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个暖暖的午后，麦子趁午休出来，去不远的一个小商店买点儿现用的东西，出来时，又见着了那个姑娘——珍珍。
    “来买东西呀。”麦子隐藏了心，笑着对珍珍道。
    珍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从兜里掏出两个一元的钢蹦来，抬手塞在麦子的衣兜里，边塞边道：“一直没找着机会还给你，谢谢你。”珍珍说着抬起头，看着身材高大的麦子，露出一丝笑容来：“我知道你是看不起我。我若生在好人家，我也不干这个。”珍珍说着抽了抽鼻子，然后又咬了咬嘴唇，眼睛漫无目的地转着，“……以后，咱们可能也见不着了……我喊你来，其实，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儿……你却这样看不起人……你有什么了不起……我一点儿也不稀罕你！”珍珍说着，身子明显一抖，眼睛再看麦子时里面有泪。
    还没等麦子反应过来，珍珍一转身，飞快的跑了。麦子看着珍珍跑走的背影，心里一种莫名的难过和抱歉。
    一连几天，麦子都想着珍珍，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甚至觉得对不起她，欠了她什么。
    一天，麦子找了一个机会，问小白知不知道珍珍的来历。
    “问啥？都是小苦瓜儿。她爸脑出血，那病犯一次重一次，也没啥钱治，基本在家等死呢；她老妈伺候着，还得种地，地里一年能刨出多少钱来？她还有个弟弟，学习好，念高中呢，年部净考前几名，可眼瞅着就供不起了。你说珍珍咋办？现在这个家全靠她呢。”
    麦子默默听着。小白便问：“你怎么想起问她来了？看上她了？”
    麦子摇摇头：“噢，不是，我只是忽然想起她来跟余富贵来要钱时的厉害样子了。”
    “哼，不厉害点儿咋整？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自己在这里，连个依靠都没有，谁可怜她？咱们这儿啥缺德人没有？完事儿杀价的，耍赖不给钱的，生欺负人的，多了去了。你以为这碗饭好吃？往那一躺钱就来了？哼，没那么容易！”
    麦子静默着，他不知道还要问些什么。
    小白这里连连的叹息了几声，“咱们这样的，想翻身，下辈子吧！”
    麦子瞅着小白，还是无言以对。
    接下来的几天，麦子一直酝酿着一件事：花五十块钱，去找一次珍珍。
    可是，当在一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麦子观察了好一阵“敌情”之后，浑身冷汗热汗轮流着的冒着，用微微颤抖的手敲开珍珍屋门的时候，才知道珍珍已经走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人，画着浓妆，衣着暴露，她用老练的目光扫了一眼麦子，露出让人感觉很踏实安心的笑容来，“进来吧。珍珍，珠珠，金金银银的，都一样，还不都是男人和女人。”
    女人伸手拉住麦子的手腕，又笑道，“不用怕，进来吧。我是姐姐，当姐姐的，没有欺负弟弟的，爱都爱不过来呢！”
    麦子一个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赔着笑，“珍珍呢？你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女人又拉麦子，笑道，“进来吧，进来我细告诉你。”
    麦子犹豫着，被半强迫着，一条腿已经进去了。
    可下一秒，麦子又拔腿落荒而逃了。
    麦子跑得腿都发酸了才停下来。麦子此时心里涌起的不是失望，而是一种近乎认命的叹息——他出发前就好像已经有预感，这件事，弄不成的。
    只是麦子的心没法立刻平静下来，他没坐车，而是花了两个多小时一路走回家的。
    兜里崭新的五十块钱没有完成它的使命。麦子在灯下坐着，把这张精心准备的钱在手里折来折去了好久。
    那趟房子终于真的“拆”了，那几个年轻的女孩子都不见了，不知道转去哪里又去做她们的生意。麦子也知道再见到珍珍的几率已经极低极低了。麦子在内心祈祷着，希望珍珍有一个好好的未来，自己虽然不愿娶她，但他希望她可以嫁一个好男人，过安稳的日子。
    麦子的心情平静没几天，小白就出事了，真的是大事，永无可能回转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