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哎，你来时，外面那趟房子你看着没？”小白问着，样子神秘兮兮。
    “看着了？不是要拆了吗？听说也要盖一个大商贸城，我看着那墙上面也拿白粉画了一个圈儿，里面写了一个‘拆’字。”
    小白四周看了看，放小了声音道：“就那棵柳树底下，有几个姑娘，在那里租房子，专做周围咱们这些人的生意……”
    麦子傻傻的问了一句：“什么生意？”
    小白很不起似的看了麦子一眼：“嗤！这都不知道！”小白说着，胳膊肘儿捅了一下麦子，往麦子的那里瞅了瞅，“就这个生意呀……”
    麦子这才明白过来，但有些发楞——这种事儿他听过，却没见过从事这种生意的女人。
    “昨儿她们那儿出事了，大事。”小白声音挺兴奋。
    “什么大事你还笑着说？”麦子不解的问。
    “一个老头，快七十了，整猛了，没起来，交待床上了，他们家要告呢。警察昨儿晚上来了，把她们都抓走了。”小白说着，声音越来越兴奋。
    这事麦子真是头回听说，他吃惊的望着小白，“抓走了怎么办？判刑？”
    “判什么刑啊，罚款点儿款，教育教育就放出来了。哼，都是瞎扯，出来了，照样！不信你瞅着，出不了半个月，她们都得干回这老本行。”
    麦子思量了一下，“你说好好的姑娘，干这个干啥？”
    小白又嗤了一声：“你咋啥也不明白啊？你说干啥？挣钱呗！她们没文化，干啥能挣钱？她们一回收40，50块钱，一天一回两回，一个月下来多少钱？比咱们挣得多！”
    麦子抽抽鼻子：“那她们以后怎么嫁人？让人知道了干这个的，谁能跟她们结婚？”
    小白又嗤了一声：“哪个女人到最后没结婚？稀里糊涂的都能嫁出去！女人要嫁还有嫁不出去的？嫁不着好的还嫁不着赖的？砢碜的好看的，胖的瘦的，没看谁剩下！”
    麦子在心里否定了这样的女人——他是不会要做过这种职业的女人的，哪怕她长得花朵一样，哪怕她挣了很多钱。
    小白胳膊肘儿又捅捅麦子，“喂，你，跟女人那个过吗？”
    麦子有些红脸，道：“不告诉你！哪有问人这个的！”麦子说完本想快走几步甩开小白，但他没有。
    “什么不告诉我？一听就没有过。”小白笑道。
    “你有过？”麦子忽然就来了一句。
    “嗤，好几回了！”小白很骄傲的道。
    麦子不信，看着小白，“吹牛！”
    小白得胜似的将手里剩的面包一下子全塞进嘴里，“不信拉倒！”
    果然如小白所料，大约两周后，风声渐过，那排将拆未拆的房子里又有了一些姑娘。
    麦子走过那趟房子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往那边瞅瞅，偶尔会看见几个年轻的女人。她们并不算漂亮，胖瘦也不均，衣着装扮也普普通通，看不出她们从事着那个职业。
    一天中午吃完饭，麦子去外面不远处的一个小药店买创可贴，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好像是那几个从事特殊职业的女人之一。那女孩子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呢，梳着一根马尾辫，也没化妆，穿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底下一条件仔裤，脚上一双雪地棉。
    麦子的心有点儿跳——不是因为这女孩子长得如何，而是因为她的职业。
    那女孩子买棉棒，还有两个小瓶药。掏了半天，差了一块多钱，她说让她先把药拿走，一会儿就送钱来。显然，药店的女老板也知道这女孩子的职业，明显看不起她，嘲讽的口气道：“一块多钱哪够你挣的？”那女孩子没有吱声，把东西都推了回去，表示都不买了。
    麦子掏出两个一块的钢蹦来，推到那女老板面前，然后对那女孩儿笑笑：“拿走吧。”
    女孩子抬着头看了看麦子，露出笑容来：“不用了，谢谢你。”女孩子是外地口音，很远很远的外地。
    “拿着吧，一两块钱的事儿。”麦子说着，把那东西塞到女孩儿手里。
    那女老板看着麦子，撇着嘴，把找的几毛钱扔到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