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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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浩倡昨天一晚彻夜未眠,早上整个人都没有精神。想到今天的大事,人又焕发了精气神,效果堪比打鸡血。
在镜子前穿好了衣服又把头发弄得服帖了,倒是个俊朗的男生青春气息扑面而来。转了个身,王浩倡对自己今天的打扮还是挺满意了。在心中再次预演了遍今天要跟赵安歌说得话,确保了万无一失。
正准备出门时,王浩倡却被一个他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叫住了——他的哥哥王冬荣。
“浩倡,你喜欢昨天来咱家的男生。”
不是疑问不是反问,而是肯定。王冬荣波澜不惊地说出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得王浩倡粉身碎骨。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还是下意识地否定道:“没有,我没有,你瞎说!”
“学校昨天放了半天假我中午就回来了,好巧不巧看到你亲了那个男生。”王冬荣紧接着又扔出个重磅炸弹,让之前王浩倡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弟六神无主,王冬荣并没有准备到此为止:“我希望这只是你的年少无知,你也赶快忘记那个男的,好好学习,娶妻生子过正常人应该过的日子。如果你迷途知返,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爸妈的。”
“可是我就是个同性恋,我就喜欢他,这有什么错吗?我连我喜欢谁的权利你们都要剥夺吗?”王浩倡像是个受伤的野兽大声咆哮着自己的伤痛,泪水爬满了他的脸颊。
王浩倡的咆哮对王冬荣没有任何的威胁,他冷冷地说道:“我不管你喜欢谁爱谁,但是你要是喜欢个男人我定不同意。王浩倡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不能在如此任性和自私了。你不能只考虑你自己,在这个社会你还有别的身份,你有没有考虑过爸妈?你是个同性恋这个事让亲戚们、邻居们、同事们知道了,别人会怎么看咱家,你想要咱家一辈子丢脸抬不起头,爸妈一辈子活在被人指指点点说自己的孩子是个变态中吗?你长这么大了,能不能做一件让我和爸妈骄傲的事,而不是让我们为你丢尽连脸,操碎了心!你也不要因为你的一厢情愿毁了别人,扪心自问一下你觉得他能不能接受你的爱,别继续犯傻了我的弟弟!他如果真的喜欢你,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又足够的勇敢,你觉得他会在他临走时都不说些什么吗?醒醒吧,王浩倡!我今天的话就说到此。”
终究是自己的亲弟弟,看着他一脸悲痛欲绝王冬荣心里也不好受,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留下了“你好自为之”就去上学了。
王浩倡此时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前路茫茫看不到出路。他哥的话字字珠玑,每一字每一句都想一把锋利的刀凌迟着他的心。
这件事上他确实太自私了,也太天真了,赵安歌又怎么能喜欢上如此自卑懦弱的自己?他无法想像如果赵安歌听到自己的表白之后露出厌恶的表情,骂他死同性恋、恶心的样子。
表的指针此时已经划过半点,七点半了。哀莫大于心不死,最后一别他还想再看一眼赵安歌,哪怕一眼也好,哪怕他把他对赵安歌的爱继续深埋在心底也好!
来不及擦干泪水,王浩倡狂奔到楼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东站。他一直在催师傅开快点再快点,可是还是晚了,晚了整整五分钟,对他来说宛如晚了一个世纪。
王浩倡脱力地靠在座椅上,双手捂住了脸泪水还是从指缝间淌出。
缘来缘去缘如水,花落花开花无情。缘起缘灭缘已尽,花弃凋零情难寻。这大概就是天意吧,他们本就是有缘无份,又何必强求呢?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足以支撑他用余生来回味。我不配与你相濡以沫,那么我们不如相忘于江湖吧。这段感情留在年少轻狂的青春的岁月里,如此便好。
调整了下情绪,王浩倡让司机调转车头回去了。他不知道就在车开离火车站的一刹那大厅里响起了一阵甜美的声音:“现在播送一条寻人启事,王浩倡先生听到后请您速到东站服务台,这有封赵安歌先生留给您的信。”
那封至今未有人领取还保存在东站的信上只有一句话:“浩倡我知道临走时才跟你说这句话很混蛋我不够勇敢我作了逃兵,但我还想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如果那种感觉是比喜欢还要喜欢的话,那么我想说我爱你。”
十年后:
今天英锐格莱酒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在这里将要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新郎是商界的后起之秀,新娘是个大家闺秀。
婚礼的过程很顺利也很温馨,新郎新娘交换了戒指共喝了交杯酒。在常人看来这是一对璧人,十分般配。
婚礼是草坪婚礼,仪式结束后大家就分散开来形成了一个一个的小圈子交谈着。
王浩倡是个小人物,这里来到多是商界的成功人士他也和他们没有什么话题可聊。这次能参加这个婚礼也是因为他哥的关系,美其名曰带他散散心。
他就举着一杯香槟望着被众人包围着的今天的主角——赵安歌和他的妻子。十年后的赵安歌更加儒雅成熟了,举手投足之前散发着男人的魅力。他笑语晏晏地牵着妻子的手回敬每一位前来祝福他的嘉宾,笑容和王浩倡脑海中十年前的笑容重叠,依然是那么温暖人心。
十年啊,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曾经他也以为这痛苦的莫过于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天人永隔,唯有思念。现在他才懂,最痛苦的不是爱人已死,而是爱人未死,他和别人幸福的生活自己只不过是他人生中匆匆的过客。他的一颦一笑不都因自己,他失落难过自己却没有资格陪伴,他的余生自己都不曾出现过。他们俩的人生是一条相交线,当相交之后注定了要悲哀的相离。
他知道他哥哥虽然跟别人聊天,但时不时往自己这瞟几眼,生怕自己会砸场子。
其时他不用这么担心,他不会的。在岁月的舞台上,他的王子带着他的公主早已离开舞台,那时他没有看明白所以一直在这个舞台一直守望着王子会回来,现在他看清了,他这个小丑何必自讨没趣,他也应该离场了。
十年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在原地没有放下,放不下那段只属于他俩的回忆。现在是时候该重新启程了。
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赵安歌我不敢去你面前亲自祝你,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将我爱得至深的人交到另一个人的手里。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多个日夜我无时不在幻想着我们重逢的场面,有好有坏,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在那个名为记忆的世界里我们不曾离开过彼此,那是天地间只属于我们的世界。你依然还是那个没事就趴在桌上睡觉,喜欢揉我头发的叫我小孩的赵安歌,我依然我还那个会在你睡觉时一遍又一遍看你,把最灿烂的笑只给你看的王浩倡。这其时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王冬荣看着自己弟弟略发寂寥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的带他来参加这个婚礼的行为是否正确。这十年他弟弟伪装得很好,仿佛真的把赵安歌给忘记了,可他知道他这个傻弟弟并没有真的忘记,他还在自己折磨着自己。他看不下去了,所以今天带他来是告诉他赵安歌已经都放下了,你也赶紧断了念想吧!
走到自己弟弟身边,王冬荣还是将多年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话问了出来:“浩倡,你后悔吗,没有跟他表白。其时那个时候他对你也应该是有感情的。”
“不后悔。”王浩倡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