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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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有什么大事儿,那就是这个几百年不曾有人到访的偏僻小山村突然搬进了一户新的住户。刚来时,那人浑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眼神悲痛,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一划一划全是刀痕。他似乎是逃出来的,直接晕倒在了村口,后来才被好心的村民们扛回去。他很安分,即使是在昏迷中也十分配合村民们动作,只是手中紧紧地拽着一块什么东西,一旦有人想要去掰开他的手,他就像是被侵犯了领土的小兽,全身仿佛都竖起了利刺,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他醒了以后,也总是沉默不语,不和周围的人说话,仿佛把自己与世界隔开只身藏进自己的天地之中。后来村民们渐渐疏远了他,他成了村里有名的“独体户”。
“他打猎回来了。”一人说道。现在正是春耕,村民们一大早都在自家农田里干活,现在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聊长拉短。
“是啊。他每次上山都能打到好东西。”另一个人附和道。
“其实他也没啥不好,就是不太爱说话,整天绷着个脸,看着怪吓人的。”
“谁说的!”一小孩插嘴说道“我之前有一天看到他拿着个什么东西坐在他家里屋门口那儿嘀嘀咕咕的,还在笑呢!”
顾桓提着两只死去的山鸡,快步走回家去。村民们说的,他都有听见,但并不在意。他们所有时候比较呱噪,到比起那些小人来说,就显得很可爱了。当初他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向往归隐的生活,现在似乎也能理解了。
他回到家中,把鸡提到在厨房里放着,又洗了手,这才从衣襟里扯出一块玉来,开始絮絮叨叨的对着玉说话。
“我听你的,来到了这个地方。和你想象中的一样,这里有淳朴的百姓,有美丽的风景,有安逸闲适的生活……我早该知道的,你那么聪明,你所向往的生活自然是极好的。”顾桓手指慢慢地在玉上摩挲着,“对不起……我早该听你的……如果我早早听你的话,不那么骄傲自大,不那么轻狂,也许你也不会……”他的声音开始哽咽,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人的笑脸。那人穿着惯穿的白衣,衣服上缠绕着蓝色的繁复的花纹,整个人逆着光,周身都仿佛镀着一层金光。那张清俊的脸上勾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就像是冬日的阳光一般清澈又温润。但是画面又很快跳转到另一个时刻上,那人脸上温润的笑容不再,身上的白衣变成泛着冷光的铁甲,鲜红的血液在上面勾起一个又一个纹路。那是让他一生都无比痛苦的画面。那双执笔弄琴的手终是为了他而执起利刃,顾桓清楚地知道,他并不爱上战场。他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澈,却又不知从何时开始敷上一层雾气,从此再也没有人能看进他的心里。
当他冲过来为他挡住了那致命一箭,当他倒在他的怀里时,顾桓清楚地听到了世界崩裂的声音。那人脸上没有不甘,没有痛苦,只有一抹放松和释然。他说:“终于……”终于什么呢?顾桓不清楚。但他明白,只要这个人一死,那他早已摇摇欲坠的世界顷刻间就会塌陷。
后来他抱着他走了很久。
那是一个远离战场的地方,很安静,周围还有很都不知名的小野花,很漂亮。他把他葬在那里,连着自己的世界一起,然后来到了这个山村过着隐世的生活。
“子玉,子玉,子玉。”
“如果还能再遇上你,我一定听你的话,不再狂妄、不再自大。你想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拿来给你……”
“子玉,我那么那么想要再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