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李活相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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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四婶就有了回话,说江冬梅不同意这门亲事,于是李母照例叹息了一阵,而李活则为自己的阴谋得逞而暗自窃喜!其实后来才知道,当初江冬梅不同意这门婚事,并不是因为觉得李活无赖,人的表情总是会出卖自己的,尤其是真情自然流露的那一刻的表情。江冬梅从李活的羞涩与狡辩中读到了他的真诚、善良与傲气。她觉得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是自己莫大的福气,而娶了自己的男人却得背负一身的累赘,那是那个男人的悲哀。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她才从李活的眼神与语气中读懂了犹豫与拒绝,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所以她首先提出了拒绝——当然,她并不知道李活的拒绝并非因为她的家境,而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但李活的相亲历程并未就此结束,当然,他也不再害怕相亲了,既然已经找到应付的方法,又何惧之有?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吗?只是可惜了李母的一番心血呀,真是应了一句老话:牛若不喝水,按也不低头!
继江冬梅之后,李活又去相过四次亲,但每一次都被他搞砸。说起那些事,现在想想,倒觉得挺好笑的。
记得有一户人家的女孩叫张梅,是个医生,为人特别讲究。别人坐过的凳子,十分钟之内她是坚决不坐的;吃饭一定得用公筷,用私筷搅过的汤她是铁定不喝的;家里的地,她一天得拖上十来次,倘若她闲在家的话。一句话,她有重度洁癖!——当然,这也并不是他刻意去打听的,只是媒婆一路上告诫他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之后,总结出来了的。
李活在进家门之前,先故意踩到泥水沟里,然后拖着两脚泥巴直接进了大门,甚至连张梅母亲的“先擦擦脚”的话也充耳不闻。进了门之后,他装作参观的样子,从书房走到客房,再从客房走到主卧房,甚至阁楼、板梯间、阳台他都一一走过,几乎可以用“无孔不入”来形容。这样一来,当然遭到张梅的白眼了。
但他的捣蛋不止于此。他故意当着张梅的面,旁若无人的拿起没洗的西红柿直接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咬着,嚼得那红红的汁直从嘴角流到白色的衬衣上。吃饭的时候,故意把碗敲得“噼哩啪啦”响,还用自己的筷子捞汤中的蛋黄,和长辈抢菜吃,甚至还望着小孩碗中的鸡腿舔嘴唇……
李活原本还想试着坐坐她家的每一把椅子,但似乎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只见张梅母亲拿起一把扫帚,直把他轰了出去,骂道:“哪来了混账小子!四婶你就算再没人选,你不能给我家女人挑这么个痞子呀!好歹我女儿也是个医生!”
四婶没有办法,只好不住地赔礼道歉,那李活却早已走得远远的。对于张梅母亲的谩骂,他颇不服气:“医生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是总经理助理呢!哪一点配不上了!”虽然心里这么抱怨,但对于这个结果,他倒是十分满意。
去的第二户人家是李宝叔家,他家就在李活姨妈家的隔壁,这媒也是姨妈保的。李宝家的女儿名叫翠翠,比李活小三岁。对于这个女人,李活总觉得是个麻烦,为什么呢,因为这丫头从小就粘自己,是个甩不掉的跟班。几年没有见面,他还真不确定她是不是会喜欢上他。不过好在他知道李宝和翠翠的习惯,只要逆着她来干就好了。
李活去见李宝的时候故意戴了幅近视眼镜,装作很近视的样子,靠近前去,几乎贴到李宝的鼻梁,叫道:“啊,原来是李宝叔呀,我是活活,几年不见,身体还硬朗吗?噢,一定硬朗,也什么大病,支气管又不是什么大病!叔叔是支气管炎是好不了了,不知道这‘气管炎’好了没?哎,也是,都几十年的病了,哪有那么容易好。”李活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之后撇下李宝,独自进了大厅。
他一看见翠翠就跑过去搂着她,亲了口,问道:“翠翠,这么多年没见活活哥,想不想活哥呀?”
翠翠低头含羞地答道:“当然想了。”
“想呀?”李活故意作出一副夸张的样子,“那容易,以后结了婚,我去哪都带着你。去酒吧也带着你,去桑拿也带着你,找三陪也带……”李活忙捂着自己的嘴,装作因为说漏嘴而吃惊的样子,并且马上转换语气,狡辩道,“我是说找保险公司理赔的时候也带上你!”
翠翠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有些尴尬地从他怀里挣脱,说道:“我去看一下阿妈做好饭了没有?”
李活在心中暗暗给了自己一个奖励,为自己的精彩表演而喝彩。这顿饭之后,李宝当即向李活姨妈表明了态度:“几年不见,没想到小时乖巧的活活居然变得像个二流子一样,这样的人,我没有办法将女儿托付给他。”李活的姨母只好连连道歉,事后还不忘冲姐姐发一顿脾气,数落外甥的种种不是。当然,李活回家也是免不了一顿责骂的,但骂骂又能如何?比起被缚一辈子,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划算了!
第三个女人叫吴芳,也是这三次相亲之中最惊险的一次。李活打听到吴芳是个上过大学的女人,料定她一定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便故意穿得破破烂烂的,没想到吴芳居然说他朴素;李活故意骂粗口,吴芳居然说他有霸气,嫁这样的男人不怕被别人欺负;李活吃饭故意弄得声响很大,吴芳居然说胃口好的人身体健康;李活在替她家换灯泡的时候,故意把灯泡摔坏,吴芳居然说拿笔的人不必在意这些粗活……总之吴芳就不是个普通女人,见招拆招,没有一个败笔不能自圆其说,好像铁定了要嫁给李活一样。
李活吓得一身冷汗,这吴芳要是答应下来,那可就麻烦了。——在乡下,一般男生看过相片之后,觉得有80%的满意度才会去女方相亲,如果女方答应,这门亲事基本上便定下来了。如果男生看不上女方的话,一定要给比较明确又合情理的理由,不然的话,两家恐怕就要翻脸了。李活原本是想让女方知难而退的,但依现在的情况,只能由自己来拒绝对方了,但拒绝的理由又是什么呢?他望了一眼那个长相平平的吴芳,不禁暗自叫苦,汗流浃背。
正在这时,吴芳的弟弟走了过来,笑笑,说道:“我姐还行吧?虽然长相上配你是差了点,可是脾气相当地好,你们在一起,估计不会吵架的。”
李活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生:白皙的皮肤,干净的脸庞,有些微散的眼神(估计近视),再加上修长的手指,显得书生气十足。他那刚长出的软软地黑绒绒的胡子又显出青春的气息。李活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将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慢慢地往腰间滑去,嘴里却吐出软绵绵地话语:“小舅子是不是在上大学呀?”
吴芳的弟弟有些害怕,退了一步,说:“是的,姐——夫,在上中南大学。”
李活知道自己的奸计马上就要得逞,忙走过去,右手环住他的脖子,左手在他的胸间不断四处游走,并在他耳边轻轻地吹着气,说:“小舅子,别怕,姐夫教你如何成为一个男人!”说着在他胸前摸了几下,然后顺势往下滑,直奔青春气息之处。吴芳的弟弟吓得几乎快要哭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姐夫,不要再往下摸了!”
“摸什么摸,搞断背呀!”也不知何时,吴芳出现在了他俩的身后,直接一掌拍了下去,重重地打在李活的头上。
李活猛地一转身,怒道:“干嘛,我在教你弟弟怎么做男人!这种事当然是男人教男人了,难道你要教呀?”
“啪!”,一个巴掌甩在李活的脸上!吴芳接着丢下一句“流氓”,便拉着弟弟回房间去了。
李活轻轻地揉搓了一下脸庞,便随同四婶一起回家了。四婶气得几乎都快哭出来了,又在李母面前大闹了一场,李母只得赔了四婶五百多块钱,这事才算了了。之后,李母再也没有要求李活出去相亲,只是一味的躺在床上生闷气,一连几天都没有吃饭。
李活的阴谋虽然得逞了,然后母亲却病倒了,自己的名声也渐渐地败坏起来。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于是这事便成了当地母亲教训儿子的典故:你敢像李活一样瞎胡闹,没教养的话,看我不撕了你的皮;或者成了儿子威胁母亲的典范:如果你再逼我,我就学李活,到时看你怎么办!
总之,因为这件事,李活算是出名了,真可谓是“远近闻名”呀!