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索赔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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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寨一向行事作风高调,这次重新开寨早就放出了风声,现在整个眉山县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有商铺摊位全部关起了门来,毕竟大家对黑风寨的行事作风已经深恶痛绝,谁也不想成为他们开寨立威的牺牲品。
虽然家家闭户但是大街上依然热闹,黑风寨派了一行人在街上敲锣打鼓放鞭炮,这只队伍的后头还跟着五顶竹轿。为何不用锦轿,倒不是因为黑风寨想省钱,而是因为一方面竹轿方便走山路,另一方面他们也想为大家展示一下他们究竟邀请了哪些人去参加今天的开寨大典。
他们在大街上荡了一圈,前前后后请了五个人,分别是县令沈泉、天井街的大户齐大老爷、烟雨茶楼的说书涟漪先生、阿春糕点铺的老板娘伊春以及谷雨堂的堂主陆倚香。齐嘉年在这眉山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家大业大的他一贯脾气不好,黑风寨出动了十来个人软磨硬泡都请不来这齐大老爷,也只得作罢。
外头这么大的动静在,有不少人家都偷偷隙开窗户窥探一二,他们着实想不通黑风寨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把县令爷都请去了。更想不通的是这五个人的背景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尤其是后两者一个卖糕点的,一个开澡堂的请去到底是要做甚。
而此时正被大家议论纷纷的澡堂老板陆倚香,正浑然不自知的裹紧了披风坐在竹椅上睡得好不香甜。好像此事与他毫无干系,而他也没有坐在被请去参加黑风寨开寨仪式的轿子上。
要说黑风寨的这帮弟兄争雄斗狠了这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坐上他黑风寨的轿子说好听点是请去,说难听点就是强行绑去的,要不然沈泉、沈丹青和伊春怎么会各个脸色都这么难看。像陆倚香这般不管不顾还能睡得上大觉的,他们也还是第一次见。
这只队伍把该带上的人都带上了,便浩浩荡荡的出了县城,去往卧云山的道路还有足足三十里,途中休息换人足足轮了五圈,当来到卧云山脚筱竹峰下时已是傍晚时分。
敲锣打鼓的队伍一出县里就默不作声了,他们本来的用意就是给老百姓看的,都通往郊外了还有什么好显摆的。因此当陆倚香醒来的时候,一行人安静的出奇,他伸了个懒腰笑道,“哎呦,这都已经到筱竹峰下啦,大家辛苦辛苦,等到了山寨让寨主请你们吃肉喝酒。”
黑风寨的弟兄听了陆倚香的话都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不知死活的奶娃娃还敢替寨主发言。”
“看样子他是没见识过我们黑风寨鼎盛时候的作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就是就是。”
不少人低声在那里议论纷纷,队伍中只有一个身形健硕的彪形大汉毫不避讳的哈哈大笑着来到陆倚香的跟前,“小兄弟你很有胆量啊,跟前面几个不说话的比起来,你有意思多了,等待会儿寨主开寨要杀鸡儆猴的时候,我一定极力推举你先上。”
众人听了这大汉的话,都乐开了花,“胡六爷不愧是胡六爷,你真是太坏了,估计这下这奶娃娃可要笑不出来了。”他们都在笑话陆倚香太年轻爱出风头,这下可好,第一个没命的就得是他了。
此时一直沉默的沈泉轻咳了一声,转过头来对陆倚香说,“陆老板你别怕,沈某再不才还是个地方父母官,无论如何自当保你周全。”
陆倚香对上沈泉的眼睛,见他眼底一派真诚反倒觉得好不讽刺,不接他的话茬从怀里掏出了《山海经》接着上回一页一页认真的翻看着。
胡六爷拍了一下沈泉,“沈县令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自身都难保,有这闲工夫还是操心操心你自个儿吧。”他拍的力道不轻,沈泉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你们别动他,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沈丹青这一路也没怎么说过话,到这时突然叱道,倒是让众人有些吃惊。
“没想到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先生,脾气倒是挺硬的,还想替别人强出头。”胡六爷轻蔑的看了沈丹青一眼,对于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读书人,他一贯厌恶。
“哼。”沈丹青发出来一声冷哼,他的脾气是不好,只是还不想在此发作,因此也没有再说下去。
伊春是抱着东子来的,这一路上脸色最难看的可以说就是她了,她诸事不理只是小心翼翼的护着东子轻轻安抚他。如果可以,她宁可自己一个人来也不愿意东子涉险,但是对于此行的来意她心中已经有数,这一切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她在心中叹息。
许多埋藏已久的陈年往事涌上心头,心痛如绞,这种时候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行还有陆倚香在,似乎只要有他在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伊春一边抚摸着东子的额头哄他睡觉,一边抬头朝陆倚香所乘竹轿的方向望去,他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伊春的心情稍定。
正式开始登筱竹峰,五顶竹轿里的人都被蒙上了眼睛,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落轿。因为处于绝对的黑暗之中,又是前往如此险恶之地,众人各自戒备。松开黑纱的那一刻,众人都对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四面环山的山谷之中赫然立着一座宅邸,宅邸的门头上挂着一块匾题字求酒园,园外生长着一种不知名的花,不过初春时节已经开的夺目盛放,那是染指十里的火红,娇艳到嗜血的绽放,这花开的不祥。
也许其他人并不认识,但是陆倚香却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盛开在忘川彼岸的曼珠沙华,不久前因为陌无垔他才有幸亲见过一次,这种花需要黄泉浇灌一千年才开花一次,是留给死者最后的风景,在人间怎么会有?!
说起陌无垔自上次地府一别到如今,已有余月未见,原本以为只是短暂的分别,却不想随着时间的推移竟渐渐变得绵长,连陆倚香心中都没有底,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大部分的时候刻意不去想也觉得还好,如今一旦想起,心就像是被浸泡在了醋坛子里一般,酸涩到发酵的难耐。早知如此,就应该再多看他几眼,再多说几句话的……陆倚香难得有些惆怅。
“欢迎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光临鄙宅,参加今天黑风寨的开寨大典。”从园子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他身材较常人显得异常瘦削,似是为了庆贺特意穿了一身红袍,空荡荡的就跟挂在他身上一样。“陆老板也来了幸会幸会。”他撇开众人,突然招呼陆倚香倒让大家有些吃惊,不知这其中的缘故。
这其中有些人还不认识唐四,胡老六出来介绍,“这位就是我们黑风寨的当家的,唐四,唐大寨主。”
唐四点点头,他本就有些病,加至前阵子被陆倚香打伤,让他病态的脸上更显惨白,要不是尚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这么鬼搓搓的出来,简直犹如厉鬼。
陆倚香走下竹轿,饶有兴致的来到唐四跟前,递了一份书信,和前一日用箭射到门柱上的如出一辙,“唐大寨主这个给你。”
唐四还是第一次见到陆倚香对他说话和颜悦色,不免有些犹疑,心想这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面上还是收下了陆倚香的书信。众人都在好奇这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只见唐四拆开来一看,惨白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最后又恢复了惨白。
“如何?我这个价钱是很公道的。”陆倚香宴宴而笑,自来熟的已经从唐四身旁经过走进了求酒园。
唐四将书信弃在了地上,也跟着进去了。
众人一见寨主走了,赶忙捡起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家门有楠木,被摧之,索赔白银三百两。”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