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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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刻保持警惕!对手不会因为你去拔剑就放弃袭击。”
    我爬起来,他果然已近身。我反手握剑猛然向身后刺去。
    他翻身,长剑“啪”一声拍在我脸上。
    “你大爷!”
    “剑谱是不是没看?你要等什么时候看!”
    我盯着他的剑法,虽记不全,却有个大概印象。
    我学他,出剑欲刺,近身便收剑,出手,剑朝他脸上打去,手拍他胸膛。
    他仰头后翻,剑呈扇形扫过我腹部。
    “偷师不成,最易被灭。”
    我捂着腹部的伤口,擦掉疼出来的泪:“若我借你之技,自创剑法?”
    “你肚子里可还有别的剑法?可还能拆解重组?”
    我沉默,他已到身后,剑抵上我脖颈。
    “你输了。明天跑完圈,去攀瀑布边的悬崖,把我的发带拿回来。”
    他今天果然换了发带,看来他早知我会输,早想好要怎么整我。
    他把剑扔我脚边,转身出了剑阁。小童们看苏子玉走远,冲进来围着我。我晃了两下扑到地上晕了过去。
    醒来已是下午,我洗了个澡,包扎了伤口便爬上床看剑谱。
    这剑谱无法排序,抓到哪页算哪页,我只得将这一本书的招式打散来记。这就跟背古文一样,背整篇倒是好说,单挑出来背,着实难受。
    吃过晚饭,我回房躺着,却听外面一阵骚乱。
    小童们纷纷奔向后山温泉。
    我欲出门却被锦瑟挡下:“谷主原是吩咐你不得出门……不过……”
    她看我一眼,拉我跳到房顶,沿着房顶飞到温泉边的一颗树上。
    我简直不敢看那场景。
    苏子玉全身裂开,坐于泉中,泉边围着男童,他们自划手腕,滴血入泉。
    血腥味分外浓烈,小童们几乎流出三分之一的血液,便换人继续。
    我坐在树上,表情呆滞。
    “谷主去给他父亲上坟那天,也是如此。第二天便是武林大会,他需借助此法造成已破六重的假象。”
    我一颤:“他未破六重?!”
    “没有,六重需以凤凰蛊为引。”锦瑟握紧长剑,“若不是那次,谷主根本无力救你,无力镇住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他其实……已散功。”
    “这些孩子是他所救,他们也愿为谷主延续生命。”
    我叹了口气:“你送我回去吧。”
    她又把我送回房间。我点起灯,坐到桌前仔细研究那本剑谱。
    我或许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了。第二天早晨我便爬起来跑圈,吃完饭又去爬峭壁。
    次次跌入水中,又从水里浮上来,爬到最后竟是轻车熟路。我采了他的发带,仰头跳下悬崖跌入水中。
    湿漉漉的回到房间换了衣服,却见他进来:“拿到了?”
    我递给他。
    他似是很满意:“我原以为你会折腾到晚上。”
    “怎么会,那不是又要被你打。”我不敢看他,我不敢面对他。他竟是……已散功,竟需要靠别人续命。
    可他还瞒着我,自作聪明,想把我逼走。
    他一把抓着我的手:“来,教你轻功,我只教一次。”
    我泪刷的流了下来,嘴硬,你就嘴硬吧!不是你只教一次,是你……根本无法教我第二次。
    他揽了我腰,飞身上房顶,在这昙华谷内穿梭。风吹起他的长发,他紧紧揽着我。
    山川在脚下,飞鸟在脚下,彩虹被我俩撞断,又接上。
    “空中借力,多以飞鸟树叶为辅。”
    他松开我的腰,拉我的手,我借鸟背向上引体,他被我拉起来,又借断崖树枝之力把我抛向天空。
    卧槽别松手!
    我慌了起来,下落时没踩到树枝……
    “啊啊啊啊啊——!”
    “……”
    苏子玉俯身向下,借墙壁之力冲到我前面,一把揪住我腰带。
    “你他妈干嘛松手!”
    苏子玉又拉着我在空中跳来跳去,他甚至能在空中躺着,坐着。
    “达到至高点时必须借力,不然你就像刚才那样了……踩物体的角度不同,会出现不同的浮空状态。”他落在树枝上,脚背与腿一线,拉着我就平冲出去,“这样平冲,速度极快,且距离远,可以躲避攻击。”
    他像条鱼一样在空中翻滚着。
    “这样再次借力,可以左右平移。”我被他扯的横冲直撞,不住翻白眼。
    “若是结合剑法……威力自是不同。”
    他拔了我的笛剑,空中一划,飞鸟被削了尾巴上的毛嗷嗷叫着飞走了。
    “你可以……温柔一点对它吗……”
    他点点头,手一松我就往下坠落。
    “啊啊啊啊啊——!”
    “左边树干借力!”
    我踩了树干改变方向朝他撞去。然后我俩都失了平衡,坠入潭中。
    我冒出头,他伸手就把我按回水里。
    我扑腾扑腾,咕噜咕噜,突然不动了。
    “望诗?外……你别装死啊!”
    我睁眼喷他一脸水。
    他摸掉脸上的水,我已经游出老远。
    他上岸,我俩便向剑阁走去。
    剑谱已看,我还特意温习了他的剑法,两者结合一下,漏洞用其他残页单独的招式补了补,到也算完美。
    他提剑,欲横扫,我仰头,谁知他改变方向扫我脚底,我整个人被他掀翻。
    我翻身起来,脚下借力闪身到他身后,从腋下刺去。
    他抬脚后踹,我扑向兵器架。
    我抽出笛子,短刃接笛身。上前欲刺,却一个转身勒住他脖子,以自己身体钳制他,举起右手,剑尖对着他。
    他一个手刀砍到我右臂上:“你要干什么?!”
    “同归于尽。”
    他一把把我甩到地上,气的浑身发抖:“你再敢用这招,我废你右手!”
    他转身:“教你武功是自保,不是自杀。”
    “是,望诗知错。”
    他长叹了口气:“思过堂,抄《心经》五十遍。”
    我无法,爬起来去思过堂。
    好在是抄书,不是跑圈,我跪在坚硬的白玉石上,对着那满是青苔的墙壁叹了口气。
    那一瞬间,我的确想与他同归于尽,不是练习,是真想那么死去。
    他自是知我想法,不然我也不用跪这抄佛经了。
    蜡烛跳动,我一笔一划的抄着,越抄越烦躁。
    膝盖疼的难受,小腿早没了知觉,索性冥想人生。
    突然觉得,青瑶不救我最好,我已经习惯和他在一起,和他练剑,受他罚。
    青瑶或许根本不知道《九昙诀》并非那么容易练成。就算她学习了,没有至亲之人的血液,也无法破三重。
    这武功,就像吸毒,一但开始,必受它牵制。就算她还有亲人在世,并破了三重;破六重时,仍需凤凰蛊,可到那时候,苏子玉已然九重,必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无蛊相助,必死无疑。
    我陷入沉思,是要苏子玉活,还是青瑶。
    “你打算一直跪着吗?”
    我回头看他,他跪到我旁边,拿了毛笔帮我抄。
    “你抄三十遍,我抄二十遍。”
    我看着他,他已然散功,双瞳清浅,面如桃花。
    “玉,放过青瑶吧。我陪你,陪你到最后那天,陪你今生来世,陪你……一同……”
    他手一抖,一大滴墨汁撒到纸上。
    “看来你还没吸取教训。”
    我望着他,我又怎么了?
    “与我同去?那不就是自杀?”他将毁掉的纸揉成团,“你要好好的活着,不然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教了你那么多,对不起你受的这些罚,这些苦。”
    “一百遍,明早给我。”他起身欲走,“希望一百遍,你能记住,当你哪天想寻短见,就想想今日,想想我说的话。”
    他停在洞口:“没了你,我不会寻短见,你没了我,也不会去死。你只是那一瞬间没有希望,可过了那一瞬,一切都未改变,你不过是少了个说话的人罢了。”
    我不知道他竟然是这么想的,爱时可以轰轰烈烈到天下皆知;分离时,可以淡然到不过萍水相逢。
    我拿起笔,继续抄着。
    抄到五十遍,我索性盘退腿坐下,刚坐稳背后就挨了一鞭子。
    “谷主让我来看着你,坐一次一鞭子。”
    我看了一眼锦瑟,她耸耸肩:“你为何要那么说?害得我也被罚过来。”
    我重新跪好,龙飞凤舞地抄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锦瑟叹了口气,望向洞外:“别人逼他。”
    我不言,依旧抄着心经。
    “你可知,青瑶已经公告天下。她将嫁到谷内。婚礼两月后举行,宴请天下。”
    我扔了毛笔,撑在地上,泪水将那墨迹晕开。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这一行字被模糊,我就算抄再多的佛经,也无法涅槃。无法放下尘世,无法放下他,无法看他怀里抱的是别人。
    佛说,五蕴皆空。
    佛说,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锦瑟坐到我旁边,给我找些稻草垫到膝盖下。
    “快抄吧。他越是要你静,你越不静。”
    我擦干泪,抄完那剩下五十遍。
    停笔的那一瞬他的声音自洞口响起:“你若不想看,明天便送你下山。”
    我抬头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看。看青瑶穿嫁衣,看你……”
    我一瘪嘴,眼泪控制不住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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