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县奇谈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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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唐沿家,唐沿给他们安排好洗漱用品,嘱咐他们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其实天色不晚,鞍山县没什么可以做的,苏培并没有睡意。周若似乎看出来了,便说道:“去散步吧!”
苏培一听,点点头。他们便沿着唐沿家的后院围墙一路走。斜月下,北风前,故人同游。四下里静悄悄的,一向善言的苏培此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尴尬。周若发现了苏培的不自在,轻轻的笑了一声,说:“随之怎么不说话?”
苏培摸摸鼻子,心里暗道:我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才不说话啊。嘴上却说:“额,专心赏月啊。”
周若听了苏培明显敷衍的回答,无奈的挑挑眉,说:“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就是因为千里一片月,夜夜照人眠,所以赏月最重要的还是身边的人和意境,那么随之,现在你赏月的意境是怎样?身边的人又是怎样?”
苏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还记得苏培当年和他赏月时说的话。看见苏培沉默,周若眼里有些难过,一会儿才淡淡的说:“五年,我都没有赏过月。”
苏培一愣,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停住脚步不解的望着他。
周若没有转头看苏培,只是继续说:“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东流水。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自己那么伤春悲秋。对我来说,儿女情长难以想象,不如断案来得实在,我坐在堂上,看堂下悲欢离合,见过不少丑事,父子成仇,兄弟反目,夫妻背叛,也见过多少无奈,老父可以为儿子顶罪,妻子为了丈夫背井离乡。但我还是发觉自己只是坐在堂上,看着堂下人间百色,我不懂那些爱恨,我只知道律法上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曾以为那就是我这一生。”周若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坚定的说着那些过往。
“我没有什么情绪,也不想有什么情绪,看着堂下的人哭、笑、爱、恨,目眦欲裂、咬牙切齿,我只觉得心惊,感情能将人变成这样。我不想变成那样,因为那样直接就不是自己了,被感情左右,丑态百出,我觉得那是弱小。强大的人因该能时时刻刻控制自己,没有软肋,没有破绽。”苏培看不见周若的脸,苏培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苏培听得胆战心惊,这是要狠心到什么程度,才能这样以为?
“我慢慢的磨练自己,变得麻木,不再为任何人,任何事上心,我以为我很成功,很强大,终于可以无视那些伤害,直到遇到你。”周若说着,慢慢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苏培的眼睛,苏培看见他眼眸里翻滚着的悲伤和无奈,下一秒似乎就要呼啸而来,夺眶而出,苏培像溺水一样无法呼吸。
“你拉着我喝酒,跟我做朋友,对我说:人生不过几十年,若是喜欢风景,就走遍千山万水;若是喜欢书,就读遍天下经卷;若是喜欢朋友,就举杯一场大醉;若是喜欢美人,就赏遍杨柳细腰。随心起,随心落,随心走,随心留,随心高歌八千里,随心唱罢曲终弦,就是要看清自己的心。”
苏培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还记得苏培当时年少一席大话。高看了自己,低看了这世上的无奈。
周若笑了笑,接着说:“第一次有人告诉我,要随心啊,但是我不知道我的心在想什么,这可怎么办。于是我一直跟着你。看你随心的活着,到后来,我发现自己喜你所喜,悲你所悲,跟着你喝酒、赏月、纵马、下棋,我开始害怕,害怕自己打破自己无爱无恨的界限,却又期待,期待自己能体会这悲欢离合。我想一直跟着你,看着你,守着你,看如何过得像常人,又怕自己变得丑陋。我不会放弃自己对错的界限,却不想那日到你家中,还是让你讨厌我,离开了。”说到最后,周若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如此强势而坚决的人,竟然难过了害怕了,苏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明明不是他的错,却生生让这事变成了他的错。苏培没想到周若居然那么害怕,苏培总以为他这样坚定的人,永远知道该做什么,自己想要什么,苏培以为他的选择是因为将前途置于他们的友谊之上,不过其实自己也知道这只是苏培不想面对父亲的死,而责怪无辜的人。苏培曾经也羡慕他获得无悲无喜,但心里其实又心疼他,没有什么人让他放在心上,那么他也没有被人放在心上。没有什么事让他变色让他留念,那么他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一把拉过周若,苏培看到他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水光,叹了口气,堵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子松了:“唉,我是在跟你较个什么劲呢?”苏培淡淡的说。
周若听了有些发愣。看着一向英明神武一直是京城少女心中完美无缺典范的周大人发愣,苏培不由得苦笑出声:“罢了罢了,这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知道你没有错,一直都没有,你有你的职责你的坚持,我这是拿他们的友谊威胁你,要你放弃原则,本来就是我不对。只不过气你选择得那么轻松,似乎不在意我的感受,觉得不舒服才是。那天的事,我知道的,也理解的。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没有觉得轻松。”周若急忙说,“其实那是我第一次犹豫,以前从来没有过。第一次觉得坚持是非对错那么难。”真是难得,苏培竟然看到一向泰山临崩而不变色的周大人竟然着急了。“我只是。。。”他还想解释。苏培突然觉得荣幸,苏培竟然不知不觉中被这个冷心冷肠的家伙上了心。
“我知道,你就是个不知道怎么表达的人。”苏培笑眯眯的说,“我没有讨厌你。”能看到周若紧张,苏培觉得自己赚大了。苏培拉起周若的手,说:“走吧,赏月。”苏培看到周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知道误会已经解开,不过今晚周若突然说的话,令苏培有些吃惊,以前周若很少谈自己的事和感受,今天终于说了出来,也让苏培看到,周若那看似坚硬得像个石头的心。
苏培突然回过头,笑着对周若说:“我不会不要你,不会。”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气就把苏培拉得一个转身,撞进了周若怀里。
苏培看不见周若的表情,只觉得脖子上有温热的感觉,一会儿,周若闷闷的说了一句:“你不喜欢赏美人的,对吗?”苏培听得傻了眼,这个家伙竟然还记得,并且是有多会破坏气氛!
“谁说的?我最喜欢看美人!特别是周大美人!”苏培恶狠狠的说,满意的感觉到周若的身子僵了僵,却又被狠狠的抱住。
从周若颈窝里抬起头,苏培说:“走吧,回去了。看看卫礼和宫西在干嘛?”
等他们回到唐沿家,卫礼和宫西也没有休息,一人拿着酒壶,一人收拾着桌子,准备在院子里喝一杯。苏培见了,走上前,准备加入。周若却没有动,苏培回头看,周若似乎有些犹豫,害怕自己过去让他们不自在。苏培失笑,看来周狐狸挺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冷脸惯了,大家没有来由的有些忌惮他。苏培拉了他过去,宫西马上立到一边低声说:“周大人,苏大人。”卫礼只是点了点头:“主人、大人,喝酒?”
苏培笑着说:“正有此意,他们四人出来几天,还没好好喝一次。”看到宫西有些拘束,苏培暗道这周狐狸是怎么把人吓成这个样子,便安慰道:“宫西别紧张,喝酒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大人了,你没见过你家周大人喝醉吧?嘿嘿,告诉你,他喝醉了可好玩了。”苏培调笑着说。宫西瞪大了眼,回到看到脸色发黑的周若,吓得不敢说话。苏培拍了一下周若的肩膀,说:“你别黑着脸吓人家,看着老气横秋的。”随手扯了扯他的脸皮,说:“多笑笑,才好看。”
看着苏培都周大人“上下其手”,宫西一脸惊恐,又看到周若似乎并不排斥,更惊讶了。卫礼一脸不屑的看着宫西,说:“胆子那么小,还进大理寺,不怕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苏培笑眯眯的接话:“那保护宫西的任务就交给卫礼吧。”
“噗”卫礼刚进嘴了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苏培早有先见之明的躲开,卫礼看了看躲在周若身后的苏培,愤愤的说:“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主子?”
“哦?小卫后悔了吗?哎呀主人好伤心!”
“不要叫我小卫!”
宫西和周若看着苏培和卫礼插科打诨,周若无奈的笑笑。宫西见周若不说话,有些尴尬,就找话问:“周大人跟苏大人是旧识?”
周若勾了勾嘴角,说:“嗯,从小一起长大,好朋友。只是近几年没见了。”
“哦,苏大人好像去了边关。”宫西恍然,然后接着说,“难怪觉得苏大人在周大人面前挺放松的。”
“哦?”周若有些不解,转过头看着宫西。
宫西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苏培第一次见苏大人,是审一个大臣结交外族的案子,当时苏大人也在,苏大人作为证人,拿出了许多证据,一条条清清楚楚。当时觉得苏大人是个滴水不漏的人,面上一直带笑,却看不出其他什么情绪,苏培就觉得这人真厉害。不过这次跟大人上路,苏大人在周大人面前,就没那么。。。额。。。怎么说,小心吧,挺自在的。”
周若听了有些沉默,一下一下的摸着酒杯,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有眼底有些欣慰和庆幸。
闹了一会儿,话题扯到了鞍山县的案子上,卫礼问苏培对达挫的事有什么看法,苏培说:“不辨真假,不过我感兴趣的却是他对我和周若的态度。”
宫西也点头说:“是不对劲,不过我是不信这重活一世的说法,达挫这样说,似乎有什么目的。”
周若淡淡的说:“他们查案子,顺着线索往下走,至于达挫有没有重活一世,目前对案子没有影响。”
苏培一听,有些想笑,周若还是这么一板一眼,专注于他的任务,是非对错,清清楚楚。苏培不由得有些羡慕,其实周若说得也有道理。苏培点点头:“那么狐狸你想追阿里勒巴这条线?”
他点点头,说:“既然达挫家的纸大部分都卖给了阿里勒巴,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阿里勒巴的下一个买家能和这信的出处有关系,还有那些标记。”
苏培听了不由得点头,这确实是一条线,不过,苏培十分在意的还是达挫对他们的态度。剑走偏锋一向是苏培的风格,于是苏培跟周若商量:“你和宫西追这条线,我想看看达挫到底搞什么鬼,说不定有关系。”
周若听了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犹豫,苏培安慰他:“放心,我不会打草惊蛇,再说只追一挑线索,也太狭窄了。”
周若终于点了点头。
第二天,周若和宫西便出发,准备调查阿里勒巴的买卖,他们此次说不定要前往漠北,苏培有些不放心,建议他多带几个人,周若想了想,打算化妆成商队,便去联系人马。
苏培狡猾的一笑,准备略施小计,会会达挫。
作者闲话:
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凶手受害者。。。所以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案件,唯一大家可以试图解释的,就是达挫重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案件没写好。。。作者君也很崩溃。。。就。。当铺垫吧。。。给周苏二人当感情戏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