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全天下都知道沈秋鸿是谁，只有他不知道。
    此时刘东又进来收洗脚水，对了，这个人似乎路面挺广。
    “刘兄，你先别忙着，坐。”
    刘东知道他大约是有什么事，于是兴致勃勃地坐在他对面，等着他问。
    “你对江湖上的事了解多少？”
    “官场上的事我知道的不少，江湖上的，我知道的也就和别人知道的差不多吧？”
    “那我就问一些别人都知道的。”
    “那行，你问。”
    “我们的穆将军，据说他以前是江湖人？”
    “是，还挺有名气的一个帮派，叫‘御神派’。将军是帮主，后来将军的父亲乞骸骨之后，将军就接替了他父亲的位置，御神派就换人当帮主了。”
    “御神派如此红极一时，那可有对头？”
    “对头多了去了，但是你想将军是何等人物，哪里有人能跟他作对？”
    “在那些人里，有什么人比较独特？”
    “有啊，有个传奇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当年有个少年魔头，原先是个剑道奇才，还是前武林盟主沈寒山的儿子。后来走火入魔，闯进红枫门杀了两百多口人，杀了人之后，他又闯进了御神派，继续大开杀戒。想想他刚经过一场大战之后，他又立刻跑到将军那里去撒野，简直不自量力，本来已经被将军抓住了，正要交给红枫门幸存的人去谢罪，半途中被人救走了。后来，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大约死了吧。就这一个人，当年可是轰动了整个武林。但是啊，现在谈起来都是身上打冷战，没多少人再敢提这个人了。”
    刚刚杀了人之后，又转头去另一个门派大开杀戒？就算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个脑子稍微清醒的人，都会先养精蓄锐之后才去吧？那时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你说，他父亲是前武林盟主沈寒山？”
    “是啊，不然他怎么会从小就那么出名？天才多了去了，老爹不可靠，天才也白搭。”
    “那他叫什么？”
    “嘘！”刘东朝他点点头，“这个人名字轻易提不得，万一糟他报应呢？”
    甄言笑起来：“沈秋鸿，对吧？”
    “嘘！嘘！我的好祖宗，万一他阴魂不散呢！”
    “这么怕他？”
    “你是没经历过他那个时候。两百多口人啊，全部是一剑毙命，事发之前毫无征兆，就几个时辰之间，一个门派几乎被他灭口，到如今都没缓过气来。谁知道他哪天莫名其妙地又跑到你家来？啧啧啧，我小时候，我爹娘专门拿他吓唬我，你会武功，你不怕，小人我怕。”
    事发之前毫无征兆，莫名其妙毁了一个门派？
    “那这个人，还杀过谁？”
    “这我哪里知道，比刀比剑，杀人偿命的事多了去了，谁知道他还有哪些人命债？”
    “那，你听没听说过，大约五年前的南城，有个甄家？”
    “甄家？有那么个印象吧。有个大侠叫甄——甄什么来着，说起来还是你本家，想不起来了。甄家怎么了？”
    “这样啊，那我没事了。”人们会记得一个“魔头”，却不会记得一个“大侠”。
    “没事啦？那我走了。”“等等，这是谢你的。”甄言扔了一个钱袋子给他。刘东接着颠了颠：“谢了啊。”收在怀里就端着洗脚水走了。
    信真和尚，居然被人用来当做吓小孩子的坏人。他曾说过，父亲救过他一命，会不会就是那时候的事？
    似乎自己遇见他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笑。除了偶尔生气会不说话，盯着人让人身体发毛，他都从来没有骂过“他”，更不用武。“他”拜师之后，信真更是再也不会生气，让人觉得他是个没脾气的人。似乎只要“他”看见他，他就一直在笑，歉意的笑、宽容的笑、无奈的笑、哭笑不得的笑、畅意的笑······
    沈秋鸿和信真，好像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