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至杭，是我，李云灿。我跟孟哲在你家附近呢，让我们过去坐坐呗，我们买了菜和肉，上你们家包饺子啊？”
    本想睡懒觉的周日，被这一对让成至杭眼红的夫夫俩破坏了。
    四个人围着餐桌和面、切菜、拌馅儿，要是在过去成至杭真的想象不到一群大男人想吃饺子的时候居然是自己来包。
    “你们俩的婚事儿都怎么样了啊？”成至杭把芹菜整整齐齐的码在案板上，准备下刀。
    “预约了下周末拍结婚照。”樊孟哲帮李云灿往上拉拉袖子，“结婚后我们先住在现在的家里，买下的房子还没装修完。”
    “你爸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着。那天成至杭把小灿接家里了，我爸一万个不乐意，结果饭吃了一半，两个人就在饭桌上聊得那个火热，最后我爸一拍桌子，非让小灿以后住家里陪他。”
    “你爸还真有意思。”彭满弄好了面团便坐在一边休息。
    “他爸爸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我们都是建筑学出身的，所以话题也特别多，他爸爸还给我看了他以前做的图纸，说孟哲从来都不懂的欣赏，还是我好。”李云灿越发像个小媳妇了。
    “我们下周拍照要去雁湖边上取景，你们一起来玩儿吧。”
    “没时间啊，下周我要带小杭回家。”彭满说。
    “呸呸呸，谁是小杭，别乱给我起名字。”
    “又回家啊。”樊孟哲把芹菜倒进肉馅儿，慢慢的拌进去，芹菜的香味儿开始蔓延。
    “因为我跟至杭也该考虑结婚的事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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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那个孟哲啊，饺子煮到什么时候才算好啊。”
    “小灿你快闪开，别烫到你！”
    “彭满我帮你切西红柿啊。”
    “樊孟哲你别再加凉水了，饺子都要泡烂了！”
    “成至杭你别在那儿偷笑了，赶紧收拾桌子上菜！”
    四个男人在厨房里挤来挤去，总算是做出了点像样的东西。
    饺子没煮破，樊孟哲因此得意了好半天。
    “至杭，你知道那个哪儿在哪儿不？”
    “哪儿啊？”
    “就上次去的那儿。”
    “哦，我知道了，不就是在那儿嘛，上周末咱们去的那儿，旁边就是。”
    坐在对面的李云灿和樊孟哲一脸疑惑的听着他们俩说不清道不明的对话。
    “话说成这样你俩居然还能还能交流？”
    “你俩到底说什么呢，对什么暗号啊！”
    要不是他俩这么说，成至杭也没意识到他和彭满的这一段对话有多么奇怪。可是成至杭真的理解他的意思啊，他也知道成至杭说的什么，类似于这样的对话，已经有过很多次。
    比如，
    “大满，我不喜欢煎鸡蛋，我喜欢那样做的。”
    “哪样？”
    “就那样，加一点葱花，超级好吃。”
    “哦，我知道了，就那样啊，下次做给你吃。”
    这叫默契吗？可能是吧。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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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带着药箱干嘛？”彭满看见成至杭把平时用的药箱装进了行李袋。
    “万一你要是挨打了呢？就算身无分文的被赶出家门，起码有个药箱能给你治病。”
    彭满拿走成至杭手里的行李袋，站在床边把成至杭搂进怀里。成至杭的脸颊贴着彭满的上腹，隐约听见来自上面的心跳声。
    “傻瓜啊，只要我爸妈不为难你，我挨打了也无所谓。如果明天真的要被打一顿，你就躲进我怀里知不知道，我护着你。”
    彭满从来不会甜言蜜语，成至杭总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那样话的都是多余的。两个不善表达的人在一起，也从未觉得生活寡然无味，反而更迷恋这样的感觉。
    他的这句话，算是让成至杭听起来最暖心的一句了。
    每次跟他生气的时候，搂过来，亲两下，让成至杭捏捏他的大耳朵，再做一顿好吃的，就算过去了。或者，连哄带骗的像布袋一样被彭满扛上肩，扔到床上，然后再被他压得喘不过气，贴在他怀里睡一觉，气也就消了。
    他不会说好听话来哄成至杭，他就是这样一个有些笨的男人，自以为聪明的成至杭，却陷在他的世界里总也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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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满家在十六楼，成至杭仰头看不到他家的窗户。
    两人手里依然拎着礼物，就像上次一样，不过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被扔出来。
    再次来到有一些熟悉的地方，成至杭却更加拘束了，和彭满并排坐在沙发上，不敢面对他爸爸妈妈的笑容。
    “至杭在电台干的怎么样，还顺心吧？”彭爸爸微笑着看着成至杭。
    “还好，台里的前辈也很照顾我，觉得氛围很好。”
    “那就行，你们台里有个管广告业务的主任，我跟他以前是战友，他在台里多少能说的上话，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改天我去H市带着你跟他吃个饭，帮你铺铺路。”
    “叔叔您别麻烦了，这让我很过意不去的。”
    听着彭爸爸这番话，负罪感越来越深，好像是成至杭夺走了他们的儿子，不能让彭满按照家人本身的意愿娶妻生子。
    成至杭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对他越好，他就越要百般的报答人家，干不得一丁点对不起别人的事。可现在看来，彭满与成至杭的事让他进退两难了，成至杭有些后悔在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前提下跟彭满回家。
    “这不麻烦，就当我去见见老友。我一直听大满夸你这个好那个好的，我相信他不会看错人，我必须得给你引荐，可不能埋没了人才。”
    “可是我……”
    “爸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拒绝什么啊。”彭满在一边打断了成至杭的话，“再说了，我爸都说我不会看错人，你这么好的金子还怕发光？”
    “对啊，要我说小杭你就听你叔叔的，这以后的事儿啊多多少少都是要看一些人情的，你们都不懂这些，顺便跟着你叔长长见识，对你以后也好。”
    彭妈妈也劝着成至杭，如果成至杭再拒绝就真的不懂事了。
    “妈！”彭程这时回来了，“什么时候吃饭啊？饿死了？”
    “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进门就要吃，没看见家里来客人了啊，还不叫人！”彭爸爸数落着彭程这个毛头小子，眼里却有笑意。
    “至杭哥！”彭程有些兴奋的看着成至杭，上次来的时候成至杭跟彭程就很聊得来，他喜欢拍照，成至杭懂一些拍照的东西，带着他拿着单反逛了半个S市，拍了一千多张照片，算是满足了他一直以来的愿望。那天成至杭和彭程高高兴兴的研究照片一直到半夜，惹得彭满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以致于第二天早上趁着家里没人，在成至杭身上狠狠的发泄了一番。
    “至杭哥这次多住几天吧，晚上我想让你带我去拍夜景。”彭程还来不及摘了书包，带着满身的汗水凑到成至杭身边。
    “你小子快洗澡去！”彭满捂着鼻子赶着彭程，“又跟人打球去了啊？上次考试没考好我还没说你，放学就知道玩儿！”
    彭程本想顶回去，成至杭赶忙开了口，“你还是听你哥的，洗完澡舒舒服服的咱们再好好研究拍夜景的事儿啊。”
    彭程没再说什么，冲彭满做个鬼脸就回屋洗澡去了。
    “这哥俩从小就爱拌嘴，让你看笑话了啊。”彭妈妈笑着，语气很温柔，让成至杭觉得和上次见面的时候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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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彭妈妈一直给成至杭夹菜，成至杭却怎么也提不起胃口，那件事一直悬在心里，翻来覆去，闹腾的很。
    大家正在闲聊，突然彭满开口。
    “那个……”彭满顿了一下，成至杭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这件事最终还是要讲出来了吗。
    彭满的爸爸妈妈还有彭程都停下筷子看着彭满。
    彭满也撂了饭碗，成至杭知道，他要宣布了，而成至杭却突然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双手抓着衣角，成至杭隐约看见自己的指尖开始泛白，冷气吹的成至杭越发的冷。
    彭满好像注意到了成至杭的不安，抓住了他在桌下的手。
    成至杭低着头，不敢看每一个人的眼神。
    “我和至杭，我们，”彭满做了一个深呼吸，“我们在谈恋爱。”
    一阵沉默，钟摆声听的一清二楚。
    “你……跟至杭？”彭妈妈的声音有些抖，还有些疑惑，她还是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吧。
    “是，我和至杭在谈恋爱。从大一春天那会儿开始的，两年半了吧。”
    “不要给我开这种玩笑！”成至杭不敢看彭爸爸此时的表情，他的语气让成至杭很害怕。
    “我不会开这样的玩笑。我知道你们肯定不能接受，这次带至杭回来，我就想跟家里老老实实的摊牌。我不想瞒着你们，我是你们的儿子，我的事情你们需要知道。你们别怪至杭，是我追求他的，而且，我跟至杭在一起是认真的生活的，没有荒废学业，也没有虚度时间。这些你们也都是知道的，至杭在学校里是个优秀的主持人，我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前三名，我们真的是在为以后的日子做准备，想一直在一起，绝不是图刺激，图新鲜才去找同性只为一时的快活。同性恋可能让你们觉得太遥远了，也难以接受，可是爸妈，我在努力的证明，我跟至杭绝对不是玩儿玩儿就算了，我们打算结婚，领养孩子，就像其他家庭一样过日子，当然，如果你们想让我们生自己的孩子传宗接代，我真的办不到，对不起爸妈。”
    彭满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好像准备了很久一样，彭满爸妈只是很平静的听着彭满的话，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暴跳如雷的给他一个耳光，或者把他们赶出家门。彭满手心的汗水沾满了成至杭的手背，在他说话的过程中，成至杭也没有抬起头来。
    “至杭，”彭爸爸叫了成至杭的名字。
    成至杭猛地抬起头，看见他的眼神，没有成至杭想像中的可怕。
    “你家里知道你们的事情吗？”
    成至杭摇摇头，“还不知道，但是我爸妈知道我是同性恋。”
    “他们是什么态度。”
    “我爸说有些东西如果真的变不了就不要强迫了，如果我能找一个好男人一起过一生，他就满足了。至于我妈妈，她一开始不能接受，后来我爸爸劝过她，她也就默认了。”
    彭爸爸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喝了一口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大满，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呢？”彭妈妈的眼圈红了，成至杭递上纸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