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猩红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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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的压了下来,安琥珀穿着一身雪白的睡袍,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快要等的睡着了。
夏家没有多少仆人,一入夜更是格外的冷清。睡袍绒毛柔软暖和的触感促使他浑身蜷缩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睡觉,或者该在哪睡。重要的是,在他回来之前,他是不敢去睡的。
所以他一直都在客厅等他,这里是离门口最近的地方。巨大的复古式水晶吊灯映亮整个门厅,红色丝绒质地的沙发表面勾勒香槟色丝线,在外表上镶嵌着一圈类似冠冕的装饰物,熠熠生辉。柔软的羊绒地毯铺在水晶茶几下面,偶尔会有水果清新诱人的香气从果盘里浅浅传过来。安琥珀不安地翕动了一下鼻翼,他小巧精致的脸蛋因为室内适宜的温度染上了一层粉红,下巴惬意的埋在睡袍柔软的绒毛里,纤长的羽睫静静垂下来,水晶灯光的晶莹给他的金色发丝镀上了一层金属质感的光泽,他睡着的样子看起来无害又尊贵,仿佛一个堕入人间的天使。
夏芜回来的时候,刚好撞到安琥珀安逸的睡在沙发上。
或许也并不安逸,从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歪在沙发上来看,应该是不打算睡在这里的。
但是这样轻易的在这里睡着——夏芜皱了皱眉,他好歹身在夏家,一点该有的规矩都没有么?
所以他故意重重扣响了门,然后一边把脱下来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一边放轻脚步向安琥珀走去。
不知道是夏芜身上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还是扣门时的声响惊动了那个已经深陷困境但浑然不自知的天使,安琥珀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哦,晚上好……我是说辛苦了。”安琥珀有点窘迫的说,然后在沙发上坐起身来,慌乱的把睡袍裹得紧了一点,不敢抬眼看夏芜,就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对不起,等的有点久了……不小心睡着了。”
但实际上,安琥珀心里清楚,夏芜也没有说过这幢偌大的别墅有属于他的房间,或许……以后也不会有。
“没关系。”夏芜身上只剩一件黑色的衬衫,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上楼睡吧。”
“好。”安琥珀点点头,然后和夏芜顺着楼梯走到二楼。
夏芜拉开他卧室的门,示意他进去。
“哎?这不是你的房间吗……”安琥珀有点诧异,他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温婉的棕色眸子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虽然有点害怕不安,但还是认真的注视着那个被黑色包裹的男人,“随便给我安排一个房间就好。”
“安排一个房间?”夏芜看着他有点胆怯的样子,勾起了嘴角。他漆黑如墨的凤眸微微上挑,形状姣好的淡粉樱色唇勾起了微妙弧度,“我们不是都订婚了么。还是说……”他故意上前走了几步,几乎贴紧了安琥珀的身体,“你不想和我一起睡?”
夏芜其实并不想这样做的。他不过就是感觉对方窘迫的样子有点意思罢了
“不是的,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好。”安琥珀还是垂下了双眸,对方比他高出很多,随着他越靠越近,压迫感快让他无法呼吸了。
他无法拒绝他。不管是什么事情,还是尽量顺着他的意思比较好,毕竟现在他已经身在夏家了,而且,他作为一个已经走完步骤的棋子,还是稳些好,他不想出现什么意外,让父亲失望。
安琥珀静静坐在卧室里那张巨大的床上想。他只小心的挨在床的一个边缘。这里充斥着房间主人身上好闻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就像对所有外来者强调一样,这儿并不属于他们。
卧室隔间的浴室里传来了暧昧的水声,夏芜在洗澡。
安琥珀始终不敢随便躺下。他能感受到,刚刚在沙发上睡着,似乎已经惹得他有点不开心了。
或许,他也可以找一个借口离开这个房间。安琥珀的手指绞着睡袍,感觉身上的温度越升越高。
似乎如果与那人凑的很近,身体就会变成这样。
浴室的水声停了,没过一会,夏芜走了进来。
安琥珀本来想和他商量离开的事情,无意中瞥到他赤裸的上半身。
他没想到,像夏芜这样眉眼间都有着东方韵味的男子,会有肌肉。他健美的身体白皙透亮,上半身肌肉匀称的如同神邸一般,刚洗过的墨色发丝柔润发亮,那双漆黑的凤眸暧昧不明的闪烁着,不小心就会被他猎食者般的气息攫紧心脏。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安琥珀赶紧把视线转到别的地方,感觉到他坐在了床上,几乎极限的把身体向前挪了挪。
“太晚了,累了。”夏芜并没有看他,有点疲惫的换上睡衣,“明天再议。”
“我是说……”
“我说了,太晚了。”夏芜躺在床上,侧过身看着快要从床沿掉下去的安琥珀,“你怎么还不睡?”
“……”他知道,一时半会找不出什么借口。夏芜的这张大床,其实完全够他们睡了。
安琥珀妥协的躺下,没想到,这只是那个黑发恶魔夜晚猎食的开始。
“你怎么一直在发抖?感觉冷吗?”
“不会啊,我很好。”安琥珀感觉那个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努力使自己镇定。
“被子还没有来得及换,先这样吧。”
对方突然把他身上温暖柔软的被子扯了过来。
但是,如果被子只是给他一个人用,安琥珀会很感激他的。
两个人盖那张不大不小的单人被,真的很奇怪。
夏芜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线看着安琥珀瑟缩在床的一角,雪白的睡衣上满是柔和的昏黄光泽。
他开始害怕自己了吗?
但是,还不够。
骄傲的如同帝王一般,一向喜欢独来独往的黑衣夜行者,睥睨着那个看似天真无害,却硬生生闯入他世界的人。
还不够,总得让他觉悟点什么才行。
“过来。”
“什么……?”一直紧绷神经的安琥珀听到他这样说,静默了半晌反问道。
“我说,过来。”夏芜看他挨着床沿睡觉的样子就莫名其妙的来气,伸手去拉他。
“我……”安琥珀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夏芜的手探了过来,扯上了他睡袍的衣带,他当然不想过去,一开始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动,由于睡袍本就是很宽松的款式,被夏芜随便伸手一扯就开了,半个睡袍从他雪白的肩膀滑落。
夏芜没想到会这样,他看着安琥珀在柔和的光线下漾起蜂蜜糖浆色泽一样的眸子,眼底是微红的,殷红的双唇紧咬着。因为那件睡袍的一大半从他肩膀上滑了下来,他细嫩白皙的肌肤,宛如幼滑的牛奶丝绸缎一般,展现在他眼前。
安琥珀以为夏芜是故意那样做的,他不敢随便把衣服拉上。
估计只是想让自己难堪吧,他能明显的感受到,他一点都不喜欢他,这样的行为大概就像孩子气的恶作剧吧。
但是没关系,他一直以来都很温顺,温顺到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能让他乖乖听话。
从小在安家他就不敢忤逆父亲的任何意思,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对任何人礼让谦逊,没有一点贵家公子的傲气。
本来……他心里还抱着怎样的一点期待呢。是在听说要与夏家联姻的时候吗……是在听到他念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是……他把那枚戒指为自己带上的时候?
他不该妄想什么的。因为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的。现在,以前,还是漫长的未来。
其实……怎么样都已经无所谓了。
夏芜无声的看着他微红的棕色眼眸,突然漾出了一点笑意。他明明几乎要怕的发抖了,还是装作十分平静的样子凑了过来。
“你这样,是在诱惑我吗。”依旧没有起伏的低沉声线。夏芜的手按到了他肩膀上,冰凉的指尖停顿了一下,然后嗤笑一声,替他把睡衣拉好。
他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瞬间,安琥珀感觉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似乎永远都做不到平静下来。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胃渐渐产生了一种刀绞般的痛觉。
好痛。连视线里都突然闯进了不断跳动红色。大概是因为今天情绪波动太大,胃病又犯了。
他伸出手捂紧胃部,额头上渐渐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一个身形不稳,他不小心栽倒在夏芜身上。
夏芜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
就像一个受伤的绒毛小兽一样,安琥珀毫无防备的栽倒在自己怀里,皮肤触感温热而细腻,衣服上雪白的绒毛骚动着他的脖子。他身上有温暖干净的味道,夏芜却感觉有些抵触。不得不承认手感不错,但是,他还是一把把他推开了。
“你怎么了?想勾引我也不用这么主动吧?”
安琥珀只能在疼痛中模糊的听到他说什么。有的时候他胃病犯得很厉害,常年不规律的饮食,对病一拖再拖的态度,在最近一段时间似乎遭到了老天的报应,最疼的时候,几乎会让他感觉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我胃疼……好疼。”他只能吐出这样的字眼,毕竟无数个黑夜,无论是他害怕孤独的黑夜,还是他忍着胃疼睡着的黑夜,只希望能有个来人陪陪他的时候,都是一种奢望。
后来还是他一个人熬过了所有黑夜。甚至向人求救,他都没有学会。
“你先忍一下。我去叫管家。”夏芜看着他的样子,饶有兴味的勾起嘴角,看来,夜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