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言在山羊胡的带领下再出来的时候，信真坐在靠着门槛的地上，等到他出现才站起来。
    “劳烦施主，我稍后便带他回来。”信真对山羊胡合十道。
    “你快点儿，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关门了。”
    “贫僧会注意的，有劳。”信真这一次，把东西都背着，左手牵着甄言。
    小木屋只有一间半，那半间是在外面的。上面用几块木板搭了个顶棚，下面是一个灶。
    信真把东西随手往床上一放，也不急着整理：“没骗你吧？这儿离那边很近，你小跑也一会儿就到了。”
    “嗯。”
    甄言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床边，晃着两条腿：“和尚，你这么多钱，哪来的？”
    “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以后衣服记得自己洗，被褥要知道晒，对了你会不会梳头，要不要我教你？”
    “知道了知道了，这些有什么难的？”
    “知道了就好。”信真低着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每十天，可以回来一次对吗？”
    “对。”
    “那和尚，十天到的时候，你能不能去接我？”
    “不能。”
    “这么近，你都不愿意走？”
    信真又笑起来。这么近，就是为了让你想回来的时候，可以快点找到我。
    “贫僧一直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对，可是这哪里不对，甄言又说不上来。
    “还有，不要动不动就打架，你爹娘不在，你要是打架的话你师父就要找我了，他知道我在这里的。”
    “哦。”那要是等不到十天的话，那就打架，让师父找你过去吧。
    “和尚，你多大了？”
    “出家人抛却身份，抛却名誉、地位——”
    “哎呀，我不想听这些！我就问你年纪！二十五？二十六？”
    “前面一个。”
    “二十五？比我大了十三岁啊。等到我二十五岁的时候，你就——三十八了。这么老了啊！”
    “那又怎样？小施主你那时候不是正年轻着么？”
    “可是，要是你现在和我一般大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长大。”
    信真又大笑起来，用力揉他的头：“傻小子。”
    “和尚，你的头发又长出来了。”
    信真摸了摸自己的头，眼神闪烁了一下，回答道：“贫僧的剃头刀坏了。”
    将甄言又送了回去之后，信真回到这间小木屋里，忽然觉得无所事事起来。什么东西都没整理，偏偏觉得无事可做。
    之前总是那个孩子不断问，他不断答。耳边突然少了一个声音，就感觉整个世界都空荡荡的。
    他看到乾坤袋，从里面拿出一把完好无损的剃头刀出来，左手四指握住刀柄，大拇指按住刀刃，轻轻一用力，剃头刀的刀刃便从中折断飞了出去。
    “这样，贫僧便没有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