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海棠如她
    从零的屋子出来，刚好碰到小五，她懒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抽烟，我眉头一皱，用扇子一扇，她手里的烟头就灭了，同时还扇动了她身后那一树垂丝海棠，霎时院里落花纷飞。她不理会我，又将烟点燃。我走向她：“心情不好？”
    “没有。”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抽烟？”
    “缅怀岁月而已。”她吐了一口烟，差点把我呛了，我立刻用扇子扇了扇。
    “姐啊，吸烟有害健康。”我话音刚落，她又朝我吐了一口烟，说道：“这话第一次见，你就说过了，这几年你一直说不烦么？”
    我：“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抽死你得了。”我翻个白眼坐到她身旁的另一个摇椅上。
    花瓣依旧纷纷扬扬，连着碧水湖的小溪流水潺潺，竹叶枝头几只灵鸟欢乐地唱着歌，除开小五抽烟，这种场景的确是美。我侧头问小五：“你有没有觉得零最近变了许多？”
    “变得更帅了。”小五嘴角轻轻一勾。
    我满头黑线，我自找没趣，问她干嘛。
    “现在的零，似乎比以前温和了许多。”小五正色道。
    “温和？怎么温和法？是不是你又跑到他床上去，他这次没有踢你？”我满头大汗，自己被自己的想法给吓着了，坐起来看着小五。她一脚踹上我的摇椅，我差点摔下去：“去你的，谁被踢下床了？”
    “那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只是感觉而已，他对你比以前亲近些。”
    “他不亲近我难道要亲近你啊！还有什么？”
    小五大吼：“他又不是我哥，我整天要把眼珠子安在他身上么？”
    “呃，你不是喜欢他么？”
    小五：“……”
    小五是玄灵阁给她的代号，她原名叫莫依舞。小五非妖非怪，非仙非灵，她的身世如何我和十一都不太清楚，多年前她被玄灵阁主从昆仑山里带回来，我的那位祖宗收留她，说与她有缘。“莫问来路。莫问归处。”这是当时祖宗定下的规矩，既然入了玄灵阁那么便不计较过去未来，心善就好。这些年来人来人往，玄灵阁经历了多次变更，小五和十一、老六、老十四人一直守着玄灵阁，是玄灵阁四大长老中唯一的女子。
    我第一次见她也是这样一个海棠纷飞的花雨之下，她也是坐在下面，像这样妩媚地抽烟，惹得公园里许多男子为她驻足。其实我不太喜欢妩媚的女子，但是第一次见她时，我竟莫名的喜欢她。
    我坐在她对面的长椅上，未经她允许，拿起素描板就描起她的样子。等我画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径直地走过来坐在我旁边，问：“我可是很贵的，给你当了三十分钟模特，我要一万。”
    我顿时一惊：“啊﹖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要不我把画送你吧，你的画像应该更贵才是。”说着我将画递给她。
    她莞尔一笑：“狡猾的丫头。”接过画像。
    我得意一笑：“满意么？”
    “我本人更漂亮，画里的没有我美。这一树海棠你也画下来了，嗯，不错，我喜欢这花。”
    “你喜欢就好。”我侧着头看她，觉得海棠比喻她真合适。
    “不过你这画不真实，我明明在抽烟，你画的我无所事事。”
    “可是吸烟有害健康。”
    这就是我们的相识，我以为是偶然，其实并不然，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和缘分。这么多年她和十一在我身边护着我，直到我平安地度过二十二岁，而我从不知道身边有人护着我，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有人在意。
    小五就如那一树海棠，优雅而又妩媚，安静的开在一处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芳华。就我认识她开始，我就没见过追求她的男子断过。但是她说那都是逢场作戏，切勿当真。对于零，她也之是闹着玩，她以前还缠过叶琛一段时间，以至于现在叶琛看到她就往我身后躲，她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我们在她面前和小孩子无异。
    初学法术时，小五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幻术，玄灵阁历任阁主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其实不是行踪有多不定，而是他们都会一种“千人千面术”。小五当时对我说：“相由心生，心由境造。千人千面不是遇一千个人用一千个面孔，而是遇一千个人，这一千个人心象都不同，看到的东西角度不同，物象自然有出入，而‘千人千面术’就是这个道理。人行于世，若是单有一面，见谁都掏着心窝子说话，自然是要吃些苦头的。”
    我问：“你用几张面孔立世？”
    她答：“脸自然是这张，心嘛，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个。”
    有的戏你演久了，自己也就不知道哪一出是戏，哪一出是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