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衣服穿好了没有？云爸爸和泽哥在等你吃早饭呢！”彭满敲敲成小满的房门，成小满弄着领带打开房门，领带结都扭到了一起，彭满叫成小满仰起脖子，帮他整理着领结。
    “成至杭，你造化多深啊，学校毕业班大几千人，愣是选出了小满做毕业生代表，多给你长脸。”李云灿抱着手臂斜眼盯着对面沙发上看着楼梯发呆的樊云泽，却是对着成至杭说话。
    这话听起来貌似是好听，可是这李云灿跟樊孟哲过了快二十年了，说话的风格越来越像，怎么听都一股子酸味儿。
    “泽哥！”成小满看见楼下客厅的樊云泽，几乎是跑着下来的。
    樊云泽起身迎接成小满，成小满一下子扎进樊云泽的怀里，仰头看着樊云泽傻笑。
    “小满你那么大力气再把你泽哥撞坏了。”
    成至杭在餐厅布好碗筷，招呼大家过来吃饭，彭小杭坐在桌前皱起了眉头。
    “我不想吃煮鸡蛋，给我换成煎的吧。”
    成至杭盛好米粥，转身撂在桌上，“现在有点儿来不及了，先凑合一下行不行，下次再给你做，要不然赶不上你哥的毕业典礼了。”
    彭小杭撇撇嘴，不耐烦的起身，成至杭叫住了她。
    “吃饭的功夫你上哪儿去？”
    “我自己去学校，顺便路上买吃的。”
    “你这孩子！你爸大早起的给你做好饭你不吃就走人什么意思啊？”
    “昨晚我说我要吃煎蛋，可是今儿早上连煎蛋的影子都没有！”
    “这不是忙忘了啊，明天吃好不好？”
    “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
    “彭小杭，大早起的不想跟你罗嗦，快过来吃饭，没有煎蛋但是有瘦肉粥啊，你不是喜欢啊，你爸专门熬的。”
    成至杭和彭小杭在餐厅这么僵持着，彭满拉着彭小杭的手说：“是爸不好，下次一定给你做，先过来吃饭。”
    彭小杭有点动摇了，毕竟彭满的瘦肉粥，小笼包和成至杭做的凉拌菜还是很合彭小杭的胃口，只是她自己都搞不清，大早起的哪儿来那么多怨气。成至杭见彭小杭没动，无名火起，“彭小杭，你到底吃不吃，你云爸跟泽哥都在家呢，别没事儿找不痛快。”
    彭小杭一听这话，她想着如果现在坐下吃饭就是丢面子，毕竟十四五岁的孩子，骨子里还是有不知道哪儿来的骄傲劲儿。她一横心快步走出餐厅，把背包甩在身上，也没心情在穿衣镜面前理理衣服，提上鞋就要开门走，胳膊却被成小满拉住了。
    “想吃煎蛋还不好说，哥给你做。”
    成小满挽起袖子就要去冰箱拿鸡蛋，樊云泽却挡住了他，“一会儿要上台发言，弄得一身油烟味儿多难闻。”转脸冲着彭小杭，“今天泽哥给你露一手，偷看我爸做饭时候学的，味道肯定差不了。”
    彭小杭还带着她的“骄傲”依然站在玄关，背对着屋子里的所有人，成至杭站在餐厅门口问她：“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吃不吃，你是不是非要让全家人哄着你你才满意？今天你也要毕业了，能不能懂点事！”
    彭小杭摔门而出，彭满要去追，成至杭塞给他五十块钱，闷着头回了餐厅。
    “都说儿子难养，我看闺女也没好到哪儿去！”成至杭叹气坐在椅子上，“养了这么大，还不如小时候听话了。”
    “孩子嘛，都一样，小泽以前也没少跟我闹腾，樊孟哲一天天的也不管着他，自由散漫惯了，只要不出大乱子，就由着他们吧。”李云灿把筷子递给成至杭，看见成小满正在给樊云泽剥鸡蛋，李云灿笑着，“我看小满的脾气越来越像大满了，倒是小杭，绝对跟你一模一样。”
    在李云灿给三个孩子拍的毕业合影上，彭小杭似乎不开心。
    “泽哥，你什么时候去上大学。”成小满躺在樊云泽的腿上，看着樊云泽剥着圆圆白白的大荔枝。
    “九月份。”
    “那你是不是能交女朋友了？”
    “说不定呢。”樊云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倒是很期待成小满听完这话之后的反应。
    成小满翻身侧躺着，拿着**不停地换着台。
    “昨天我同桌跟我打电话，他说他和他女朋友接吻了。”突然成小满咯咯的笑起来，“那个傻小子，追了人家三年，装了三年大男人，结果还是被强吻的。”
    樊云泽抚摸着成小满的头发，成小满刚刚洗过了澡，头发上还有薄荷的香味。
    “你同桌跟你什么都说啊？”
    “对啊，小学我们就认识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那我呢？白疼了你这么多年，结果你觉得别人最重要。”
    “哎呀，不是啦。”成小满坐起来，面对着樊云泽，“你是我家人，你肯定排在他前面啊。”
    “那我排第几？”樊云泽非要问出个一二三来。
    成小满仰着头嘟囔着：“爸爸和爹地是第一，小杭第二，然后是云爸爸和樊爸爸……”
    “算了，”樊云泽站起身要走，成小满拽着他的衣角，“干嘛要走？”
    “你数了半天都没数到我，果然是白疼你了，到了大学我就找个女朋友带回家，见面记得叫嫂子。”说完，樊云泽大步走去门口要回家，成小满从沙发上跳下来，连鞋都来不及穿，从背后抱住了樊云泽，“你不许……”
    话还没说完，彭小杭回来了，看见这两个人，彭小杭故意的打了个寒颤。
    “你们俩天天在我家抱来抱去的够了没有！”彭小杭踢掉高跟鞋，一瘸一拐的去拿了水来喝。成小满跟在后面探头问她：“你又一整天不回家，还穿着高跟鞋，到底干嘛去了？”
    彭小杭放下杯子，叼着一片吐司随意的抓起头发盘成发髻，“哥，给我做点吃的吧，晚上都没吃饱。”成小满似乎忘了刚才的问题，傻乎乎的架锅就要给彭小杭煮面。
    “你哥问你话呢，你又转移话题。”樊云泽给成小满系好围裙，顺便打开了排风扇。
    彭小杭翻着手机没搭话，只是看着手机屏幕傻笑。
    “你有男朋友了吧？”樊云泽凑过去想偷看，彭小杭立马掩住了屏幕。
    “泽哥，亏你还是大学生，有句话你不知道吗？叫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又是从哪个电视剧里学来的？”
    “《欢喜冤家》，你看了不，我爹去配的男一号。”
    “看来成爸为了养活你俩真是赚钱赚疯了。”
    成小满捧着一大碗鸡蛋面放到彭小杭面前，碗很烫，刚放下碗，成小满就揪着耳朵说烫死了烫死了。樊云泽抓过成小满的手搓了搓，解下围裙，又接着给成小满剥荔枝。
    彭小杭簌簌的吸着面条，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彭小杭长的还是很漂亮的，刚刚十五岁，身体也发育得很好，高挑，也不算胖，脸上还有点婴儿肥，虽然平时总爱和成至杭拌嘴，但自从跟着成至杭去过一次电台之后，就立志要学成至杭做主持人。成至杭也没反对，彭小杭平时爱说爱笑，脾气直了点，不过做这一行还没有什么大问题。
    “泽哥，都这么晚了，你还不走啊？”彭小杭装作赶人的样子说着。
    “我得等成爸和彭爸回家了我才能走，每次不都是这样啊。要说把你俩养大，我还有一半的功劳。”
    “啧啧啧，谁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要是我哥去夏令营了，我看你还肯不肯留到这么晚。”
    樊云泽转头看着吃荔枝吃的认真的成小满，“怎么？你小时候给我俩主持过婚礼，你都忘了？你哥啊，早晚是我家的，我这点儿心思你们全家人都知道了。”
    成小满吐出荔枝核，推开了樊云泽放在他肩膀的手，“泽哥，别老说这个了。什么婚礼不婚礼的，那不是小时候过家家玩儿的嘛，又不真的算数。”
    樊云泽微皱眉头，“诶？你怎么变卦了？”
    “我没有。”成小满给彭小杭倒了一杯热水，劝她慢点吃，说完便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樊云泽没趣的挠挠头，把荔枝扔到一边，靠在椅背上发呆。
    彭小杭打趣道：“原来你还没把我哥骗到手啊？我还以为你俩早都两情相悦了，原来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吃你的面，就你话多。”樊云泽起身去客厅，朝楼上看了一眼，便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彭小杭在餐厅一边吃饭一边傻笑，樊云泽听得心烦，就把电视开到最大声。这时成小满擦着头发下楼，“泽哥，干嘛开那么大声，把邻居都吵醒了。”
    “说你傻你就是傻，你家这大跃层跟邻居离得十万八千里，他们能听到才怪。”樊云泽没好气的说着，看也不看成小满一眼。
    成小满不知道樊云泽哪儿来这么脾气，听完这话心里自然是不痛快，他关了电视拉着樊云泽就往家门口去。
    “你快回家吧，省得我傻的招你烦。”
    樊云泽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看成小满板着脸的样子，弯腰换鞋，甩了门就走了。
    成小满在玄关站了好一会儿，听见彭小杭幸灾乐祸的声音，“哎呦，小两口吵架了啊，泽哥脾气不好，你就让让他，夫妻俩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吃你的面，就你话多！”成小满跑回房间，“嘭”的一声关了房门。
    “哎？我这招谁惹谁了，怎么都拿我出气啊！”
    彭满和成至杭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彭满做了销售部的主管，应酬多，工作多，经常喝了酒才回家，成至杭就得开车去接他回来。这晚也是，彭满这次遇上个偷奸耍滑的大客户，合同谈的很不顺利，吃吃喝喝了好一阵，结果什么事情也没谈妥，成至杭下班后直接在饭店门口等着彭满，彭满心情不好，两人又去酒吧消磨了一会儿，给彭小杭打电话，她总是占线，成小满和樊云泽也不肯接电话，成至杭又担心孩子又担心彭满，好不容易回了家，看见两个孩子都在房间里睡得安稳，瞬间回了半条命。
    成至杭给彭小杭盖好被子，拿走她放在枕边的手机，刚要放在桌上，来了一条短信，屏幕上写着“乖宝贝儿好好睡，我爱你，亲亲你，记得我们明天九点的约会哦，打扮漂亮点。”号码主人的备注是“老公”，成至杭突然觉得血往上涌，这才几岁啊，最头疼的早恋问题真的要来了么。
    “小杭，过来。”成至杭坐在沙发上给彭满揉着太阳穴，看见正下楼的彭小杭。
    “怎么了老爹？”彭小杭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小满啊，你也过来。”
    “来了。”成小满放下手里的牛奶盒也来了客厅。
    彭满觉得舒服多了，伸手揉揉成小满的头发，“儿子睡的好吗？”
    “嗯。”成小满乖巧的点点头，但是心情看上去不太好。
    “大闺女呢？”
    “还好啦。爸，你们要说什么啊，这都八点了，怎么不去上班？”
    “我倒休，你爸请假了。”
    彭小杭心想不好，本来能瞒着他们去约会，这下都在家了，该找个什么借口出去啊？
    成至杭勾着嘴角笑着，“难得休息，咱们开车去雁湖玩儿吧，叫上小泽，一起野餐。”
    彭小杭赶忙拒绝，“天这么热，还是别去了。”
    “哪里热了？昨晚刚下了雨，今天多凉快。”
    “老爹，你看你好不容易休假，就在家里歇着嘛，我想吃爸爸做的骨渣丸子了，你和爸爸给我做嘛。”彭小杭搂着成至杭的脖子撒娇，成至杭似乎不吃这一套。
    “就这么定了，你俩收拾收拾，九点出发，先去接小泽，然后去超市买吃的。”成至杭站起身就要去换衣服，彭小杭挡住他的去路，“老爹，下次吧。”
    “这次就很好啊。”
    “老爹，你看哥今天精神也不好，咱就下次吧。”
    “精神不好才要出去转转啊。”
    “老爹！”
    “怎么了？耽误你的约会了？跟你男朋友另约时间吧。”
    彭小杭吃惊的看着成至杭，之前做的那么好的保密工作就这样被老爹识破了，老爹会不会棒打鸳鸯啊。彭小杭努力的回想，到底在哪里出了漏子，突然想起昨晚因为太困忘了收起手机，好像早上在已读信箱里才看到那条短信。
    “你偷看我手机！”彭小杭突然暴跳如雷。
    “小杭，怎么跟你爹地说话呢。”彭满皱着眉看着彭小杭，作为一个父亲的威严这时候还是该拿出来的。
    “我不管，你偷看我隐私！”
    “我好心帮你收手机，是不小心看见的！”成至杭像个孩子似的和彭小杭争论着。
    “小杭，怎么越大了越没规矩！你过来把这件事好好的说清楚，有了男朋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你总得让我们知道吧，你一个小姑娘，万一被骗了怎么办。”彭满板着脸，不像平时那样温和。
    “宇明哥是好人，怎么会骗我！”
    “哦，他叫宇明。”成至杭撇撇嘴，“接着说，他是干什么的。”
    “什么啊，像审问犯人似的，我不要说！”
    “你要是不想说就关禁闭吧。听说你最近天天早出晚归的，是不是跟那个宇明混在一起？”
    “听谁说的？”彭小杭转脸向成小满，“是你说的？还是泽哥说的？”
    成小满摇摇头。
    “看来我猜的没错啊。高跟鞋还有那些化妆品都是为了那个宇明准备的吧，每次约会不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吗。”
    彭小杭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不服气，她觉得他们管的太宽了，要上高中了，她应该是自由的。
    彭满拉着彭小杭坐在身边，“不是想责怪你什么，现在谈恋爱确实有点早，你还什么都没经历过，万一吃亏了呢？要是有了男朋友，你就老老实实跟家里说，我们也能给你点建议。平时啊，也少看点言情剧，都是糊弄小孩儿的，学学你哥多看看书或者培养点别的爱好不行吗，你不是说你要做主持人，我都给你联系好培训班了，开学了就去上课，现在在家里做做准备不也很好吗？”
    彭小杭听了彭满的一顿话，多少好受了点，可是提到成小满，她却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光说不看言情剧有什么用啊，每天回家就看见哥和泽哥腻在一起，昨晚我还看见他俩在玄关那里抱来抱去的。言情剧不看就不看，可是家里见天的言情剧直播，我哪里受得了。”
    成小满不觉得脸红了，想了想昨晚跟樊云泽不大不小的闹了次别扭，害的今天也提不起精神。
    樊云泽和成小满的事家里似乎是默认了的，所以樊云泽才这么大胆子，可是成小满总是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成至杭和彭满觉得孩子还小，也没多问这件事。
    “小满你也是，不给妹妹做个好榜样，稍稍收敛点儿行不行。”成至杭总觉得这话说出口有点别扭，“你跟小泽……”
    “我跟泽哥什么也没有，都是你们瞎起哄。”成小满突然站起来就要走，成至杭和彭满被这话吓了一跳，彭满欲开口叫住他却被成至杭拦了下来。
    成至杭回到先前的话题，“行了，不说你哥，先说你，把那个宇明的身家背景讲清楚。”
    “他叫周宇明，我们就是初中同班啦，他爸爸是文化局的，妈妈是个医生。这算身家背景吗？我就知道这些。”彭小杭嘟着嘴说了这些，成至杭似乎对答案很满意。
    “家庭条件还不错啊，”成至杭摸着下巴的胡茬，“结婚的话，小杭应该不会受罪。”
    “说什么呢，你怎么也没个正经样子！”彭满突然回过神，想了有一会儿，“周宇明，这名字挺熟悉啊。”
    “对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周宇明，爸爸在文化局，妈妈是医生。”
    “哦哦哦！我知道了！”
    “哦哦哦！我也知道了！”
    “周宇明不就是周才的儿子啊！好几年前还来过咱们家，他儿子还把你花瓶给摔碎了！”彭满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激动地说着。
    “对对对！就是他！哈哈哈哈！你周才的儿子落到我闺女的手里了，哈哈哈哈！”
    彭小杭看着莫名其妙的老爹弄不清状况，趁着他俩不注意，果断偷偷的拎着高跟鞋去见她的宇明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