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杨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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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叶杯(纳兰容若)
知己一人谁是?已矣。赢得误他生。有情终古似无情,别语悔分明。
莫道芳时易度,朝暮。珍重好花天。为伊指点再来缘,疏雨洗遗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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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杨闲
花明镜,排行十,字未末,人称拈花一笑。
没有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是男是女。
总之他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一个神秘的人,一个无聊的人。
他会骑马忍踏落花,复闻马蹄香,大笑离去。
他会雪夜饮冰,冻的浑身发抖,大声咳嗽。
他会在二十岁的时候,穷极无聊,写下预言,明镜此生必与姓木的人共度,署名花木明镜,广发天下。
天下人为之一哂。不知道为什么誉满江湖,消息灵通冠天下的流花山庄要每隔几年发布花明镜的芝麻小事。并没有人要知道一个无名小卒的这些无关紧要的杂事,流花山庄难道会不清楚。
也有好友问过流花山庄大公子此事,他却只是笑而不语。如此反而让江湖中人对花明镜此人产生了些恶趣味的好奇。
于是开始有人说花明镜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十皇子,欲微服江湖,快意恩仇,于是事前让流花山庄为他编造了花明镜这个神秘人的身份,方便行事。有人猜花明镜是邪教教主,喜怒无常,行踪不定,但武艺高绝,即将祸乱江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更有人揣度此人是下一任武林盟主的有力角逐者,流花山庄将会鼎力助他登上盟主之位,进一步扩大山庄势力进而统治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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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闲逢人便问你知道花明镜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寻找心爱的人,因为他神情焦灼,风尘仆仆,微微盖住眉眼的帽檐已经灰白。知道的人都想说他是不是神经不正常,便问他找花明镜做什么。
听说花明镜是当世最漂亮的人,我的梦想便是娶到最漂亮的人。
他每每如此回答,然后问话者便大笑起来。
有好心的便问他找了多久了。他回答三年。那人唏嘘几声,嘱咐他好生回家,不好再找了。在这世间莫说花明镜住哪,有没有这个人都仍不可知。他却摇摇头,继续寻找花明镜。
有不好心的便想这是哪里来的傻子要逗他一逗。告诉他,花明镜就住在冰雪城。她每日都会在城门卖豆腐,你一去便可看见她。待他兴高采烈道过谢赶到长年寒冷的冰雪城,却只看见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女子在城门卖豆腐,仔细问下,那姑娘也并不叫花明镜。反而用她肥大壮硕的手掌拉扯他,他掏光身上的银子买了一担豆腐才得脱身。脱了身,他豆腐也不要,慌忙地跑了。银子没了,衣裳破了。他只能留在冰雪城的有间茶寮里做杂工,打算攒够银子再找花明镜。
这一日,茶寮来了一位客人。他举止平常行事平常说话平常。杨闲却偏偏注意到他。他一边擦洗茶杯,一边侧头望着他。一件洗的泛白的旧衫,松松的挂在身上,显得他骨架单薄。似乎察觉到杨闲的目光,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喝光杯里的茶水,起身离开。杨闲慌忙追了出去。
“公子。”
他回头,疑惑的眼神。
杨闲在衣服上擦擦手,“你还没给钱。”
可那人也只是微微一笑,回头走了。
那样淡漠的微微一笑,不是颠倒众生的美丽,却有打动人心的清澈与干净。他是与世无争的,他是满含了心事却假作了漠然的。那个微笑告诉杨闲的似乎太多太多,令他一向简单的头脑却飞速的运转起来。仿佛碰到那个人,他就聪明了,激起了从来不曾有过的天赋出来。或者其实这只是本能,一种只给那人的本能。
杨闲愣在当场。回到茶寮才想起他还是没给钱,不禁微微苦笑。
第二日,那人仍旧白旧长衫,坐在昨日的位置。
慢慢喝完一碗老茶,眉角微皱。杨闲知道他定是被茶苦到,心中便有些爽快。
回神再望,那人已是在茶寮外。急急忙忙去追。
“公子,你昨日的茶钱还未付。”
一样的回头,疑惑,然后微微一笑离去。
如此便成惯例。
杨闲便再也不问,只是依旧在那人离开时追出去,唤一声公子便不说话,只看他回头微微一笑,便觉得足够了。后来细细一想,那人是给了茶钱的。他的微笑足以换世间任何一碗名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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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花明镜
某日,冰雪城中来了贵人。据说是天潢贵胄,王侯之尊。杨闲不管这些。只是那人却从此不再来。
杨闲一边擦桌子一边望着空空的位置发呆,想起还没有问过那人的名字。于是蓦然冲出门去。听见老板在他身后咆哮,“杨闲我要开除你。”他也顾不上了。
忍不住在街边问道,“你知道一个人,穿着白衣,不大爱笑,长的很美,那是谁?”
卖地瓜的纪老爹抬头。--大概是商家的三小姐商情吧。
--不是。他。。。他是男子。
--喔,那就是花十公子了。但是他已经被侯爷请进府中,今日便要随侯爷车驾返回帝都。现在应该到城门了。喂,杨闲,你为什么抢我的地瓜。回来。
“公子。”远远的有人在唤。
马车里那人轻捻车帘儿,薄面微露,看见面前的人,不由微微一愕。车驾缓缓停在城边。
“你来做什么?”车里的白衣公子缓缓下车,蹙眉问。
“只是想问你的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顿了顿,道,“我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眉尖一缕浅浅忧思。”
“为什么?”
“这里太冷。”
“、、、”
“我走了。”
那白衣人眉目淡淡,走回去掀帘上车。这边厢的人突然想起什么大喊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
“明-镜-。”淡淡的两个嘴从微微发白的嘴唇里倾吐,好听非常。
杨闲站在路边一时呆住。他说他叫明镜,老爹说他叫花十公子。他低头望着怀中抢来的两个地瓜,突然追向远去的车驾。
“明镜,我把地瓜给你。你留下来好不好?”
有人从马车里慢慢探出头来,静静望着追逐着马车大声呼喊的杨闲。
“你要留下吗?”他转头问车内闭目养神的某人。
某人毫无反应,只是眉宇微微一轩。
小侯爷温书玉于是轻笑,头上的明黄金冠微微晃动:我就知道你看不上那个傻子。
“我也看不上你。”身旁的人轻轻答。
温书玉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未末。”
“停车。”某人突然睁开眼。
杨闲看着马车越跑越远,已经出城十里了。再跑下去,他定会追不上。思绪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他立刻松了口气,气喘着奔过去。看见一个白衣人缓缓踱下车驾。
他淡淡的看着使劲赶过来的杨闲,杨闲上气不接下气,无法成语,只是托着手里的地瓜递向他,眼神清澈。
“明镜。”杨闲终于能说话了,却只念了他的名。
“我不能留下。”
“为什么。”
“我是男的。”
“那有什么关系?”杨闲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执念。
可是那人却清目含笑。“好吧。”
花明镜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手指轻轻接过地瓜。杨闲见他如此,心中欢喜不过,脱下头上的帽子,欢快的跳跃起来。
花明镜看见他眉清目朗,不禁也微微一笑。
温小侯从马车里伸出头来,气急败坏。“未末,你是故意气我。难道本小侯还抵不过两个地瓜吗?”
花明镜眼都不眨,挥挥手,“再见,书玉”。
温小侯暴跳着呼喝马车速速离去。未末。你就是料定我舍不得杀你。你赢了。他闭上呀恨恨的想。
身后的花明镜笑笑不语。
杨闲突然皱眉看着他。
怎么了?
“好像我也是男的。”杨闲看起来非常苦恼。
花明镜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去,不久传来一阵大笑。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袍子,腰肢盈盈一握,竟比女子还细。这般笑来只觉得那个人都要化了。
杨闲叹口气追上去。看来要给明镜好好补补了。
“你真的是花明镜,排行十,字未末。杨闲对着白衣的某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你说呢?”
“你就是世间最漂亮的人?”
“谁说的?”
“我不知道。我说我要娶这世间最漂亮的人,他告诉我最漂亮的人叫花明镜,字未末,排行十。”
。。。
花明镜叹气。你被骗了。
杨闲无辜的看着他。
“我不是最漂亮的人。那人是想整你玩。”
杨闲想了一会儿,“我觉得明镜是最漂亮的人,我没有被骗。”
花明镜摇摇头。“明儿我带你去看商情。她是整个冰雪城最好看的人。但是天下比她好看很多的也还有。”
杨闲点头:“好。过了一会儿,他轻轻说,“不过我还是会觉得明镜是最好看的。”
花明镜低眸不语,只是唇角凝结起一抹微笑。
作者闲话:
Hi~iamco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