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008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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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小姐。”穆妈妈上赶着回答,目光留在男婴脸上,似笑非笑。注定是一颗互惠互利棋子的话,那么有利可图才能好生养着……只是可惜了长得如此漂亮的小娃娃,没了亲生父母的照应,注定只能看别人脸色生活。
“舅母,你身子可好些?”殷丰桦坐在床边,问卫夫人。自上次弄丢了弟弟,舅母的身子时好时坏,差不多半年来都是如此。舅母恐怕是在夜夜以泪洗面吧……
“没事,小桦,你的事准备得怎样?我听你舅舅说,现在京城里谁都知道七皇子被殷皇圈禁了。”卫夫人眼底似有希翼之光,她多希望那母子三人能早日消失。
“只是圈禁而已,父皇这么做恐怕也是怕事情越闹越大,暂时封众人的嘴罢了。”殷丰桦闪过冷意,他才九岁,但整个人说话的语气和精神都不似孩子,反而更像一个成熟的王者。
“那也总有点眉目了。”卫夫人还是很乐观的,这是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念头了。儿子没了,她只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丰桦身上,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没叫她失望过。
“嗯,总比以往的纵容要好得多,不过我们也不必抱什么希望才好。”有时候给了希望到最终只剩绝望,那种感觉太糟糕了。殷丰桦笑得无奈,话中之意却无比清晰,“我母亲为了不得罪他,当年看着我受尽百般委屈,却不替我说一句话,结果呢?还不是三尺白绫赐死。”
“你别怪仁贵妃,她也是身不由己。”作为弟媳,卫夫人还是想替自家的大姑说上几句的。
“是啊,好一个身不由己,她这样轻轻松松做母亲,却不顾儿子的性命,最终落得自己也丢了命。这就是生在皇家的命吗?舅母?”殷丰桦说到此处,不禁声音都带上了些许的哽咽。
“不是皇家的命,而是你父皇和你母后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都知道皇上当初也是没办法,三个皇子之间的误会,他们母子三人个个指责你,皇上才会不得已的做了这个决定。当时你刚四岁,你叫皇上怎么给你主持公道。仪贵妃是鲁将军的外孙,你娘和卫家根本没办法帮你。”卫夫人无奈的说,“你母妃也是没办法才只得默默忍受。”
“……”殷丰桦没再反驳舅母的话,他过来只是看看舅母身子可好,前几天他听小苏说舅母躺在床上没下来,他担心舅母因着痛失爱儿,外加当时产后亡命逃亡而患了病。不过在看到舅母虽然是躺在床上,但气色比他想像得要好些,不禁有些放心。
“舅母,你好生歇着,宫里的事,咱们暂且不提它,不管它有何变化,我们做好自己,不去管他们。”殷丰桦说得很无奈,对他而言,有些事他最好先放一边。自不太懂事时便被赶出皇宫,记忆有些模糊了,对父皇的记忆更为模糊,他不会去强求父皇的疼宠,只是他对母亲的记忆有不少片断还残留在脑海里。母妃对他的好,他记得,母妃遗弃他时的眼神他亦记得。因此,他是有遗憾的,母妃对他到头来也不过是利用,这是他过了两三年后才弄明白的。只是舅舅舅母都说母妃是被逼无奈,有一天他会懂。如今,他根本不想去懂母妃,懂得越多也许就会越伤心。
“桦少……”小苏看到丰桦从女主人的房间里出来,又看到小主子的眼神似有凛冽之色,他有些担心的迎了上去。
“小苏,你让小敏多陪在舅母身边,端茶倒水的不可忽略。”丰桦语气不愉的说,自他进舅母房间到此刻,就没见过小敏。
“桦少,小敏今天去集市了,去准备点瓜果,要过冬至了。”小苏看出小主子的不快,立即替小敏做解释。这个季节本就少水果,要走的地方恐怕会不少。
“哦……”这种事怎么不是小苏去做,非要小敏去做?
“小敏最近和道上的包打听走得比较近,我们很多消息都从他那里打听来的。皇宫现在不太平,殷皇自把七皇子圈禁了,仪贵妃当时还只是痛哭一番,最近听包打听说,仪贵妃有可能会请鲁将军出面,逼皇上解了七皇子的圈禁日子。”小苏眼底闪过无比担忧,如果皇上这次再做让步,那么之后他在皇宫将无威信可言,甚至整个皇宫只有仪贵妃独大,她想做皇后,恐怕也是眼下的事了。
“你让小敏去打听宫里的事,叫她小心些,别露了身份,反招横祸。”九岁的殷丰桦对十五岁的小苏说。
“我知道我知道,小敏机灵得很,桦少放心吧。”小苏打着包票说,对于小丫头的机灵劲,小苏绝对相信她能做到滴水不漏。
“嗯,那便好。以后也别去打听那些事了,太危险。我对皇宫从没什么想法,宫里的事也由着他们去闹吧。反正不要牵扯到我们身上,咱们还是过小老百姓的日子来得更可靠些。”殷丰桦淡淡一笑,说。
“桦少,你这么想,只怕老爷会生气。”小苏说得有些没底气,对于老爷的交代,小苏自然想办成。虽然桦少不是老爷的亲子,但至少也是有血缘关系在的。老爷就算失去了亲生儿子也不至于失魂落魄,但要是失去桦少,那一定会变天。这就是舅甥的感情,一种抚养和被养育的血缘亲情。老爷对桦少寄予厚望,那么桦少就算为了老爷,也该振作,也该去做他该做的事。
老爷和夫人的希望是桦少将来重回皇宫,当然不是被皇上召回去,而是凭自己的本事回去,去继承大殷王朝。
“我知道,我心里自有想法,只是现在不便与你说,你也别打算从我这里知道点什么。”殷丰桦对小苏板着脸说,吓得小苏不敢再多说。
殷丰桦除了对舅舅和舅母有那么点笑容的话,平日里面对他和小敏,现在几乎没笑容了,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殷丰桦的神情看上去叫他和小敏都担忧。他们有好几次想去问殷丰桦,为何如今的面色越来越冷了,跟小时候刚出宫那会儿还时不时会哭闹的九皇子完全搭不上边,这令他们很遗憾,同时也无可厚非的想着九皇子越早沉稳与他们的情况越有利。
“你在外边候着吧,在小敏回来之前,舅母要喝茶的时候你能照应一个。我一会儿出趟街,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怎样避开陌生人。”九岁的殷丰桦身高看起来就跟十三四岁的少爷没什么两样了,但一脸的稚气未脱,不过看他的眼神,倒叫人更相信他已经到了弱冠之年。
“是,桦少。”身高都快赶上自个儿的小苏,虽然担心桦少,不过他知道他跟过去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如真遇到什么事的话,他估计反而成了桦少的累赘。当下他也只有点头表示服从桦少的命令。
殷丰桦特意走小道,那里几乎就是一些行医者为采草药而踏出来的断肠道。平日这里特别人少,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先是多了辆挡路的马车,他贴着马车才越过马车,马车后坐着一年老女人,怀里坐着一个约摸半岁的小男娃。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小男娃看到他时,一边拍手一边对他展露笑脸,嘴角边两个深深的酒窝令殷丰桦心里一震,那酒窝叫他想起了那个才出世不到两天的夭折弟弟。
只是这孩子终究不是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已经死了……收起心里的难过和震憾,殷丰桦对小男娃淡淡一笑,便加快步子离去。
离去前,他听到妇人在对小男娃说:小涵涵,哥哥走了,不哭啊。
殷丰桦不禁摇摇头,这孩子一定是太寂寞了,才会看到个陌生人都露出笑脸来。在转了几道弯后,殷丰桦准备绕上大路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年少丫头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夫人背着药箩走过来。
二人正在谈论今天的收获,应该是马车的主人。真没想到,这大户人家,还会上山采草药,真是稀奇的事到处有。殷丰桦匆匆离开,而老夫人二人也发现了殷丰桦,看那少年不像是采草药的人,怎么选这么条不好走的道赶路,真稀奇。
“老夫人,那少年看起来倒蛮气宇轩昂的。”一身布衫的黄鸳对老夫人说,后者只是淡淡一笑,说:
“那孩子我一看就不面善,许是做大事的人。”
“做大事?”黄鸳不以为然的说:“在这里走的不过是山野村夫,何来大事。”
“呵呵,别小瞧了走路挑难走的来走,这些人可不会是凡人的。”老夫人仍然和蔼一笑,对黄鸳说。
“好,既然老夫人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取笑别人了。”黄鸳仍然在笑嘻嘻的说,“老夫人,药萝要不我来背吧……”
“怎么,嫌老夫人年事已高?”老夫人心情极好的揶揄自己的贴身丫头。
“当然不是,黄鸳胆子再大也包不了天哪!”黄鸳依旧淘气的对老夫人说,平日里她在老夫人跟前绝对是小心侍候着,但只要一到采药之时,她的胆子就特别的大,因为她知道这是老夫人最高兴的时候,她什么玩笑都开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