱了!”
    元震泽一鞭打开他的手,元定呼痛,不敢再抓。元震泽将他裤子扒到脚边,扯出丢开,沉声道:“趴好。”
    “呜呜呜……”元定浑身光溜溜,羞耻地紧闭着眼。他害怕地颤抖着身子。等待的时间是最煎熬的。那种虚空中的鞭响足以让他整个人精神崩溃。
    良久之后,元震泽终于落鞭。他打的很大力。即使鞭子材质很软,也在元定身上带下一道长长的红痕。
    元定咬着牙,闷哼了一声。惩罚真正开始了之后,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他只需要在心底默默地数着鞭数。他甚至还希望元震泽打的快一点。快一点结束这一场羞耻的惩罚。
    元定很后悔。为什么要惹怒元震泽。不是早就知道元震泽很可怕了吗?为什么还那么傻乎乎地上赶着作死。
    元定闭着眼睛咬着下唇。一鞭又一鞭。已经发红发肿的地方被再次击打的时候会特别痛,元定下意识地扭着身子想避开,却听到元震泽沉声,“四十鞭。”
    元定傻了:“啊——!”
    这是地狱,这就是地狱啊!!如果这还不叫BE!还有什么是BE!!
    ++
    鞭子惩罚过后。元定整个人算是老实了下来。他恢复了正常人的作息。白天也会在元震泽的命令下胆怯地走出院子散步。
    日子一天天地变暖。元震泽也越来越繁忙了。元定好几天没见到他。紧绷的神经有些松下来。如今的元府与他那年省亲记忆中的格局差别不大。只是掌家的人换成了元震泽而已。
    鱼影池江雪亭陈静依旧,元定趴在栏杆上看鱼。心中百感交集。他现在终于肯接受一个事实——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元定伸舌舔了舔下唇,这种废人破罐子破摔的生活习惯了之后,也还好。不就是失恋吗?谁没有失恋过!有的人还一辈子都是个单身狗勒!
    元定狠狠咬牙:“对,我单身我快乐。我单身我自豪。单身使我幸福。如果有谁想要脱单。对不起。我们不能做朋友。”
    “青莲。”
    “?”
    元定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不知何时元琛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元定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好基友了,他本来和他也就是顶多三章的交情,也不熟悉,“你来找我?”
    元琛嘴角一勾,“我一直住在元府。”
    元定一愣,才反应过来,元琛还有一个身份是元震泽的养子。这辈分乱的。哥哥的养子,该叫他干叔叔的。
    嗯。干叔叔。这个称呼哪里怪怪的。
    元定皱眉,觉得不该把他确实就是元虚碧这件事情和元琛坦白清楚。反正他之前明白说了元琛也还是不信,不是吗?人们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青莲。你最近还好吗?”
    元定回想了一下被两个鬼畜轮番调教的血泪史,点头道,“还好。”个屁。
    元琛沉默了下来。似是不知道再说什么。元定也不怕尴尬,就继续看鱼。
    良久之后元琛直接开口问他,“青莲。你……你还要随我一同出塞吗?”
    元定有些惊讶,他考虑了一下,元琛这个提议对他来说还是有一些诱惑的。上京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过往与现实交织的伤心傻逼之地。司马彻与他只是一宫墙之隔,却显得那么遥不可追。元定颇有些绝望的想,司马彻,你这么走了,这个故事就再无第二个男主了。也说不定,你已经成为别人的男主角了。
    元定这样回答元琛:“我愿意和你一起回朔方城。但是我现在是受元震泽控制的。他不会随便放我离开。”
    “没关系的。只要你点头就行。他说了,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带着你一起走。”
    元定有些懵,好基友你这算是先斩后奏啊。不过元震泽这么爽快的动机也好理解——“你此生都不要再见到司马彻。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有交集。”
    元定深吸一口气。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天。他竟然要离开这里了。上京。
    ……
    元琛一生中对元震泽提出的所有请求,每一次都是为了殷青莲。连元震泽都觉得他这样偏离了正道,“无患,你已经一而再,再而三。他会害了你。太过执着的事情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元琛少年容颜沉默而坚忍,“梵刹伽蓝问圣行者——圣行者相信天命吗?曰:相信。若灭绝希望是天命所归,圣行者该如何做?答:逆天。”
    元震泽诸多不如意。他看着这个被他欣赏一手提拔的少年,也觉得天命弄人。殷青莲有朝一日竟然能够变成元虚碧。此刻的元琛,与当年固执入宫的元定愈发骇人得像。
    元震泽道:“他已不是殷青莲。”
    元琛恨恨答:“那又如何?”
    假使殷青莲早已不在。那他又该往何处寻?他也该死死守着现在这个不明不白的人。就像守着一线希望。
    元震泽沉默良久:“罢了。你带着他,也总好过他在我身边。他这个人……”
    元震泽想了想,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最后只得说,“你看着点。看牢一点。”
    元琛点头应下,“感谢父亲。”
    元震泽看着元琛离去的背影。舌尖发苦。
    哪一条路都难走。哪一条蛇都咬人。
    ……
    元定离开上京的那天夜里下雨了。是春雨。温暖的南风万里而来,遥遥北上。
    元定坐在元琛的马上,默不作声,他出城门的时候回头望了好几次。元琛骑远了之后问他,“看什么?”
    元定回答:“我也不知道。”
    元琛之后不再说话。元定也就靠在他肩头睡觉。
    ……
    司马彻站在城墙上,神色隐没在阴影里。
    沈容站在他身后,“后悔了么?”
    司马彻并不回答。
    沈容道:“元谋将他放在了元无患的身边。”
    司马彻道:“朕有时也会怀疑。”
    沈容挑了挑眉。
    司马彻回过头来,看着沈容,“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容面色平静,“世人追寻的一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你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他的目的永远不可告人。永远无法被说出口。
    时间倒回元定出宫前的一个月——
    “他是因为你而死的。你是这个世界原生者里面最为强悍的一批人。而他是外来者。你可以理解的,在你们的说法中,是类似于气、运、命之类的存在。与你的亲密相伴反倒将他更快地推离了这个世界。
    “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继续与他日夜相伴。他始终会离开,在不久之后的某一日。或者,放他远离你,远远地看着他。让他过最普通的生活,或许他可以在这个世界待久一点也说不定。我虽然因他而来,却也无法干涉他的系统。他比我要高等很多。”
    ……
    司马彻现在开始怀疑。这样远隔天涯、永无止境的痛苦,是否真正要好过短暂的相聚欢愉?
    ……
    →R3,《鸢尾六光年》节选:
    Winter很痛苦。他长年累月地沉浸在对青的思念中。他想念青的银色长发,和那双有着金色光点的、非同寻常的美丽眼睛。
    他有时也会质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如果一无所知。或者说装作一无所知。那么他现在还和青生活在一起。清晨起床的时候他可以看到青闭眼睡觉时恬静的睫毛。
    但Winter又非常清楚地知道,他不可以去回忆,不可以产生任何对过往决定的质疑。因为一旦开始后悔,这一路前进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作虚无,虚无会反噬,让他万劫不复。
    他除了继续前进。别无选择。
    ——
    “梵刹伽蓝问圣行者:圣行者相信天命吗?
    佛剑分说:相信。
    梵刹伽蓝:若灭绝希望是天命所归,圣行者该如何做?
    佛剑分说:逆天。”(斜体)
    ……
    重新回到朔方城之后,元定就窝回他之前住过的民宅缩了起来。元琛越来越忙,元定有时会发现自己房间有元琛来过的痕迹。留下的一些点心、随手带的小物件之类的。
    元定拿着一个黄铜作的小铃铛晃了晃,有些空灵的声音在室内回荡。这是挂在马上的铃铛,元琛竟然把这个送给他。也是品味微妙。
    不过元定还蛮喜欢的。
    他继续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深宅生活。直到有一天元琛在他睡梦中留下一封信。
    翻译过来大致意思是:
    青莲。
    终于开战了。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尽快回来的。
    你到底是谁这样的事……我已经不在乎了。你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样就够了。
    ……
    元定拿着信纸翻来覆去看了看。皱了皱眉。
    他是谁这样的事。他自己都常常说不清楚。
    ……
    征和十六年。漠南之战。
    春,镇南侯统帅三路大军出长城。
    夏,拓跋霖遭遇匈奴主力,击溃匈奴军队。
    秋,一小支匈奴余兵南下,乘虚攻破朔方城,大火三日夜。朔方从此于地图上消失。
    紧随其后,飞骑将军元琛攻下匈奴王庭。以牙还牙,放火焚烧。
    匈奴王逃亡漠北。征和十七年,漠南之战结束。
    同年,晋元帝改年号为归元。
    ……
    陌上雪销初,才得江梅信。翦彩盘金院落香,便觉烧灯近。乐事眼前多,春酒今年胜。好趁迎梅接柳时,满引金杯饮。
    ——宋·朱敦儒
    《卜算子》
    ——S1·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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